夏枳深吸了一口气,粉拳不知不觉间紧握,脸上尽是愤怒与悲伤交杂的绝望表情。
夏洐发现夏枳的异样,轻轻拉她的手,“阿枳,你怎么了?”
夏枳猛地扎入夏洐的怀抱,一语不发,紧紧地抱住他,身体僵硬着,像是一块脆弱的瓷器,美丽却易碎。
“哥哥,真可怕,她们,真可怕。”
夏洐闻言,紧紧抱住她,柔声安慰她,心也是痛到不能自已,“没事没事,哥哥送你回去。”
夏枳摇摇头,缓缓离开他的怀抱,“不必了,这**险恶,终究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走完。”说着,她便转身回到司膳司,做好珍珑白玉,去了若水殿。
李昌满脸堆笑地走出来,“夏尚食,你怎的来了?”
夏枳柔媚浅笑,“公公忘了?今日我是专为了您来的。”
“多谢大人还想着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枳笑着将食盒递给李昌。“其实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公公。”
“但说无妨。”
“在下想送皇后娘娘一件礼物,却不知送娘娘香料可算合宜?”
“哎呦,”李昌略略沉思,“这香料可不能乱用,宫里许多香料都是禁用的。”
“哦?”夏枳故作疑惑,“这臣女便不明白了,哪些香料是不能送的?”
“像是麝香就是大忌,还有本朝的锦瑟芸香,也是宫中万万不能用的。”
夏枳隐隐觉得这名字熟悉,却不知是何用处,忙地问道,“那这香有何功效?”
李昌神色尴尬,“这老奴怎的好说呢。”
夏枳顿时面颊绯红,低声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催情功效?”
李昌双眸飞扫四周,见四下里无人,才缓缓点了头。
夏枳定定神,“那可有可能,外邦进贡时不懂本朝规矩,不小心送了违禁的香料来?”
李昌是怎样的老练,一听这话便觉得有些蹊跷,“大人怎的忽然这么问,可是知道了什么?”
夏枳笑着摇摇头,“在下只是随口一问。”
李昌掩起狐疑的神色,“就算是外邦进贡也会三五番检查,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香料混入。”
夏枳点点头,“罢了罢了,在下还是送些擅长的东西给娘娘吧。公公快些尝尝,凉了便不好吃了,在下先告退了。”
李昌颔首,目送她离开,转身回了若水殿。
匆匆在后面吃过珍珑白玉便转身回去给杜衡煦上茶,杜衡煦仍在批阅奏折,抬眼瞟一眼,“她来过了?”
李昌一愣,旋即明白他所指,忙地颔首称是。
“她来说了些什么吗?”
李昌略略沉思,“回皇上的话,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大人不知为何提到了进贡的物品可会有宫中禁用的香料,比如锦瑟芸香之类的,老奴也不知她是为何提到这。”
杜衡煦的面色倏然凝重,冷冷道,“李昌,你去给我查一下,这两年进贡的物品里可有什么是带甜香气的,赐给了谁,查到了立刻回禀于我。”
李昌隐隐掂出了事情的分量,不敢怠慢,忙地下去了。
………………………………………………………………
夏枳恍恍惚惚地走了许久,不知不觉竟到了凤仪宫,苦笑着摇摇头,旋身正欲离开,耳边却忽地有人唤她,夏枳更是连连叹息,转身面向那唤她的人,脸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得体温润的笑意,“芳华姑姑。”
“大人怎的还唤我姑姑,如今你我已是平级,应当亲如姐妹,何苦还分得如外人一般。”芳华姑姑笑着迎上来,眉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夏枳心中冷笑,她连连高升,不知不觉间已成了整个宫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尚食,背后这些人是什么感想,她略略的也能了解。
“在下不敢,姑姑是前辈,许多事还要向姑姑讨教。”
芳华神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尚食这是要走吗?怎的也不去看看娘娘呢?”
已被撞见,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在下这正是想去拜见皇后。”
芳华点点头,“那便随我来吧。”
夏枳一路跟着她走,走过重重帷帐,最后在一处偏间坐下,等着皇后娘娘休息过。夏枳枯坐许久,忽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她起身,透过高高悬挂的蓝色帐幔向外望去,将自己隐在帷幔之下。
“娘娘,娘娘我对你忠心耿耿几十年,您不能这样对我,这个时候你让我回乡,岂不是断了我的活路吗?”夏枳定晴一看,那跪哭着的不是老尚食更是谁,她一脸悲戚地痛哭失声,双手紧紧拉住谭后的裙摆。
谭后一脸嫌恶地挣开,“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亏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的连这点规矩都忘了?本宫给你的钱还少吗?还需要你在这里哭哭啼啼。”
老尚食依然嚎哭不断,“娘娘,我如今不能走,若走了,我这老病残躯,难道要饿死病死在街头吗?”
“荒唐!”谭后眉眼间忽爆发出凌厉的光芒,冷冷盯着老尚食,绝美的面容此刻是说不出的狰狞,“我已同皇上说过你要衣锦还乡,难道你还想留下吗?趁早收拾了东西离开这儿,本宫还能念着你的好,否则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老尚食听此悲愤交加,“谭后,你竟狠毒至此,今日我老了才明白你的真面目,死了以后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别以为夏枳是什么东西,总有一日,她会替我亲手结果你!”她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绝望的狂笑,两行浊泪在她苍老的面颊上蜿蜒。谭后登时面如纸色,来不及发怒,便见她斜眼一瞟柱子,凄厉地惨叫一声,狠狠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