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尊老后,一行人出了尊老的院落径直来到执事府,坐到执事堂中。
凌生先是让城卫去请来所有大队正,而后便仔细打量了陆高几眼,看到陆高双眼红肿,沉郁,但目中更多了坚毅之色,顿时明白昨夜他可能想通了一些事。
闲聊几句,个个心事重重,也就纷纷思索自己的事情,只有王慕鱼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卷书简旁若无人的看着。
执事堂很静,但也很自在。
未多时,四名大队正赶来,凌生反复问询他们是否有退出城卫的想法,许是经历了生死与共,不曾想他们皆是不愿退出。凌生便让他们去一个个问询余下的城卫,不要强求,将愿意留下来的重新登记在册,然后重新分派大队正,小队正,以及所属城卫。
如果凌生所记不错的话,当初选出的大队正可是有十来位,而今只剩四位,可见无辜的城卫不知死去了多少。
于是执事堂内转眼又只剩下凌生几人,他们开始讨论如何让城卫正常巡守的同时还能养家糊口,首先凌生从乾坤塔中拿出所有的银钱悉数交给陆高。
怎知陆高看着地上一个个木箱里的银钱一阵傻眼,他可没有乾坤袋,如何拿走这些沉重的东西。说起来里面有大部分的银钱都是清河商会赠予的,若是他们得知会不会肠子都悔青?
很快在庞鱼的提点建议下,还真探讨出了几个可行的方法,比如可以将磨练城卫的训练改成上山砍柴围猎。如此锻炼城卫的同时也能兼顾养家糊口,只是到时所得之物要统一分配,这样应该能够自给自足。
当然这个主意能有效进行,还要感谢千年前言仁帝君的剿杀荒人行动。明荒分离后,荒人虽被隔离,但当时还有极多被困在明境的荒人入侵者,言仁帝君号召所有宗派对其进行围剿,顺带也将为祸一方的灵兽给剿杀殆尽。这才能让凡人可以上山砍柴打猎,否则别说上山,只怕待在清河城都不见得安全。
商议完后,陆高离去,几人来到书房各看各的书。看着看着,谢庄放下书简,竟然从他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一个火炉。也未见他往火炉中放入柴炭,屈指一弹,火炉便熊熊燃烧起来,不多时书房内就变得暖洋洋的。
凌生感慨道“:三弟倒是会享受生活啊!”
谢庄却是狠狠瞪了凌生一眼,气愤道“:我这是享受生活?你看看小慕鱼的手,真不晓得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
凌生抬头望去,看到王慕鱼白净净的小手已经冻得红肿,顿时羞愧难当,他才发现对于王慕鱼这个弟子还真没怎么上心,甚至远远比不上谢庄和庞鱼这两位师叔。
“:你这么喜欢我的弟子,要不他让你教?”
“:这想法不错,我……”
庞鱼插嘴道“:你的弟子该你教,别想丢包袱,慕鱼可不是货物。”
王慕鱼用书简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那倔强的小眼神里已经满是水雾,凌生骤觉罪孽深重。尤其想到那日王慕鱼回家前令他感动的话语,以及他的聪慧,凌生又担心毁了他,可逃避推脱终究不是解决之道。
凌生只好道“:算我失言,王慕鱼我教,只是该怎么教呢?”
王慕鱼脆声道“:先生,我的书还没看完,您还不用教我。”
谢庄好奇问道“:什么书,教不教跟看书有什么关系?”
凌生解释道“:额,这个,当日我说让他看完书架上的书简,才收他为弟子。”
谢庄愤愤道“:我说小慕鱼怎么整日整日的就在看书,让他好生修炼他也不听。大哥,你这不是胡闹么。纳灵越早突破越好,你竟让他看这些书,白白耽误他的时间,你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
谢庄转而又对王慕鱼道“:小慕鱼快别看书了,小师叔陪你纳灵去。反正你书也没看完,不算是他的弟子,要不你就拜我为师可好?”
王慕鱼一搁书简,脆声道“:不行,阿父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不能三心二意。”
谢庄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片刻后对着凌生摊摊手,羡慕道“:你可真是捡到宝了,你看着办吧!”
凌生只觉头大,为难道“:我们马上要回山门,而后又要游历天下,如何有时间教导他,总不能让他跟着我们去游历吧!”
“:我看不错!”谢庄颇为意动。
凌生斩钉截铁道,“:不行,他太小,我们如何护他安全。况且他的爹娘犹在,如何会让孩子随我们去冒险。”
庞鱼道“:陆高不是留在清河,要不让陆高代为照应?”
“:这倒是不错的想法,回头我跟陆高说说,让他们认识认识。”凌生点点头,看到王慕鱼又已在看书,问道“:王慕鱼,书架的书快看完了吗?”
王慕鱼道“:先生,还有八卷没看。”
凌生道“:慕鱼,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已经是我的弟子,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将余下的八卷看完。修行,要的是一颗执着的心,你可明白?”
王慕鱼重重点头,“:先生,慕鱼明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书上说过,天道无期,贵之于恒。我要做先生一样的大英雄,我要保护清河城,我会好好读书,然后好好修灵。”
凌生赶紧示意王慕鱼坐下读书,然后看向庞鱼和谢庄传音道,“:你们看,仅凭这引经据典的功夫,我怎么觉得这小家伙可以做我师父?”
谢庄哈哈一笑,庞鱼目光一闪,最后两人齐齐摇了摇头,也看起书来。
然而对于凌生来说,安宁似乎是件奢侈的事情,不多时,执事府走进来一个小姑娘。一路穿堂而过,径直走到书房前,也不敲门,直接一下推开房门。
突兀的冷风顿时就将书房内火炉散发的暖意吹去大半,所有人不由蹙眉望向来人,是景春楼的东家苏花。
“:喂,凌生,跟我出来一下。”
听着娇蛮的声音,凌生的眉不由蹙得更紧,不过随即又舒展开,站起来走了出去,顺便带紧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