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容写到一半的时候,便对照着宋良的自己,努力去模仿对方的字迹。
却变得更加阴柔各一半,不伦不类的更加厉害起来。
想容看着那些字,虽然不丑,却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便忍不住笑起来。
宋良看着她自娱自乐,觉得有趣,探头去看她的字,忍不住摇头叱她:“画虎画皮难画骨!好好写你的字吧,姑娘。”
想容一吐舌,俏皮的白了他拿毛笔在墨汁上蘸了蘸,继续专心写,写几个毛笔字,写的嘴唇上都沾了墨,还吐舌做鬼脸,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多可笑吗?
宋良看着她本来红嫩的菱唇在下唇丰满的地方点着黑墨污渍,忍不住道:“喂。”
想容和墨哥儿一起抬头看过来。
宋良有些尴尬,指了指自己的下唇,又指了指她。
想容歪着头,“什么?”
“啊,姐姐吃墨了。”墨哥儿一扭头就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起来,然后又拿手指蘸了墨在姐姐脸上点了一下。
这下想容成了大花脸,她立即尖叫一声,“好哇,我们墨哥儿可能耐了,居然学会恶作剧了!”说着也装模作样的摆出凶恶的神情,然后手指蘸了墨汁要去在墨哥儿脸上画画。
墨哥儿哎呦一声大叫,如一只小地鼠般,猛地趴伏在桌子上,不敢露出脸来了。
想容咯咯咯笑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上都是墨,更加觉得有趣。
过了一会儿墨哥儿觉得安全了,这才抬起头,却见鼻尖儿上一点墨迹,原来是他低头趴着的时候,桌上他写的毛笔字还没干,鼻子蹭在未干的墨迹上,又成了花脸。
想容笑的不行,浑身都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双眼亮的如星子般璀璨,牙齿白白的,裂开的嘴巴露出一溜儿的贝齿,格外可爱。
她不得不捂着嘴巴笑,却还是花枝乱颤。
宋良看着眼前的姐弟两人玩的开心,完全像两个小孩子似的。
不自觉间,他并不知道,笑容也早已爬上了他的脸。
想容扭转头看见他笑容时,只觉得宋良一点不亏待‘宋玉郎’这个名字,他真是长的好看。
狭长的眼睛,虽然是双眼皮,可是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还以为是单眼皮,可是睫毛浓浓的,像画着眼线似的,配上剑眉长而英气十足,眉开眼笑时,特别迷人。
嘴唇不薄不厚,适中的厚度宽度,也是红润的,他其实挺白的,不过脸有些微晒黑了,却更男儿气,更好看了。
鼻子挺挺的,鼻梁很高,鼻翼微张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威武霸气。鬓角长长的。虽然看起来好像长的很俊美,却居然有非常粗犷的络腮胡,虽然剃的还算干净,却也有胡茬在脸上。等他老了,也能变成美髯公吧。
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细长的手,手指有力,手臂结实,身长玉立,真是有好臂膀的谦谦公子。
三个人将所有春联写完后,都甩了甩手。
墨哥儿是最兴奋的,将春联摊开,鼓着腮帮子想要吹干。
屋子里满是墨汁的味道,臭臭的。
她现在还用不起香墨汁呢。
好在宋良没有对这个味道表示不爽,想容这才拉着墨哥儿去洗脸。
待屋子里只剩下宋良的时候,他搓了搓染到手指上的墨迹,在鼻尖嗅了嗅,随即居然笑了起来。
他好像是个没有童年的人呢,居然从来没有这样玩儿过,更不曾让自己满面墨迹的这般狼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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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的时候剪发,想容给墨哥儿剪了一小撮,算是应景。
二十三的时候小年夜,辞灶,放鞭炮。
想容做了祭了柿子饼,花生,瓜子,小点心和麦芽糖做的糖瓜来黏住灶王爷的嘴巴。
她甚至带着墨哥儿做了两个箔叠的元宝,用纸粘了钱袋子粮袋子好几个,还鼓动墨哥儿画了灶马,然后一起用火烧了,祭灶王爷。
又倒出奠壶里装的水,当奠酒横着洒一道,之后让墨哥儿、刘大叔、孙元君等伯伯哥哥给灶王爷叩头。
王风跟墨哥儿两个人立即拿了从多响鞭炮上拽下来的小鞭儿,去院子里点着玩儿去了。
隔日,大家开始贴春联,扫尘,更是忙的不亦乐乎。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忙碌折腾,却仍然喜气洋洋。
有的人临时跑过来问到底哪片是上联,哪片是下联,福字怎样贴,上下左右怎么区分。想容便派了墨哥儿去回答,墨哥儿俨然是个小先生,非常耐心的教给村民们,得了不少叔叔伯伯阿姨的糖吃。
想容则拎着鸡毛掸子掸过了自己的屋子,又来掸刘大叔的屋子,到了宋良的房间的时候,见他稳坐如山,在那儿看书呢。
“这时候大家都忙着扫尘呢,你有什么书这么好看啊。”想容拎着鸡毛掸子掸过他的桌子。
宋良不得不拎着书举起来,避开想容的鸡毛掸子。
想容看着他不爱搭理人的模样,撇了撇嘴巴,突然有了恶作剧的灵感。
在宋良没好脸色的想躲开想容的时候,想容居然突然举起鸡毛掸子,朝着宋良的鼻子扫了一下。
宋良没想到想容会有这样不当的行为,在她面前压根儿就没有防备。那鸡毛掸子刚在鼻子上扫了一下,宋良立即反手一抓,迅速将那鸡毛掸子抓在了手里。
想容想拽已经来不及,那鸡毛掸子就好像在想容手心里生了根一样,再难撼动分毫。
对上宋良瞪圆了的双目,和凶恶的眼神,心里一咯噔,居然有几分害怕起来。
不等他继续发怒下去,想容忙抢先开口,像背诗歌一样大声道:“掸去旧年月里的不顺心,以后打仗大捷,再不受伤。”
宋良只觉得鼻息间全是鸡毛的味道,飞土扬尘的,正要捏断了鸡毛掸子发怒,却见想容如个怕挨训的小孩子似的,瞪圆了眼睛大声的急急的解释。心不知不觉又软了下来。
他倒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居然这么好。
转手用力一甩,将那鸡毛掸子甩在桌上,宋良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他转过身后,并没有看见想容吐舌的俏皮模样,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想容将鸡毛掸子凑到鼻前,闻了下果然臭臭的,好像有一股鸡屎的味道。村里的鸡毛掸子可不像她上一世家里用的,都是带着香味儿的,怪不得宋良那副表情。
如果换做是她,她也要发飙了,这么说来,宋良作为王爷,脾气好像还不错耶。
想容挠了挠眉毛,在屋子里掸灰尘的时候,只要一想起宋良被鸡毛掸子扫了鼻子后那副吃了粑粑一样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笑不停,直觉得让他吃瘪是件极其好玩儿的事情。
于是,宋良回来的时候,难得看见想容一边掸灰尘擦桌子,一边笑的像朵花一样,之前他心里的憋闷不满,居然就渐渐的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