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管事躲在麻萱儿身后,听到对面是来自离此甚远,向来极少涉足此地的青玉岛的万勇,就暗中觉得十分奇怪,等到听万勇去问胡家那条船的时候,联想到胡家众人被杀一事,心中顿时就有了几分计较,怕麻萱儿说错了话,便不再躲着,走上前去,靠近船舷,呵呵笑着,朝对面的万勇喊道:
“哎哟,这不是万老哥么,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幸会幸会!”
万勇早就察觉麻萱儿身后站了一个人,但是却无法看到相貌,直到此刻,才知道那人便是麻管事,但是虽然心知麻管事早就在场,但是见其不肯承认,便也不点破,也哈哈笑着回道:
“原来是麻老六,三年前咱俩分别时,你可是答应过我要来我青玉岛做客的,可是我在家中一等三年,还没见到你的人影,麻老六你不地道!”
麻管事闻言,故作惊诧的回道:
“有这事?我几时答应的?”
“嘿,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你全给忘了!三年前我从你家离开,临上船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这话,想起来没有?”
麻管事闻言,恍然地拍了拍脑门,说道:
“对、对!想起来了,是有这事,你瞧我这记性,竟给忘了!这事是麻某的不是。咱们今日既然碰巧遇上了,万老哥何不过来这边,咱们说说话,叙叙旧,你看如何?”
万勇闻言,往杨业和周子元身上扫了一眼,眼珠微转,略一犹豫,点点头,说道:
“成,你们等着,我这就过去。”
说罢便将身子缩回了舱内,将窗户重新关了起来。片刻之后,万勇便出现在自己楼船的顶层甲板上,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与杨业相仿的青年,因两船只见距离甚近,万勇和那青年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麻家楼船之上,麻管事迎上前去,笑着对两人说道:
“这外面风雨交加,走,咱们进屋里说。”
杨业见两人只见言笑晏晏,似乎真要叙旧拉家常一般,考虑到他和周子元身为外人,原本是不打算跟着他们进小厅去的,却被麻管事暗中以眼神示意,微愣了一下,也猜出事有蹊跷,便也不动声色的跟着走进了小厅。
进了小厅之后,双方各人分别落座,然后麻管事和那万勇便开始东拉西扯的谈了起来,并且时不时的发出爽朗笑声,期间万勇绝口不提胡家那艘船的事情,麻管事也不问对方的目的,倒也显得其乐融融,气氛和谐,而跟着万勇来的那个青年,还有这边的杨业、周子元和麻萱儿,则都静静听着,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闲谈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万勇才将话题逐渐引到身边几个小辈身上,笑着指着身边那青年,对麻管事说道:
“你看我,忘了介绍了,这是犬子,万东亭。”
说罢,又逐一指着麻管事这边几人,回头对那青年说道:
“厅儿,这位是你麻叔。这位是麻家大小姐,和你同辈,比你小。”
万勇向儿子介绍完麻管事和麻萱儿,看向杨业和周子元,露出疑惑的神色,向麻管事问道:
“这两位是谁?也是麻家的才俊吗?我瞧着面生的紧。”
麻管事呵呵笑着,回道:
“非也非也,我麻家何德何能教出这样出色的弟子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杨业杨道友,这位周子元周道友,乃是大衍山太清观门下,皆是当今太清观观主墨真人的嫡传弟子。”
万勇闻言,惊座而起,看向杨业和周子元,接着又看向麻管事,犹疑着问道:
“此话当真?”
麻管事笑着答道:
“大衍山离我落雁岛不过万里之遥,这等玩笑,你当我是敢开的吗?”
万勇其实已经看到了杨业和周子元腰间的阴阳鱼玉佩,苦笑着微微摇头,说道:
“麻家当真是手眼通天,连太清观都能攀上关系。老万冒昧问一句,你们麻家这次出海,是要去做什么,竟然还要请太清观的人来帮忙?所图非小吧?”
麻管事目光一闪,笑着摇摇头,说道:
“万老哥这可说错了。这次出海,其实是杨道友他们的事情,我们麻家只是负责出船出人,其余的,一概和我们麻家没什么关系的。”
万勇闻言,便看向杨业和周子元,点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
这之后,两边都不再说话,厅内一时寂静无声。过了片刻之后,万勇方才迟疑着向杨业和周子元问道:
“我万家同麻家素来亲厚,两位道友既然与麻家相交,那么说来咱们彼此也不是外人,万某斗胆问一句,不知后面那艘船你们是什么时候,从何得来?”
太清观终究声威太盛,万家同麻家关系不错,亦不惧麻家的势力,但是却不敢对杨业和周子元不敬,因此说话便不似同麻管事和麻萱儿那般随意,显得十分恭敬和小心翼翼。
杨业看到麻管事趁着万勇不备递过来的一个眼神,心领神会,点点头对万勇说道:
“这倒没什么不可说的。适才我们遇上了海潮,见到有一艘船陷在了海潮之中,不忍见死不救,于是就将其从海潮中拖了回来。”
万勇听到杨业说只是与胡家的船只偶遇,略微放心,又问道:
“那么船上的人?”
杨业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我们起初原本以为对方只是陷于海潮之中无法脱身,谁知赶到之后,进船一看,才发现满船无一活口,尽皆惨死,也不知是谁下得如此狠手,唉!”
“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的?”
杨业点点头,回道:
“没错,无一活口!”
万勇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也叹息了一声,说道:
“海上风波险恶,生存艰难,我们万家世代在海上生活,对此深有体会啊!”
麻管事闻言,也附和着说道:
“是啊!”
万勇感慨罢,忽然又对杨业说道:
“对了,既然船上已无一人幸存,那么不知道杨道友打算如何处置这条船和船上那些死去的人?”
杨业看了麻管事一眼,回道:
“说来也巧,船上那些死去的人中,正好有麻管事相识之人,认出了他们是赤礁岛胡家的人。左右那赤礁岛离此也不甚远,我们打算好人做到底,把船拖到赤礁岛去,交还给胡家,也好让这些人惨死之人,得以安息。”
万勇闻言,略一迟疑,说道:
“杨道友当真仁义。对了,恰好我们的船,这次也正好要去赤礁岛的,不如就由麻某将胡家那条船送回,也省的杨道友费时费力,你看如何?当然,杨道友的义举,万某是绝不敢隐瞒的,定当将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同胡家说个清楚。”
杨业还没来得及答话,周子元便冷哼一声,说道:
“我怎么瞧着你们的船是朝着背向赤礁岛的方向去的?”
万勇一愣,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天太黑了,看不清海面,这才走错了方向,这不,刚才还差点跟麻家的船撞上来着!”
杨业笑着点点头,回道:
“万道友好意心领了,我们原本也是正要往胡家一行,做一笔买卖的,而且也正好借此赚个人情,因此倒不用劳烦万道友了,杨某谢过了!”
万勇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数息,还是觉得关系亲密的麻管事更好说话一些,便转头看向麻管事,说道:
“麻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