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为我父亲的性命便不是性命吗?”夏枳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让杜衡煦满心的热情瞬间熄灭。
“他不是对你不好吗?用他的荣华富贵,换你兄妹二人的性命,不值得吗?”
夏枳冷笑着,“身为人子,竟要用父亲的命来换自己的命,皇上以为值得吗?”
杜衡煦顿时语塞,却仍堆笑着上来牵她的衣袖,“朕为了你这样忙前忙后,你就这样回报我吗?你放心,我也不会任由你父亲被他陷害,最多不过是将他贬谪,怎么的也是性命无虞啊。”
她冷哼一声,“赵同宣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会任由自己被自己的门生弹劾吗?你又能如何护他周全?”
“放肆!”杜衡煦脸上终是挂不住,怒吼道,“朕是皇帝,这天下的事皆由朕来做主,你只要听从就够了!”
夏枳嘴角牵起一个极尽冰冷的微笑,刚想转身离去,却见李昌进来通传,说皇后在门外等候。杜衡煦淡淡道,“让她走吧,就说朕已歇息下了。”
夏枳闻言,静静伫立在原地,许久以后,估摸着皇后已然走远,才缓缓离去。
谭后缓缓地从阴影中踱出步来,嫉妒和恐惧在一瞬间冲上她的大脑,冲破了她的所有理智,修剪得精致华贵的指甲扣在墙上,竟是生生折断,她却是丝毫感不到痛楚一般。
芳华颤颤唤她娘娘,却被她猛地一回头时阴鸷的面容唬了一跳。
“走,去赵府!”
芳华领命,偷偷带着她离了皇宫往赵府去,径直走向赵同宣的书房。而赵同宣仿佛早已知道她要来一般,早已端坐在案前,等候着她。芳华送她进去,便在外阖上门,静静等候。
“你终于来了。”赵同宣微眯起眼,望向她略染尘埃却仍保养得绝美的容颜。
谭后冷哼一声,“这两日,恐怕你过得不痛快吧。被自己的门生弹劾,你可真是千古第一人。”
“被自己的外甥女抢走枕边人,你也不会舒服吧。”赵同宣面上丝毫没有怒色,而是嘲讽般地看着她。“你今日来,该不会是来同我叙旧的吧。”
“她让我烦心,你必须替我除掉她。”
“可如今皇上将奏疏当做我的把柄,我总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和皇上对着干。”
“我有一计,”谭后的唇角牵起邪魅的笑意,说着便走至他身边,在他耳旁轻轻说出自己的计谋,旋即莞尔,满眼的狡诈阴险。
赵同宣听闻,眼里终有几分诧异,“她不是你认准的弟媳吗?你便这样对她?”
“我了解她的性子,此事一出,她便再无可能做他的妃子,便只能做我谭家的少奶奶了。”
赵同宣挑眉,“若此事成了,你要如何谢我?”话音未落,他便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至怀中,大手轻易地剥落她华贵的衣衫,房里顿时一片旖旎之色。
夏枳回到缀华轩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再不肯出来。三日后,夏洐被放了出来,却也因刺客一事被贬回龙禁尉。
玉露沏好一杯茶,等着夏洐上门,果地不出半盏茶时间,他便来了缀华轩。夏枳一见他,又忍不住红了眼圈。
原本那一个英武轩昂的绝世豪杰,几日不见竟已痩槁,头发也是蓬松凌乱。夏枳拿出早已备好的好酒好菜,纤云端来一盆温水为他洗漱,玉露则温柔地为他梳理发丝。
“哥哥,我好想你。”夏枳嗫嚅半天,只说出这一句话。
夏洐苦涩地笑笑,“皇上可好?”
夏枳轻笑起来,“哥哥只懂关心别人,为何不懂关心妹妹?”
“皇上一旬来为你我的事奔走忙碌,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该感动了吧。”夏洐悠悠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为了父亲的事很不高兴,可他对我们是何种态度,皇上又是怎样对你,你难道都不清楚吗?”见夏枳迟疑,他又道,“还是你为了谭悟辕,刻意疏远皇上。”
夏枳冷冷别过头去,“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夏洐又是一叹,“你就是这个倔脾气。”
夏枳柳眉轻挑,薄唇轻轻撅起,伸手就将桌上的菜撤下去,“不愿意吃就别吃。”
“诶,”夏洐忙地伸手拿回盘子,“你不知道,我在软禁时日日想要吃你的好菜。”
夏枳笑笑,“等事情尘埃落定,我日日给你做好菜。”又向纤云道,“纤云,你再去司膳司拿些好吃的来。”
纤云笑着应声出去。夏枳也久违地露出笑意,看着夏洐大快朵颐。
不一会儿,纤云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满脸都是慌张和惊恐。“少爷,小姐,出事了!赵同宣在朝堂上对皇上施压,让皇上将老爷关入天牢,择日处斩!”
夏洐夏枳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纤云收敛起慌张,“我听皇上身边的宫女云罗说,就在刚才早朝上,赵同宣态度大变,拿出一本奏疏,上书老爷不敬师长,包庇儿女,更有收受贿赂等大罪,逼皇上处置老爷。”
夏枳心中万分焦急,“那皇上怎么说。”
纤云摇摇头,“皇上当时脸色极不好看,却是什么都没说便退朝了。”
夏枳颓然地坐下,呆呆道,“我早知道这一日会来,可为什么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夏洐忙地安慰她,“别担心,皇上不会要父亲的命,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