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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堵漏

最后,肖海协助着,让丁爱昆确认了那些存折,并且签了字。这些存折是丁爱昆两口子一辈子的积蓄,就这样被警察拿走,真是像在她心头剜了一块心头肉,痛得她嗷嗷直叫。

没想到,警察还要把刚刚婚宴上收的礼金和签名簿一起收走!

“你们?”丁爱昆发出一声尖利短促刺耳的叫声,跌坐在沙发上,几乎一口气背了过去。

在肖海的同意下,刘阿姨和周阿姨把签名簿清点完了,由肖海签了字,便由警察把礼金箱子拿走了。

“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警察走后,丁爱昆终于开始嚎啕大哭了。她一辈子看得比自己的命的重要的东西,就是钱!她的唯一真心实意的最持久的嗜好,就是尽可能地通过各种渠道搜刮金钱!肖举鹏的工资也是她保管的,肖举鹏的零花钱都是自己想办法截留下来的,两个人一辈子的积蓄都在那两张存折上,包括一些送上门的现金,都被她私自保管起来,平时连肖举鹏都轻易不让接触。

“哎呀!我的现金账本?”丁爱昆这才想起,她有一个背着肖举鹏私自记录的小账本,上面全是别人上门送礼的清单,尤其是送礼人的名字、要办的事情和现金金额。

丁爱昆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猛地冲向小书房。小书房堆满的名烟名酒名茶也都被拆的乱七八糟,包装全部都被打开了,满地都是包装纸碎片。丁爱昆看也不看那些礼物,随意踩踏着一地狼藉直奔书橱。

书橱里面的书全部被扔到了地上,看上去好像每本书都被检查过了。

看着空荡荡的书橱,丁爱昆浑身发颤,不顾一切地扑在地上的废纸堆里,开始胡乱翻捡。

“妈,你在找什么?”跟进来的肖海紧张地问道。

“我的账本……我的账本…..”丁爱昆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脸上的神情几近疯狂。

肖海见丁爱昆的神情,猜测一定事关重大,也跟着紧张起来,急促地问道,“什么样子的?”接着,肖海也跪在地上,开始在满地的书刊和废纸堆里面跟着翻拣起来。

白雪在外间客厅里默默地听着,只有她知道,在警察来之前,那个小账本已经被她悄悄地扔进了火炉里烧掉了。那一世,公公曾经充满怨恨地提到过这件事,害得他在审讯期间白白多受了许多的苦。

但是,这件事情如果说出来,白雪无法解释,所以只能默默地听凭丁爱昆吓得惊慌失措。

丁爱昆把所有垃圾和书刊都翻了个遍,确定找不到,登时吓傻掉了,知道麻烦了。关键是,肖举鹏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小账本的存在!

“妈,你能不能告诉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警察一定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会把爸爸带走的。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肖海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爸什么事情都没做过!”丁爱昆气得大叫,“你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肖海眉头一皱,叹道,“我当然是想帮爸爸,怎么会害爸爸嘛!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们赶紧帮他弥补,爸爸也好早点放出来呀。”

“就凭你?你现在能干的很哪!”丁爱昆不屑一顾地嗤笑了一句,儿子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只会伸手要钱花的。

厨房水开了,丁爱昆看见白雪在灌开水,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看见白雪就来气。

“就是这个扫把星!她一进门,你爸就出事了!你要真为你爸好,就马上跟她离婚!”丁爱昆怒气冲上脑门儿,咬牙切齿地瞪了白雪一眼,便冲着肖海劈头盖脸地把离婚两个字扔了出来。

肖海和白雪同时一震。“你这儿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肖海不满地嘟囔道。

丁爱昆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她觉得今天倒霉透了,打一圈电话的结果就是受尽了羞辱,现在正好拿白雪做出气筒,她骂起来都觉得痛快极了。

白雪心里其实也在奇怪,怎么公公被抓的时间改变了?不过,命运的转轮显然是捉摸不定的!既然已经被冲到了风口浪尖上,她可不打算就这么忍耐着。那一世已经试过了,不仅无用,还把自己的小命儿给丢了。

“妈,爸如果真的挪用了公款,你现在最好还是赶紧想办法把钱收回来,把缺口补上。这样的话,爸在里面也少受点罪,而且以后处罚起来也会考虑认错态度的。”

白雪说这话时站在厨房门口,冲着丁爱昆一叫声“妈”,把丁爱昆和肖海都镇住了,丁爱昆被白雪镇定的气势给压住了,竟然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不屑地挪开眼神盯着别处。但是白雪说的话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怎么知道他挪用公款的事情?”丁爱昆没察觉自己已经承认了。在那一世,她从来没有把白雪当自己一家人看待过,更是从来没有对白雪自称过一句“爸妈”,这一世还是一样,对着白雪称呼肖举鹏为“他”,而不是“你公公”或是“你爸爸”。在她与肖举鹏的生活圈子里,她受不了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跟肖举鹏有亲密关系!

白雪那一世便懒怠跟她计较,知道她只对金钱和权力感兴趣,白雪也不打算跟她太过亲近。只要自己能够建立些威信,好歹每次见面的时候,她不要口无遮拦,白惹人生好长时间的闲气就行。

“我当然不知道你们挪用公款的事情,只是爸的职位很容易让人产生这种联想。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那么现在肯定就瞒不住了,你最好还是赶紧把钱收回来,退回公款。一来,对于爸尽早出来跟定是有很大的好处;二来,万一拖的时间长了,说不定会给有些考虑想落井下石的人制造机会…..”

白雪这话一说出来,登时让丁爱昆的表情凌乱了!她的思路顺着白雪的话渐渐通顺了起来。就连肖海都对白雪刮目相看,他自己脑子里乱成一团,正想不出来到底该怎么办呢?

丁爱昆顾不上生气了,立即手忙脚乱地开始拨打老家的电话,又是威胁又是怒骂,直到最后连哄带骗,终于把还款的事情理出了一点眉目。原来她和肖举鹏利用三产公司的账户,私自扣留了一百万的材料款,把钱拿到老家放高利贷,借给了一个搞建筑承包的包工头,说好的半年四分利。原以为这事情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半年以后,他们就能白白地收入那么多利息,公家的钱悄无声息地还回去就是了。却没想到事情竟然走漏了风声,现在可好,利息自然是一分钱也收不到了,还饶上肖举鹏给抓进去了。

丁爱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情是足以让肖举鹏被纪委带走的,其它那些收受贿赂的事情,哪个领导干部没有,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绝对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情犯案的!

还款的事情一落实,丁爱昆放松了下来,这才觉得这事情总算是做到点子上了。她的思路突然又转到了那件事情上。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呢?”丁爱昆喃喃自语道,这件事情做得极为保密,只有他们两口子和三产公司的出纳知道,财会公章都被丁爱昆霸道地锁起来了,所以连会计都被瞒过去了。三产公司是丁爱昆的地盘儿,出纳是她的远房亲戚,外人都不知道。他们三个人里面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妈,会不会是老家那边走漏了消息啊?”肖海提醒了一句。刚才听到母亲在电话里吵了半天,他登时想起了老家那些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老家在县城里认识的人可不少呢!每次老乡聚会都要摆上十几桌呢!

经肖海提醒,丁爱昆眼睛一亮,她突然想起个人来,登时磨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肯定是她!除了她没别人有这个本事!”

“妈,你说是谁?”肖海急声问道。

“周来第!除了她还有谁?”丁爱昆气得直拍桌子,“搞不好她家伍家宝也有份!对,肯定是两口子一起干的,否则光凭周来第一个人,她怎么能搬得动纪委?还有那个刑侦支队的徐崇松!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那个伍家宝,当初要是没有肖举鹏看在老乡的情面上一路提携,他怎么会突然就窜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上?哼,现在跟老肖平起平坐了,你忘恩负义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

肖海立即也信了,两家的恩怨纠缠了许多年,偏偏面子上还一直保持得和和气气的,背后都在互相骂娘!

白雪心里暗笑,丁爱昆的直觉还挺准的,还真就是那两口子举报的,只不过结局是他们自己也始料不及的。

“他们竟然敢对我们下这么重的手!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撕烂那个臭婆娘的嘴!”丁爱昆突然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就要往门外面冲。

肖海吓得赶紧冲到前面去把门给反锁了,自己拦在门前,急得大叫道,“妈,你这是干嘛?你现在去找他们又能怎么样?”

“我要叫他们自己去纪委把情况说清楚,把你爸爸放出来!”丁爱昆已经急红眼了。

“可是你们确实挪用公款了呀?你等把钱还回公家账户了再去找他们也不迟嘛!而且是从三产公司的账户挪用出去的,你不赶紧把窟窿填平,弄不好连你也要被折腾进去啊。”肖海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丁爱昆一听这话登时消停了,一想到她也可能进去,恐惧立即把她的胃都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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