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去把咱们病房的负压罐都换一遍。”现在都是责任制护理,责任护士负责自己病房里患者的几乎所有事,早上7点上班后,刚刚把病人卫生和床单位整理好,我的带教老师小徐姐就忙不迭布置了新任务。
“李小婉,我跟你去吧。”后进科的吴飞说。实习就是这样,一方面靠带教老师指导,自己实践,一方面也要自己留心,其他实习生做的事自己没接触过的,就要主动去看去学,实习期只有一年,12个重点科室,每科只能待一个月,被动等待,根本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听韩姐说明天你们有几个病人排了手术,今晚要备皮,明天要下尿管胃管?”
点头应是,“所以明天早上6点就要到科室了。”徐姐对我还好,什么事都想着我,让我在短短几天收获颇丰。负面影响就是太累了,幸而当时租房时考虑到路程问题,所以两站地的距离比起其他实习同学一半个小时的跋涉,已经算得轻松。却还是常常吃不上饭。昨天晚上跟着徐姐她们练习操作,10点多才回家。到了小区门口,意外遇见林楠。他看着我拎的泡面无奈,“才刚实习就这么辛苦吗?其实你不用那么拼。”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辛苦疲惫其实是因为带教老师照顾看重?除了医学生,大概没几个人懂这样的逻辑。
“你是通过关系来实习的吧?我看徐姐很护你。昨天你去血库取血,李敏要跟徐姐做治疗,徐姐没同意,特意给你留着呢。”吴飞直接问。
我无话可答,只好笑着回“是吗?徐姐人很好。”
起早贪黑的忙了半个月,得护士长青眼,给我两天假期。欢天喜地回去睡了个整天。傍晚,张悦下班回来。盘腿坐在身边看我睡眼朦胧,“醒了没?晚上吃什么?我明天也休息,去逛逛街?”裹着被子翻来覆去了许久,“想吃朝鲜面。”“起来,走,大观园去。”伸着懒腰坐起来,“悦,真羡慕你们药剂的,看你天天都挺轻松的。而且每周都可以休息,好幸福。”
“你呀,是有福不会享,要是你来了二院,就凭你和周帅的交情,哪用的着这么辛苦。”
假装没听到,推她,“亲爱的帮我把门关好,我换衣服。”小姑娘挪挪屁股,长腿一伸踢上了门。我脱了睡裙穿文胸,某悦附耳低语“周帅要是看过你这模样,哪还能放你在这吃苦。”
不动声色的穿好裙子,猛的起身用被子捂了小悦按倒,打着她的屁股教训“小孩子家家就胡说,下次还敢不敢?”
“别闹别闹,一会儿我家于蒙回来我叫他救我啊!”
敲门声起,张悦赶快说请进。于蒙探头进来,看我也在,笑意更深。“呦,难得小婉回来这么早,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俩想去大观园吃朝鲜面。”张悦说。
“好,我也想吃那儿的拌饭了。等我换件衣服。一起走。”
出门坐公交,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刚才没觉得,此刻坐下来吃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碍事。抬眼看于蒙,“于哥,我是不是有点碍事儿?”张悦拍着于蒙的后脑勺,“碍事的是他。”
手机突然响起,竟是清明。自实习来,天天忙的昏天暗地,完全没了时间去找他,“今天休息了?”诧异****“你怎么知道?”
那头传来闷闷的笑,“林楠说看见你给别人当灯泡。”我无语。见我沉默,清明再问,“吃了吗?我也在附近,过去接你一起?”
“好。”对面二位尚在说笑打闹,我敲敲桌子,“两位,我有事,先走了。”起身后被张悦捉住手腕,“让我来审一审你,是谁?”
拍开她,“不要闹。我一会儿直接回家了。你们慢吃啊。”
出门不久,清明的香槟色沃尔沃已经到了眼前,上车关门,“咱们去吃火锅鱼吧,鱼肉有营养,给你补补脑子,听说骨外科很辛苦的。”
“嗯,还好,带教老师和护士长都以为我是你家的皇亲,对我颇多关照。”
清明自后视镜里看我笑,“那就好。实习相当于已经步入社会,有些事也许你一时想不通,或者一时没弄懂,那都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无论什么事,先保护好自己。遇到不确定的事,问过我再做。”
点头,然后又困惑,“那样好吗?我是说,让别人知道我事事依靠你,是不是不好?”总有一天,人家会知道我根本不是清明的亲戚,而是他的学生,他曾经的助教。他这样格外的关照,只会让人说闲话。
“我没关系。”嘴上说着没关系,脸色已然微霁。我乖乖闭嘴。此时正是晚高峰,蜗牛般移动的车流让我有些气闷,外面的空气也不见得好,索性关严车窗。非机动车道上偶尔有骑自行车的人影一闪而过,莫名想起周帅。第一次见面时,他就骑了一辆颇高调的崔克,装备齐全,虽然骑行技术有待提高,但是造型惊艳。引得一众女生目不转睛,以至惹得耍帅的孩子更失水准,直接撂倒了我。剧情开始的很美好,过程很潦草。忙于赶赴美人之约的周帅再三鞠躬道歉,留下自己的学生证就走。撇下我自己拖着掉皮流血的腿去包扎。再见面时已是几天以后。糊涂蛋惊觉期末考试要用学生证,可他却忘记向我这个苦主要联系方式。于是骚情的贴了公告在各个餐厅出入口,让我瞬间被通缉为全校名人。好像全事件吃亏的是他。彼时尚不知他的贵公子身份。归还学生证时发挥了我东北妞的伶牙俐齿和泼辣劲儿,教训的他哑口无言,自此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