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栖止淡淡的笑了笑,拱手谦谦一礼:“楼公子,以前的事,有我做的不妥的地方。”
楼恕书平白受礼,慢悠悠地抬手扶他,意料之中的没有扶住,却被寇寇瞪了一眼,一把拦住了高栖止。
“七只,不用理他。”
“寇寇,我虽饱读圣贤之书,却并非圣贤之人,也确实做过不利于楼公子的事情。”高栖止言辞坦诚,语毕苦笑一声,不顾寇寇满脸疑惑不止,转头看向楼恕书。
楼恕书负手仰头思索了一番,才慢悠悠答道:“无碍无碍,在下方才想了想算了算,做的可比知府大人您过分多了,而且恐怕将来——”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只会比先前愈发的过分。”
山下蜿蜒而上的一行人马渐渐地近了,未至眼前,却已经能够明显辨认出人影纷绰,能听到马蹄得得。四个人大白天都穿着黑色紧身打扮,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者不善?而且其中……好像还有一个女的。
寇寇自幼在寨子里长大,也算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便看出走在最后的那个小个子不大对劲,毕竟男的跟女的比起来,身形步态姿势,还是明显有区别的。
耳边楼恕书还在胡天胡地的瞎掰乱扯,而七只……竟也不冷不淡的配合着他答上两句,笑上一声。
“管你们先前谁对不起谁,以后谁要谁好看——”寇寇终于没忍住,插到二人中间道,“现在火烧眉毛了,你们竟还有心思虚情假意!”
她转过头,郑重道:“鼠鼠,能不能做我清风寨里的军师,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又回过头,软了言语:“七只,你不会武功,快去躲一躲吧……啊对了,七只你不会武功——”
她似乎极其苦恼:“我得保护你。”
楼恕书脸色黑了黑。
高栖止咳了一声。
寇寇置若罔闻,一把抓过高栖止,欢欣万分地作出结论:“所以咱们一起去找地方躲起来吧!”
楼恕书脸上五颜六色。
高栖止接连着咳了两声,稳住了身形原地站着没动,道:“寇寇,这是山顶,无处可躲。况且留着楼公子一个人在这里……怕是不好。”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么几个宵小,哪用得着咱们亲自动手……”寇寇见高栖止面上神色严肃,只好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没奈何的叹口气,冲着楼恕书询问道:“军师,你需要帮忙吗?”
楼恕书嘴型一动,正要说话,被寇寇急匆匆打断:“如果你说需要,我会嫌弃你的。”
楼恕书点了点头。
寇寇喜孜孜的回头抓着七只又要走:“你看我就说不需要,我们自己先跑路吧!”
正要用蛮力将七只带出这危险境地,突然被楼恕书从后扣住肩膀。他使了巧劲儿,虽然不疼,但却让人动不了一分。
“娘子,点头的意思,是指我需要你帮忙……不不不,何止需要,娘子你神力无敌勇猛无匹,能留下来帮忙那区区可就真是如虎添翼如有神助了!”
楼恕书适时的拍马屁。
拍的倒是不错,正中寇寇的马蹄。于是寇寇反身踹他一脚:“说!”
楼恕书灵巧闪过,摸着下巴打量打量她,开始安排:“不管什么计策,都讲究一招先发制人。现在那些人还没来,要想制住他们,咱们得首先发难。”
寇寇点点头:“你说的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所以我要做什么?”
楼恕书盯着她半晌,煞是好看的笑了笑,突然俯下身,从地下的草丛中捡起了两块石头,递了过来。
“所谓先发制人,复杂的么,娘子也不会……这些个小石块倒是可以随手取用,想来娘子长在寨子里面,小时候必定没少做过打鸟摸鱼的事情——”
楼恕书突然停了下来,笑道:“娘子你聪颖过人,现在应该知道为夫是什么意思了吧……”
寇寇恶寒摇头,就着蹲地的姿势往后退了两步,摇头不止,“我笨的要死,什么也不知道。”
楼恕书蹲下身子,也就着蹲地的姿势往前逼近两步,双手奉上:“娘子,请收好暗器。”
寇寇再退一步,便撞上了靠在大石块上休养的高栖止,避无可避,只好苦着个脸提醒楼恕书:“鼠鼠,这样,会暴露目标的——”
她缩缩脖子:“这太……危、险、了。”
楼恕书点头起身:“娘子果然还不笨……那咱们换一种。”
寇寇两眼放光:“你说你说!”
不管什么方法,一定都好过这个沦为众矢之的的烂法子。
“搬几个大石块藏起来吧。等他们来了,咱们死也不出去,看他们能奈我们何。”楼恕书眉飞色舞:“娘子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寇寇高兴点头:“妙啊妙!”又垮下脸:“不过这——这太……费、力、气。等到他们一掌劈开石块或者拿火熏烟燎的时候,怕我连逃跑的劲都没了。”
“娘子,你还真是……”
“大智若愚?”
楼恕书摇头:“我以为你会问——我们三个怎么才能从里面把自己给埋起来。”
寇寇拍他肩:“鼠鼠,你也很有大智若愚的潜力。”
楼恕书本还笑着,突然眼神一错,一本正经道:“大智若愚说不上,你身后的知府大人似乎要大事不妙了。”
寇寇疑惑回头,一看之下,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高栖止无声无息地歪倒在石块上,浑身上下,哪还有一丝生气热气活气。
“七只,七只!”寇寇凑上去,轻轻拍他脸。
“像是中毒。”楼恕书跟上来两步,看了看他青中泛黑的脸色,下了结论。
寇寇急忙抹起高栖止袖摆,探上他手腕。
楼恕书却摇摇头,毒气攻心,没得救了。
他突然释然一笑:“如此也好,金老先生就算肯破例救治中了夺魄的人,也绝不会连破两次。小白脸死了就不用报恩,如此我倒是放心了。”
寇寇好不容易才把到高栖止腕间脉息,心下一松,楼恕书的话也勉强听进去半句。不由奇道:“什么绝不连破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