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红衣倒在地上,双目紧闭。
寇寇趴在她身边,苦思冥想。
承惘好不容易接受了新身份,咬牙做出了新决定,刚从房里走出来,正好看见寇寇在扒另一个……女子?的领口。惊得狠了,差点从台阶上直接摔下来。
寇寇抬头看天毫无所觉,摇头晃脑地故作沉吟:这严家二小姐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不色泽黝黑,袖子和领口底下却白白嫩嫩,这也……太不正常了!
承惘走上前来蹲下,随着寇寇的晃来晃去的脑袋看来看去,一不小心,就也变成了摇头晃脑。
两人守在晕倒的严红衣身旁,盯着雨后湛碧的晴空摇头晃脑,各怀心思。
寇寇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顺顺当当的呆在严府摸清地形好动手打劫,当下之急是治好府里最受宠的严红衣,化干戈为玉帛,也省的老是被她背后找茬。
承惘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自己身份显贵,但拔毛凤凰不如鸡,当下之急是耐了性子讨好这女人,好恢复自己本来身份,等自己重新掌权,再将见证自己落魄形状的这女人杀了灭口。
梁燕衔泥,在两人头顶飞了过来,又飞了过去……
风过影动,无花果树的叶子在风中晃了过来,又晃了回去……
“小鬼,你怎么还没晕?”寇寇保持着摇头看天的姿势,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解掉身上的毒?”承惘突然一反先前的冷冽气势,软了言语,人见人怜。
寇寇眼睛眨了眨,突然伸出手来,从两侧扶住自己头,轻轻一拍,再将右手提到头顶,往下一砸。
咔——头终于定住不动了,眼前景象也终于不是摇来晃去的了。
寇寇连着身子转个向:“汪汪……你你你你——你难道,是在求我么……”又不等回答,激动的扑了过来:“我给你治!给你治!”
承惘反应迅速身形快,就着蹲地姿势生生退开数尺,寇寇只好扑了一头一脸的泥土。
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地上掉落的一片无花果叶。严府里……无花果树似乎很多。
寇寇捡起叶子翻转来看了一看,脑中灵光一闪。
爬起身就往严红衣身边奔,奔过去,抬起两手便开始在她脸上揉揉捏捏。
“你在做什么?”承惘大惑不解。
“日行一善,我在帮她医病。”寇寇揉完脸又去揉手,言语简洁。
“你还会做善事?”承惘嗤之以鼻,没记错的话,这丫头出现的时候,口里喊得是打劫的名号吧!“打个比方?”
寇寇仰起头,颇为认真的想了一想,道:“比如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啊对了,还有英雄救美,那天你不是亲自经历了么——”她突然回头,将神色一狠:“小鬼,知恩要图报。”
承惘走近前来,盯着严红衣黑的诡异的脸,问:“你老揉着她的脸,可是发现了什么?”这丫头到底能不能帮自己解掉一身乱七八糟的毒,不如试探试探。
“嗯,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寇寇一本正经的收回手,点头道:“原来不是人皮面具。
“……”承惘没话可说。
大概是被揉的疼了,严红衣眼皮子突然颤了颤,似乎就要醒来。
寇寇立刻起身,接连向后跳出五大步。捡回方才的木板子,抱在怀中,如临大敌。
想了想又丢了板子捂耳朵,还不忘提醒承惘:“汪汪,堵耳朵!”
严红衣醒来第一件事,是抬手摸脸,摸完之后,不出寇寇意料,好一阵气韵悠长地动山摇江山无色的狮子吼。
不过比起上一次,算是夭折的挺快。
因为楼母咳了两声,楼恕书踱出门外,冠玉样的脸上怒火腾升。
严红衣愤然指责寇寇:“你毁我容!”自己的脸烫的烧心,不用想,一定是这丫头趁着自己晕睡,暗地里做了什么。
“诶……?”寇寇莫名其妙,严二小姐黑如包公的脸,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妙法,能够再毁一毁?
“乱说什么!你莫要血口喷人!”出口反驳的,竟是承惘。
寇寇顿觉欣慰,伸出手去拍拍承惘的头,却被小鬼闪身避开。
严红衣站起身来,缓缓趋近,气势压人。
寇寇一把将承惘推在身前,笑的甜甜:“严二小姐,今天天气这么好,鸟语花香的……咱们坐下来喝点生井水沏茶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严红衣冷笑一声:“不如你下去跟阎王讲?”
寇寇死死抓住承惘挡在身前,笑的勉强:“跟阎王讲没用啊……阎王他老人家又不是大黑脸。”
严红衣倒也不笨,忍了怒气:“你……你说。”
寇寇清清嗓子:“我听丫头说……严府的无花果树下吊死过人。半夜里出去,总能看见一个人影隐隐约约的挂在树上,风一吹,那人影儿转过身来,眼睛——”
寇寇猛地伸手一扣:“有这么大!”
再狠狠的一拍承惘肩头,双手拉开:“舌头——吐出来这么长!”
“……所以严小姐不想被吊死鬼缠身,一辈子大黑脸的话,最好别用无花果的叶子熬水洗脸了。”
严红衣顿在原地,似懂非懂:“姐姐说,用那叶子熬水洗脸,能祛邪……”
寇寇偏偏头,“你就信了?”复又低头问承惘:“小鬼,你信吗?”
承惘被歹人陷害,看起来七八岁模样,实则在世二十年,将寇寇的前言后语大致一串联,便知分晓。面上不言,却对着严红衣撇撇嘴:这种难登台面的小伎俩,居然也有人会信。
寇寇看着一脸呆愕的严红衣,再回身看见楼恕书也不在,不由心情大好。抬头望望天,叹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去溜溜实在太无趣了……”一把便要推开承惘,往外面走。
哪知一推之下,竟没推开。
“姐姐,你何时给我解掉身上的毒?”承惘咬牙提醒。
“忙呢,先跟着吧,没准儿姐姐心情好了,顺手就给你解掉一样。”寇寇趾高气扬。
“……”眼看着寇寇抬脚跑了,承惘忍一口气,拔腿跟上。
寇寇跑到院门前,突然停了脚。
接连被严红衣来找了两次碴,寇寇觉得没了清风寨的大砍刀,总是不太踏实。
……不过现在要回去取,显然不大可能,不如——退而求其次吧。
寇寇暗自点点头,闪身拐进小院子里狼藉不堪的小灶房。摸出那把为款待七只而立下奇功的大菜刀,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出来,对着目瞪口呆的承惘挥手发号施令:“走吧!”
兵器在手,跟班在后。
寇寇顿觉风也清花也香,哼着小曲儿心里那个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