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对准奚楠,南少瑜射出了第一针。
夜幕,虽然昏暗,但是就算打偏了,也不会打偏到哪里。这么多年,瞄准、射击不是白练的!
咻的一声,闪着寒光的银针朝奚楠持剑的手腕射出。
隔得远,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但银针已深深刺入那人的手腕,顿时鲜血淋漓。奚楠吃痛,手一松,长剑滑落在地。
“奚楠,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废了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的弩仍旧对准奚楠,只要她敢轻举妄动,下一针便会飞速射出,决不手软。
奚楠捂着伤口,那根银针还深深地扎在手腕中,已经刺入骨头,疼得她冷汗淋漓,疼得她龇牙咧嘴,面容扭曲地愈发厉害。隐忍下一阵又一阵的怒意,没有说话,警惕地看着南少瑜,蹲身拾起长剑,小心翼翼地离去。
可恶,可恶,她不甘心,她本应趁此机会将他二人除去,不仅无功而返,还被南少瑜弄伤!
若是百里君迁被南少瑜劝回去,又添油加醋对娘亲胡说一通,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奚楠加快了脚步,逃离此处。
“君迁,我陪你在这里冷静一下,冷静够了,我们就离开好不好?我想过了,我们先不要回避暑山庄,等你娘亲冷静下来,我再送你回来。”
“离家出走?”混沌的眸子恢复一丝清明,百里君迁突然晃起脑袋,不安地嘀咕道:“不行,不可以的,我不能离家出走,这么做有损清誉,娘亲会怪罪的。我不能,不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眼变得无神,努力地想要睁大些,却还是慢慢地闭上。
百里君迁,你害死了你的嫡父,害得生父掉入火坑,害得母亲一见你就伤心,你是个不祥人,你是个不祥人,不祥人……
怨怒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重重叠叠如恶鬼在他脑中盘旋,摧毁他的意志。他一个人孤立无援,苍白无力地蹲在一片黑暗中抱着脑袋告诉他们,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百里君迁,从这里跳下去,跳下去你就解脱了,就解脱了!
一声又一声,都是劝他了结自己。
对,跳下去,跳下去就解脱了!
“该死,什么气味?”清淡如菊香,按理本该是这个季节的气味,却猛然发现这麓雪山上根本没有菊花生长。那么,这气味从何而来?
她能猜到的是奚楠的毒物,她竟然忘了奚楠最擅长的就是用毒!
“君迁,冷静点,我们中毒了!”这种毒物,大抵是蛊惑人心的毒物,隐隐约约的,她看到高空之中陌陌微笑着冲她招手。
闭上眼,将这蛊惑人心的画面拍散拍散再拍散,却仍是控制不住地睁眼。
浑浑噩噩中,她感觉自己与百里君迁手拉手往悬崖边走了过去。
忽然,脚底一空,没有如愿落地,而是整个身子前倾,像掉入无底洞一般,耳边风声呼啸。
怎么回事?
以加速度坠落的两人顿时清醒了过来,见极速冲向密林,皆是紧张而惊恐地闭上双眼。
对不起,少瑜,是我连累你了。这句话,百里君迁只在心里说,下坠的速度太快,他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