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夜里乘凉时刮来的一阵怪风,带着怪异的香气,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那怪异的香味,闻了之后,脑袋眩晕,随后便失去了知觉。他们该不会也被这怪风放倒了吧?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倒她,为何要将她扛到项北的屋子,为何要她成为替罪羊?就算一走了之,也不会有人发现她。难道是故意陷害她?可是,究竟有何冤有何愁,要如此设计她?
“陌陌,我没有做任何伤害项公子的事。”她多想要回抱住他,可是双手被反缚,她无法抱他,只能默默地看着他。“陌陌,你会相信我吗?”
林陌曰又抱紧了她些许,脑袋在他胸前使劲蹭了蹭,又使劲点点头,答道:“信,我信!”
百里君迁、陈季禾、顾棉和秋儿跟着挤进来,一眼望过去,见到被反缚的南少瑜,紧紧抱着南少瑜的林陌曰,跌坐在地精神崩溃的项燕,倒在床上的墨玉,以及被人杀死的项北。他们没敢靠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听说项北死了,是被南少瑜杀死的,怎么会,南少瑜怎会杀他,他们无冤无仇的。
他们又听说项北是被南少瑜先奸后杀,怎么会,南少瑜怎会是那种人?可是现下他们看到的,却是南少瑜衣裳不整的模样,见到的是项北冰冷的尸体,见到的是悲伤过度昏迷不醒的墨玉,以及精神恍惚的项燕。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南少瑜,眼里是不解、质问和犹豫。
南少瑜恰好与他们对视,一见他们的眼神,苦笑一声,紧闭双眼,再次落泪。这一次落泪,是对众人不信任的痛心。虽然她知道此时此刻,她是最有嫌疑之人。
陈季禾的眸子闪了闪,忽然想起了什么,气愤地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怎么可以这样,曾经利用职务之便强迫他,现下又将无辜的男孩用强致死,都已经有了夫君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南少瑜,亏我还想原谅你,现下,你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谁人容得了你!
气愤之下,陈季禾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手指发颤,最终愤恨地转身,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而百里君迁很快垂下脑袋,眼里都是痛苦。长袖下的手紧握,指节发白。好半晌,努力稳住情绪,缓步走到项北床前,看着他圆睁的怒目,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和抓痕,难过地闭上眼睛。
项北公子是孝子,独自扛起家业,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这么死了?
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南少瑜,可他的心里还是想信她一次。
墨玉倒在项北的身上,嘴角都是血,他的脸色苍白,虽昏迷了,表情仍是极度痛苦,是对项北之死的心痛,是悲伤,是愤怒,是仇恨。
“项夫人,项夫人!”百里君迁给墨玉号完脉之后,冲地上木讷游离的项燕喊了喊,“项夫人,墨主君现下的情况极为不好!”
跌坐在地的项燕傻愣愣地突然出现一抹笑容,仿若想到美好的过往。突然,听到了百里君迁的话,身子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阿玉,阿玉,阿玉他怎么样了?”踉踉跄跄地站起,跌跌撞撞地跑到床前,重重推着墨玉的身子,见他未有反应,又突然发疯似的抓住百里君迁的手腕。
她的力气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变得极大,百里君迁被她抓得生疼。
忽然,项燕仿佛想起了什么,放开百里君迁,大步走向南少瑜,恶狠狠地指着她,又冲旁边的下人们吼道:“怎么回事,不是说送去廷尉府吗,怎么还在这里!你们,你们,你们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底下之人闻言,不敢再耽搁,将林陌曰和南少瑜强行分开,推着南少瑜便要离去。
“不用推,我自己走!”现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项燕又情绪不稳,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不舍地回眸看了看悲痛欲绝的林陌曰,南少瑜心痛如刀割,随后,深呼吸了一口,一扭头,头也不回地离去。
陌陌,等着我,我会平安回来的。
“不要,不要!”林陌曰想要追上去,被秋儿抱得紧紧的。很快,他的身前多了好些小厮,挡住了他的去路。
“秋儿,放开我,放开我!妻君是无辜的,是无辜的!我不要她进廷尉府,我不要她进廷尉府!”他就像是个小孩,不断踢着腿,不断挣扎着,可是秋儿抱得死死的,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公子,公子,冷静点。”秋儿泪流满脸。公子真的爱少主爱得太深,都这样了,还相信少主是无辜的。虽然他也想相信少主是无辜的,可是证据确凿啊!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少主明明和以往不一样了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除了百里大夫,其他人全都给我赶出去!”
一声愤怒的号令,仆从们迅速将屋里之人轰了出去。
“不行,不行,君迁哥哥不能留在这里,他得跟我们一起走!”
让君迁一人呆在项府,你放心吗?
他还记得南少瑜曾经说的,不放心,他当然不放心,以往不放心,现在他们把妻君当成凶犯,会不会把气撒在君迁哥哥身上?君迁哥哥若留了下来,岂不更危险?不可以让君迁哥哥留下来,不可以的!
“陌儿,我留下,你们先离开项府。”闻言,百里君迁看向林陌曰,冷静地说道。他冷静地有些过分,唯有眸光,闪着焦虑,闪着不安。
廷尉府大牢。
狱吏毫不客气地将南少瑜推入大牢。
大牢?只闻锁链锁上的声音,南少瑜四处看了看,果然阴暗湿冷,满地的稻草杂乱,真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她初入异世,陌陌就在公堂之上,而且曾在牢中住了一日。像陌陌如此爱干净之人是如何忍受如此脏乱的环境的?
“冤枉啊,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人啊!”一声凄厉的女音响起,诉说着自己无尽的委屈。“秦廷尉史,秦廷尉史,草民真的冤枉啊!啊……”
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被拖了过来,随后被粗暴地踢入旁边的牢房。
她的身上鲜血林漓,她的衣裳破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