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寇好不容易才把到高栖止腕间脉息,心下一松,楼恕书的话也勉强听进去半句。不由奇道:“什么绝不连破两次?”
“金老先生前半辈子行走江湖磨练医术,解过很多奇毒难毒,但却从不两次去解同一种毒,难道娘子你身为金老先生的爱徒——竟然不知道?”
寇寇呆了半晌,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鼠鼠说的,实在是非常有道理,这的确是金叔叔的风格。金老头子一个不救的话还好——呸呸呸!收回。如果自己千求百求,金叔叔铁了心只救一个,那要如何选择?是帮鼠鼠的娘亲求情,还是救了七只的狠毒恩人,来保住七只的命?好难……
“原来娘子不知道,所以娘子才会答应小白脸帮他报恩还债的吧……”楼恕书脸上绽开一个笑,美不胜收,“原来如此,为夫很开心,所以暂且就不跟娘子计较了。”
他说着话,突然上前蹲下,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样东西,便要扳过高栖止的下巴,似乎要给他……喂药?
毒药?!
寇寇大惊失色,扑上来拦他。
鼠鼠这厮,莫不是想毒死七只,从此就不用担心会有人跟他抢金叔叔施医救治的名额?
这么一想,寇寇心中乱火升腾,鼠鼠他竟然想当着自己的面坑害七只美人儿,并且连问都不问一声就付诸践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寇寇这一扑,不遗余力,气势汹汹。
——扑了个狗啃泥。
扑空这种事大概谁都不想遇到,然而真正遇到的时候……那就遇到吧。毕竟鼠鼠身法鬼魅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所以不就是脸蛋受点疼,嘴巴受点罪,面子受点挫吗!
可是这次寇寇没空受挫尴尬。她四肢扑地,来不及爬起身来或是抽空喊半声疼,而是先急匆匆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楼恕书点了高栖止喉间穴道,然后放开了手。七只喉头动了动,似乎咽下去了什么东西,身子开始缓缓地向一侧歪倒,双眼紧闭……
寇寇吐掉口中的草,唇角抖了抖,眼泪噼噼啪啪的,止不住地往下掉。
眼看着高栖止快要滑倒在地,才泪眼朦胧的扑过去,抢先垫在他身子底下。
噗——寇寇再一次重重的扑向地面,虽说是心甘情愿,但这个疼的程度毕竟不在预料之中,疼的连先前流出来的眼泪,也全部收了回去。
咔——腰骨轻轻的响了一声,大概是闪了。背上……真的好沉。
咳、咳咳。背上微微一动,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声。让人骤然从沉痛之中直接跌入一片轻盈盈的甜美欢喜。
七只他——缓过来了吗?
寇寇泪水涟涟地从地面上抬起头,忍住背上压的人喘不过气似的沉重,看向楼恕书。
眼中半是激动半是泪,货真价实。
楼恕书拂去袍摆上沾染的浮土,笑道:“娘子不用太过感激。五体投地这种大礼……于夫妻之间不是太合适呢。”
寇寇泪雾盈然的点点头,正要说话,耳侧传来一声疑惑询问:“寇……寇寇?”
高栖止勉力撑住地面,翻动身体,滚落到旁侧的碧草上。
寇寇心中一喜,身上一轻,想要爬起身来,奈何方才闪了腰,要缓一缓。
于是勉力抬起方才被自己一不小心压到身下而有些发麻的手,抖抖抖抖——抖个不停地指着楼恕书身后,好心提醒他:“相公,你觉不觉得你身后有森然冷气正渐渐逼近……”
楼恕书也不转身,身风流款款的点点头:“嗯,山顶风大,娘子好体贴。”
寇寇错开眼神看他身后:“不是风,是有一把寒光湛湛的剑,正冲泛着腾腾的杀气。”
楼恕书仍旧没转身,反而为了方便听见寇寇说话,蹲下身来,挑眉道:“哦?这天下间,莫不是还有长了脚的剑?”
寇寇忧心忡忡的看他,艰难万分道:“长没长脚我就不知道,但是这剑是有手有主的,拿着这剑的是个蒙面的女人或男人,以我的猜测九成是女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寇寇一字一顿,尽量压抑发抖的嗓音:“剑尖正对准了你,好像是要杀你。”
说完话,她缓过劲来了,手脚并用速度奇快地从地上爬起,抬脚踹出楼恕书,伸臂挡住高栖止。
楼恕书借着脚尖的力量轻飘飘一个腾跃,在风中展袖飘摆,又轻缓缓落下。
落在持剑的蒙面人身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悄无声息的,楼恕书身后很快出现了另外三个黑衣蒙面人,正好与身前这个稍嫌纤细的蒙面人形成包围之势。
持剑的蒙面人迅速回身,剑尖挽一个花,横在胸前。
后背从不同方位都有兵器相向。楼恕书懒洋洋的站着,笑了。
他遥遥的冲着正拖着半晕半醒的高栖止想要下山逃命的寇寇喊了一声:“娘子,你怎么把为夫丢了?”
本是一句火势旁引,哪知四个蒙面人竟齐齐冷哼一声,却没有上前去阻拦寇寇。他们早已看出楼恕书才是最大的阻碍,是以对于先去围剿目标中的一弱一衰,似乎极是不屑。
不过楼恕书这一声对于寇寇还是挺管用的。因为寇寇是土匪,土匪讲究什么?该死的义气啊……要害死人了。
寇寇回过头,脸上五颜六色像进了染缸。走……还是不走?
正犹豫,那四个蒙面的可恶宵小突然间齐齐动手,向中刺出一剑。从不同方位攻击人身不同命门,都是向着楼恕书。
看的寇寇提心吊胆,惊心动魄。
本来是避无可避的一招围攻,但见眼前一花,楼恕书身势迅捷,咫尺间便飘忽进退,如同林间魅影一般游弋出招,出手如电,制住了为首的蒙面人,一个转身,拦死了剩下三个蒙面人去围攻寇寇和高栖止的道,又顺势夺下怀中蒙面人手中持有的长剑。
擒贼先擒王。剩下三个歹人面面相觑,收住了手下动作。
叮铃——
楼恕书笑吟吟的低头,倒转剑侧轻轻一挑,怀中的蒙面人身上便应着这动作,落下一块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