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哪弄来这么好的鹿?”此离低声问道,“盛药门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一头牲畜给你铺路算什么,白鹿象征祥瑞,为师劝你活捉它,它就在附近,趁着他们还没凑过来,赶紧吧。”“多谢师父提点。”此离边说边收起的弓箭,从腰间抽出马鞭。
盛十歇朝不远处守在树上的栩生点头示意,栩生立刻朝白鹿隐藏的地方打出一枚石子,白鹿的角露了出来,此离定眼一看毫不犹豫的把打好结的马鞭一甩出,直接套住了白鹿一只角,栩生连忙又甩出一根针,白鹿直接倒了下来。
“皇上!南未郡主活捉了白鹿!”萧承浩一听不禁大喜,朝身后的皇子朝臣们道:“看看啊,什么叫将门虎女,都去瞧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迎萧承浩直至坐定,“都起来吧。”皇后领着宫眷妇人坐下,太皇太后便道:“今年的猎物可真丰富啊。”“皇祖母可尽的看看,好好挑去。”“皇帝还是先看白鹿吧,哀家知道你心里可急着呢。”众人都掩笑,一个士兵把白鹿牵了来,萧承浩坐在高位细细看着那鹿,通体纯白无暇,鹿角也长的极为流畅。
“活捉白鹿,一箭双物,箭箭中头目,此离啊朕都不太相信你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家。”“皇上缪赞,是臣女在深闺长日无聊,经常求着盛师父和兄长教平头箭玩。”“本事就是本事,来人,赏南未郡主锦缎二十匹,金银玉器十匣。”“臣女多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万岁!”“起来吧,看来这三年一次的狩猎要改改期了。”此离退步刚坐到萧云思边上,太皇太后便又点名了:“不知谁家男儿以后可以娶到此离,依哀家看定是要个勇武的男儿配如此英姿的此离。”顿时众多人的目光都朝此离那看,家中有适龄子弟的朝臣贵妇更是蠢蠢欲动。
“皇祖母可是有好人选?不妨说来听听,虽说此离还没到赐婚年纪,可孙儿定会想着给她寻门好亲。”太皇太后只笑着两边看,萧宸宁与洛骥成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很是不安的看着太皇太后。
“哀家看镇国公的孙儿梁炽就不错。”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梁炽以及镇国公身上。“梁炽的娘亲是哀家表亲家里出来的,而且冀安王的师父也是镇国公啊。”萧承浩看了看两家道:“依朕看倒是门当户对,可惜就是年龄未到,要不然朕就立刻赐婚了。”“那皇帝大可帮哀家记着,哀家可是喜欢这两个孩子。”“一定,既然如此梁炽你便兼了宫禁军副将的职,以后还能去看看太皇太后。”“微臣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此离默不作声只慢慢喝酒,萧云思直直的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萧宸宁与洛骥成到是松了口气,慕清韵手里的杯子被攥的紧紧的,一旁的荷露适时的说:“娘娘,您衣服沾了酒渍。”慕清韵立刻向萧承浩禀明回大帐更衣去了。
“此离,你尝尝这山鸡肉,烤得可香了。”萧云思把骨头剔除留下的肉都端给了此离。“多谢,你也吃吧。”“姐。”此良借着喝酒从对面跑了过来,“你都不反驳一下么。”“又没赐婚反驳什么,这事不是定局,要是反驳这不是让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失了面子么。”“也对,哎,外祖母呢?”此良看着此离身边空空如也的位子,“多喝了几杯,醒酒去了,你可看着父王别让他多喝。”此良回头看了一眼与镇国公喝的正欢的洛骥成,“看来一时半会劝不住。”
“长公主怎么还叹气呢,太皇太后这主意您不满意么?”“不是,只是终没成定局,心里总会不安,你替本宫谢过太皇太后,待狩猎后本宫就进宫谢恩。”“是!那奴婢要先回去伺候太皇太后了。”柑宁退下了,萧宸宁拿出了放在荷包里折的平整的信纸,天主凤命这四个字看来仍是刺眼。
“娘娘,接下来怎么办?”荷露边问边侍候着慕清韵穿外袍。“不是还没指婚么,若是此离喜欢亦安,她嫁谁还不一定呢,即便赐婚了,本宫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结不成。”
“此离啊你上来,哀家好久没有喝你泡的茶了。”此离连忙起身吩咐凤盏把茶叶器具备好。
“哎,本来还想着我们都有些机会,没想到今日刚见郡主就被意许给了梁少将。”“是啊,虽说还没赐婚,但是太皇太后与皇上都默许了,只是时日未到,看此良的样子,怎么你还舍不得?”此良扫了一眼在玩笑的公子哥们,“姐姐是府中唯一的女儿家,我们自然舍不得。”
“看世子这样想必是来跟郡主诉不舍之情了。”
“东姑姑晓得了还把我拦下来。”此良满脸委屈的站在此离的帐外,“世子殿下,奴婢给您说句真心话,以前您怎么闹腾也无妨,可是郡主若是一嫁您就要独挡一面了,大少爷终究不姓洛,奴婢知道您虽然皮了些可该有的才情都有,郡主疼爱您可护不住您多久啊,您再如何不舍也别让郡主看了去,让她放心不下。”洛此良怔住了,随后向东颜拜别了。
“炽儿可对婚事有异议?”“皇命难违。”“那祖父便用这张老脸去皇上那求求情,让他扼了这心意。”镇国公正欲起身,“祖父!”梁炽按下了他,国公便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可皇上说是说了,我也要看看我这徒儿藏了十几年的姑娘可有我梁家人的风范。”“祖父你可别乱来,你练兵的法子那是姑娘家受的么?”“我何时说要这般看她,好歹也是郡主,要是有个什么我也担当不起,你且等会儿,回了京城再说,等晚宴时估摸着定侯爷与小侯爷便会到了,看来这晚宴是冷情不了的。”“定侯爷不是一直驻防在边界么,怎的会来,还晚了这么久。”“南辽快要来上贡了,陛下让他前来说是与其同乐实则也要述职了,看来不等南辽上贡完是不会回的了。”
“这歌舞怎的还不开始?”萧既明啃着羊腿边疑惑。“定侯爷还没来。”萧亦安极其意外的出声,萧既明瞧瞧打量着他,午宴后萧亦安去了趟皇后的大帐这脸色便再也没好过。与自家母后的谈话一直在他脑中回响:“赐婚了又如何,成婚了又如何,你若当了这天下之主还怕得不到一个洛此离?”“母后可是要我到时娶已嫁做人妇洛此离为妻?”“这又如何?怎么处置梁炽是你的事,这正宫的位置你必须得留给洛此离,你再纳多少妃子也罢,只要她是你的妻室,你这天下便会坐的稳固之极。”萧亦安想到这不由得看向对面,洛此离正好站了起来正往大帐那走,似乎是被洒了酒要去更衣。
“定侯爷与公子到了!”宫人一声通传,萧承浩便道:“宣!”
不一会儿,定侯爷着一身鸦青袍子领着自家儿子便跪在了萧承浩跟前。“臣陶之冶携犬子恭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姗姗来迟,还望陛下恕罪!”“爱卿快起,朕知你在边境,一路不易,快快坐下。”“多谢皇上!”
萧承浩看了一眼璐贵妃道:“贵妃久不见兄长,今日可要好好叙叙,不论君臣只道家常。”“臣妾多谢皇上!”陶嘉月已激动的无以言表了,陶之冶连忙提点一旁的陶墨阳,“还不去拜见姑母。”“是!”陶墨阳走至璐贵妃面前跪下:“参见璐贵妃娘娘!”“好侄儿,快起来让姑母看看。”陶墨阳跪坐在陶嘉月身边,“贵妃的这个侄儿,朕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多大了?”“回皇上,在下十八!”“恩,”萧承浩看向陶之冶问,“可定亲了?”“回皇上,臣想让他专心于学业,暂未给他定亲。”“这次回来可看看,京中适龄的千金现下多,你家若中意了朕便做个媒。”“多谢皇上厚爱!只怕犬子这顽劣性子,委屈了那家的千金。”“爱卿却是言重了,朕看就趁着狩猎这几日吧,且看看诸坐上可有合眼的,若是有,便告诉你姑母,回京后朕便为你做主。”
这边的官家千金们心里到是七上八下了起来,定侯公是御赐三袭的爵位,今此才第一代,眼前这位又是侯爷独子,正经的小侯爷,这武将之中除了冀安王和镇国公便只有定侯爷是有爵位的,看着如今的陛下给了定候府这么大的面子,以后定候府指不定是何等光景。陶墨阳笑眼看着一水的金枝玉叶心里却道着庸脂俗粉。突然眼前却亮了亮,此离一袭月白与藕粉交织的裙装,仿佛从烟雨中走来,与一旁那些穿红着绿的小姐倒是格格不入。
“此离啊,你可晚了,定侯爷可都来了。”萧承浩笑着打趣,“是臣女不是,陛下恕罪,定侯爷小辈给您赔礼了!”此离执起酒杯先敬了萧承浩,再敬了定侯爷。
“没想到啊,冀安王的郡主都这么大了,臣一直希望得个女儿却一直没了愿。”一旁的洛骥成接了话,“侯爷正当盛年,不无可能。”“多谢王爷吉言。”
此离坐在树下愣眼看着天,一只手握着玉笛,一手扶着酒坛,裙摆随意散落开来,活像一朵花。
“郡主怎的先喝上了?”梁炽拿着几个小酒坛,手中还拎着一只兔子,“看那些大臣似乎不让你好好受他们的恭贺便不会让你走的,酒瘾又犯了便先喝了。”梁炽席地坐下生起了火,“郡主可觉得委屈?”此离醉眼看向他,“何来委屈,你莫不是指婚事?”梁炽点点头,“旁人觉得是太皇太后顺手做媒,我在这宫中多年一看便知,这桩婚事太皇太后思量了有些时候,这是她老人家在给父王和外祖母定心呢,他们从不希望我入宫。”“可是当年不是长公主入宫请旨,让你与世子入宫教养的么?”“我父王当年封王,荣耀一时,手里军权在握。即便外祖母不去请这个旨,皇上也会用我姐弟牵制我父王,还不如自己送上门。了结了皇上一个心事,这个由头旁人不会胡乱猜测,我们姐弟俩在宫里也过的好些。”梁炽越发心疼起洛此离来,那日在茶楼偶遇她与萧既明,她之前说的那些关乎冀安王和王妃的话他是听见了的。
“既然太皇太后肯把你交给我,我必当让你活的松快不再终日提心吊胆,以后的生辰别再不过了。”洛此离却是懵的看着他,十五年了她与良弟却没过过生辰,在宫里第一年太皇太后本有心操办,却也让自己拦了下来,在冀安王府时顶多用些生辰糕果,虽然母妃是在后几日离世的,但在他们姐弟看来终究是自己的出世让母妃香消玉殒,洛骥成虽不这么想但一到顾南瑶忌日前后他总要苦闷些,也全然顾不得两个人的生辰了。
“或者,你过我的生辰,在九月初六。”“岂不是就在五日后。”“全当你重新过十五的生辰吧。”梁炽递给她酒看她饮下便烤起了兔肉,洛此离不由吹起了笛子,凄凉婉转,似在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