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架,身体自然舒展开了。
打赢了架,心情自然也舒展开了。
此时的孟姜大抵就是这样一种沾沾自喜的心情。她昂着头,挺着胸,大刀阔步地走在集市上,心中是说不出的惬意。就好像刚刚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绝世高手是她自己一般。子文有些无奈,缓步跟在她的身后摇头不语,只是那眉眼间泻出了几丝的笑意。
孟姜猛地一回头,便看见子文那待掩未掩的笑意,嘟着嘴说道:“有意见吗?有意见吗?我们打赢了架,难道不该高兴一下吗?”
子文拿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道:“打赢架的是我,不是你!”说完,看了看孟姜红扑扑的小脸,又觉得异常生动美好,不禁戏谑道:“威武将军,横行霸道。打一动物,你可猜得?”
孟姜撇撇嘴,不愿再搭理他。哼哼,不就是说自己像螃蟹么?像螃蟹又怎么了,姑娘就是爱横着走。待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开始修炼术法,就在这昆仑镇横行霸道,先去把那王天泽的老窝给端了。
且说今日的天着实有些燥热,孟姜以手遮眉,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长空,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转身扯过子文的长袖,进了附近的一家茶楼,坐到一楼靠窗的一个略显偏僻的位子。此时茶楼的大厅已将近坐满,孟姜吩咐小二上完茶,便端着茶水,打量着这形形色色的人群。
“听说那昆仑太虚的司命上神前几日出关了,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他已身为上神,又因何闭关?”
“听昆仑仙友说,他是为求顿悟。”
“唔,难道是受不得那司花仙子骚扰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着实不知,但想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都说那司命上神貌若惊鸿,我倒极想见上一见。”
“我等散仙哪有那等机缘呢!”
“昆仑太虚不是要招募弟子了么,想来他会出面的。”
“非也非也。谁不知道这司命上神性情极为冷淡,至今也没收个徒弟。”
“没有吗?我怎么听我祖上说,好像曾经有一个小徒弟的。”
“哎,此事莫议莫议。以免招祸。”
……
孟姜本无心偷听别人谈话,然这谈话之人实在是离自己不远。修仙以后,六识尽开,耳力难免要好了那么一些。见那二人竟然提到了昆仑太虚,孟姜不禁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偷听起来,却没想那二人竟然聊着聊着聊到了司命上神的八卦事上。她正听的津津有味,人家却止住不说了,不觉有些扫兴,小脸抽作了一团。
“偷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子文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挑眉说道。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孟姜不屑道。
“果然,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子文摇头叹息道。
孟姜不语,眼睛一转,慢慢靠近了子文的身边,小声问道:“你说,那司命上神当真是为了躲司花仙子才闭关的吗?司花仙子不漂亮吗?”
子文似笑非笑,眸光一闪,邪邪说道:“我听闻那司花仙子可是掌管百花,真身是一株万年难得的黑色牡丹,又怎会不漂亮不华丽。我可是仰慕甚久。”
孟姜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两声:“你猥琐的品格绝对玷污了你超脱的气质。”
子文扯嘴一笑,靠的更近,低声说道:“原来小姜极喜我的气质,那我自会好好维持的。只是,我那品格,当真就如此猥琐吗?”
孟姜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极为赞同他的品格就是那么的猥琐。
此时,茶楼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男声:“小二,有位子了吗?”
孟姜抬头望去,却见门口是一身着白裳的男子。白衣男子长相极美,可以说,胜过自己认识的所有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肤白如雪,发黑如墨,一双眼睛宛若那长空星子,溢满流光,只让人一望失魂,深迷其中。此时,他听闻店内没有位子,不禁紧了紧眉头,只让人觉得甚是心疼。
然孟姜望着他那宛若天人的面孔,却丝毫没有被迷惑,只端着茶杯小声地嘀咕道:“穿白衣的,又是一个穿白衣的,难道这年头流行穿白衣吗?”半晌,又迷惑地转过头来,认真地向子文问道:“子文,你怎么不穿白衣?”
子文微顿,想了想,也认真回答说:“都穿白的又怎么显现出我超凡的气质?你不觉得,我的紫衣也甚美吗?”
孟姜点点头:“确是这样。这紫衣着实配你。扛脏,穿个八月都没问题。”
子文有些无语,不再多说,低头喝起了自己的凉了的茶。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孟姜和子文斗嘴的时候,那个白衣男子的嘴角貌似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就在小二的目瞪口呆中,他竟然径直走向了孟姜,站在孟姜的桌前,柔声说道:“这位姑娘,不知我是否可以和二位拼一下桌呢?”
那低沉悦耳的男声蓦然钻入孟姜的耳中,在孟姜的头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待孟姜终于反应过来这陌生男子是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早已脱口而出:“随便坐,随便坐,长得好看自然可以随便坐。”
话一出,孟姜瞬间有些后悔。怎么就这么没出息的把肚子里想的就这么随口说出来了呢。她尴尬地抬起头,只见子文的脸色早就变黑,而那个陌生男子却含笑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正定定地打量着自己。
孟姜无奈,只得扯嘴一笑:“让公子见笑了。”
陌生男子摇摇头,柔声说道:“姑娘天真浪漫的年纪,又何必强约束自己的天性?”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相逢即是缘分,姑娘唤我墨兮即可。”
且说这美貌男子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本就让自己极为惊讶。此番竟然还告知自己他的名字,这又是何缘故?看他的样子不像坏人,但是坏人又哪里有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这不会是传说中以美色诱人的妖吧?想到这,孟姜不禁心神有些焦躁,向子文又靠了一靠,在桌底牵住子文的手,在他的手掌中暗暗写道“妖”。
孟姜一边写还一边和那男子应付道:“既相逢,又何必问归处?你的名字我记下了,甚是好听。和你的名字相比,我的名字,算啦,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子文见孟姜一脸紧张兮兮地样子,还在自己的手心中乱写乱画,有些好笑。于是也摊开孟姜的手掌,在她小巧的掌心中写道“不是”。孟姜见子文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心放下了稍许,欲抽出手掌,却没想到,自己的手竟然被子文在桌底紧紧握住。她恨恨地瞪了子文一眼,子文却浑然不觉,只望着一旁的陌生男子,优雅地微笑着。
略带古怪的气氛就这样在这样一桌三个人之间笼罩着。直到孟姜的肚子咕噜一声响起,她面色一红,逃似的飞奔向茶楼后院的茅房。
待孟姜走后,子文抬头看着美貌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兄台可知,人皆有底线不可触及。”美貌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只让人觉得流光溢彩,美的不可方物。半晌,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你可愿与我……?”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直到美貌男子以为子文不会回答,起身欲走之时,却听见一阵浅淡的叹息声传来:
“好。”
男子听闻,微微一笑,拂袖离去。
那抹身影,倾城倾国。
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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