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开学，刘细水半夜起床喝水，坐在床前的木头椅子上晃了好一会才清醒了点，杯中的水也凉快了些。
最近总是会想起于秋。
在期末考的前一个星期，周一一难得有空闲的时间跟她走在一起。晚自习一下课她就准备赶快回家，周一一在门口叫住了她：“细水，你有时间吗？我想去操场走一走”
“好啊”刘细水点头。
彼时，她们有一个月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相处机会。其实，大部分的时间，她看到的是周一一和唐雨初的同行。体育课结束了，课间操也有段时间不用，那么根本就不需要走在一起了，她冒出过这样的想法。
于秋自从上回缺课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她没有想过于秋会再也不来了，直到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总是会保留一丝的希望在心底。
操场上只有入口处的路灯在亮着，以及紧邻可见的教室灯光，大部分都如浓浓的黑雾笼罩般黑不见底，偶尔微风拂动起叶子的丝丝声响，才辨认出方位，但这样的静谧，操场上仍有不少笑声，部分都是窃窃私语，有不少环绕着操场走动的学生，她和周一一就这样绕了快一圈，来到离亮光最近的树下。
她听到身边周一一轻声叹了口气，听见她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吗？”，声音很平静，连看过去的表情也是，刘细水不知怎的微微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于秋不出现了，周一一也变了。
“你和于秋怎么了？”说了出口，她便看向一一，周一一嘴角蓦然挂着一抹微笑，这抹莫名的笑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周一一退离了她一点点的距离问道：“细水，你关心过于秋吗？”，夏夜里的又一股微风袭来，刘细水对她的问题感到一丝疑惑，随即答道：“我和她一直都在一起啊。”
“在一起，你也是在一旁看着，她怎么了，你知道吗？”周一一语速加快的质问着她，隐忍着怒气。
刘细水满脸无辜以及难以置信的看着周一一，只是话语显得佷无力：“我真的不知道。”
“你有认真探究和细细过问过她吗，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你陪在她的身边啊”周一一说话越来越快，情绪显得波动，刘细水尽管难以理解，但是也有一点不开心了：“那你干什么去了”
顿默了一会，她又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周一一显得慌乱，脚步踱来踱去的：“你也清楚的，我跟于秋吵架了”
“是因为什么？”
周一一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刘细水，眼睛一眨不眨的，脸上严肃着:“因为、因为她很奇怪，我只是说了一句她爸爸是不是中邪了，她就跟我说不要再跟她说话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她爸爸？”刘细水皱眉看着她。
“我也是因为好奇，有一次我去取钱，在马路上看她闷闷不乐的就从我面前走过去，就这样擦肩而过”周一一眼神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想喊她，可是她突然跑得很快，我就跟在她的后面，看到她走过一个巷子，我垫着砖头站在她家围墙拳头大的缝里看，院子延伸到大厅地上都可以看到白色的棉花絮，还有一些衣物，于秋好一会才跑出来，披头散发的但是就在大厅站着不动了，后来又走出来穿着黄色大褂的中年男子，在大厅里摇来晃去的，还拿着一碗水给于秋喝，但是于秋很不情愿。”
周一一说完后还象征性的看着周围，神神秘秘的坐了下来，然后眼睛就盯着刘细水，刘细水错开视线，两个人一时无话。
铃声响了起来，下一节自习课开始了。
“细水，你没有问过于秋吗？”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周一一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刘细水既感到自责还有有点不耐烦。
周一一轻笑出声：“是没有意义，但是那时候如果你多问一些，于秋就会告诉你了，因为她会以为我已经告诉你了，可你为什么都不问她呢!”
刘细水觉得自己被周一一绕进了一个漩涡，她很想脱身，但是越挣扎陷得越深，她很无奈：“你是在怪我，怪我对于秋一点都不关心”
“细水，你知不知道你表现的很冷漠，特别的自私”周一一打断了她。她感到些许的不自然，但是心里面竟有些变态的欢喜。
至于为什么欢喜，是这样自私的自己让周一一生气了，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话，或许都有。
周一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平静的面容下恢复了她严肃时的认真：“细水，我想......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那是欢喜吗，其实是可笑。
“嗯，我知道”刘细水淡淡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在周一一看来，她就像唐雨初形容的，你们三个里面藏得最深的就是刘细水。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让周一一觉得别扭，于秋不来学校之后，她跟刘细水就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交集甚至连普通的同学关系都难以启齿，原本就吹弹可破的友情，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周一一正视过这个问题，但是和唐雨初一起在走廊上，校园小道上遇见刘细水时，总是尴尬的，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
有几次遇见了，她本来想打招呼，想热情的聊天，兴致勃勃的看向她时，刘细水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们，之后一语不发的走各自的路。她想起和于秋闹矛盾的那段时间，她没有来问过，来找过她，也许只要一句话，于秋、她、她们之间就会变得不一样。
“再见”
爸爸说她应该多出去走走，她很想说，那你陪我。她很想说，她的生活很平静，却觉得少了什么。她很想说，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刘细水很想说，爸爸，我们离开这里吧。
所以她跟周一一说，她跑去跟顾长流说，她以为就可以了。
那天她坐了末班公交回家。在公交站台上提供的长凳上坐了很久，想了好多以前的事情，很多零碎的记忆片段，自私、冷漠，从来都是自己记忆里主角们所带的光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与自己挂钩。
其实，此刻车厢里的人还是不少的，她站在离后门最近的地方，整个车上唯独她一个人没有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