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指了指霁月手中的那一个,表示就学梅花样式,她也是无聊,原本怕生,不敢跟这里的人说话,可是昨晚过后,她突然就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好,让她心暖,尤其是霁月和云夕。霁月像个大姐姐,什么事都周到细致,而云夕则精灵可爱、活泼开朗,很讨人喜欢。
霁月重新开了一个头,很是细心地讲解,是不是让宁儿做一下,不过一个时辰,一个梅花络子便成形了。宁儿拿在手中细看,虽然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但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没想到娘娘的手这般巧,心思也灵透,奴婢当初学的时候可花了好些日子呢。”霁月笑着说,打心底里觉得宁儿单纯可爱,不过很奇怪,她的声音很好听,为什么不愿意说话呢,只是这话她也不敢问,毕竟也不是很熟。
“宁儿。”宁儿放下络子,很是认真地看着霁月,见霁月不明所以,又重复了一下,“不叫娘娘,叫宁儿。”
“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于理不合啊!”霁月诚惶诚恐,就差点要跪下来了,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直呼皇妃的名啊。
宁儿的眸中闪过失落,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娘娘,她没有承认,而且册封礼不是没有完成吗。宁儿冲霁月笑笑,不再说话,起身到内殿抄写经书。
霁月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难受,她也不是有心的,可是宁儿却很在意,她突然觉得这个主子的内心藏着太多的东西,让人看不透的同时也生出疼惜。
册封礼已经过去半个月,宁儿依旧整日闷在宫中,足不出户,虽然会与霁月和云夕说一两句话,可大多数时候还是抄写经书或是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椒房宫里的宫女太监觉得自己遇上了好主子,因为宁儿从来都没有要求,从来不会训斥他们,若不是霁月费心思管理他们,说不定这椒房宫就要翻天了。
“来来来,下定离手,下定离手啊!”
聚众赌博已经成了椒房宫每日必有的事,先是一帮胆子大的太监,后来又加入了一些宫女;一开始是偷偷摸摸,后来便明目张胆,作为这个宫的主子,宁儿完全失去了地位,就连基本的生活用度也有人敢克扣,而宁儿似乎并不知道,一心只扑在自己的事情上。霁月看不过去,在一旁小心提醒了好几次,让她整治一下这群无法无天的奴才,可每一次宁儿都只是笑笑,根本不当回事。
赌桌上压满了碎银子和铜板,这时突然出现一枚碧玉,那成色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众人眼前一亮,赶忙抬头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手笔,下一刻便都吓得跪在地上,只敢进气不敢出气。
“怎么都停下了?难不成朕的筹码不够大?”楚天羽高大欣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似笑非笑地扫视着众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帮宫女太监吓得面无血色,一个个叩头求饶,不一会就见了血。李林甫向来很照顾宫中的下人,可今日看见这般状况也生了气,冷眼旁观,不想为他们说一句好话。
“来人,将这些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全部拉出去杖毙!”楚天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一句话更是让众人绝望地瘫倒在地。
侍卫们前来将他们拉走,他们有的已经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有的还临死挣扎,大声喊着饶命,有胆小的已经晕死了过去,院中一片嘈杂,哭喊声更是凄厉瘆人。
“等等!”
“宁儿!”楚天羽疾走几步,伸出手要去拉她的手,宁儿却向他请了一安,微妙地躲过,楚天羽的手有一回在空中停滞,之后也以做手势让她平身解了自己的尴尬,但心中还是有些羞恼和难受。
“求皇上饶恕他们。”宁儿并不起身,反而跪了下去,这是入宫以来宁儿第一次称他为皇上,其中的疏离显而易见。
楚天羽仰头看天,然后低头对宁儿道:“他们无视宫规,聚众赌博,理应处死。”
“法不责众。”
“宁儿!”楚天羽有些气愤,他这是为她好,她为什么还有极力维护这些狗奴才,丝毫不顾及他的皇威。
“管教无方,错在宁儿,饶恕他们,惩罚宁儿。”
简单的话语却把宁儿的意思完全表达出来,那些宫女太监感动的眼泪花花直流,心中歉疚悔恨不已,喊着“宁妃娘娘”,全部低头跪下,不发一言,一时间凄厉喊叫的嘈杂声不见了,只听见一声声低低的抽泣。
楚天羽却是震惊的,她居然愿意为一群奴才定罪,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在这宫中,仁慈是最可怕的,一次心软也许急会要了她或身边人的命。楚天羽看着宁儿,心中百般滋味,“朕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宁儿就不要让朕为难了。”
宁儿猛然抬起头,他的意思是不愿意放过那些人了?可他们不过就是玩乐一下,惩罚自然可以,但也不至于处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