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天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的眼泪水就没有停过。
他一直在逗她开心,但是她,一言不发。
他以为是她高考失利心情不好。
一个月后才知道,她跟着全家移民意大利了,不告而别。
那一年的夏天,他收到了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做为新生站在梦寐的校园内,心中已然没有了那份喜悦,满满地都是失落。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高考的时候她一定是知道全家要移民,所以才会哭成那样,但是她,宁愿不停地哭泣,也不愿告诉他,最后还选择了不告而别,留给他满心的遗憾,还有无尽的思念……手机里存了她高中时期的号码,似乎习惯了这个号码的存在,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删掉。
没想到,今天这个号码居然会打电话过来,这做梦的感觉,让他不敢相信!
孙卓睿遐想连连,可苦了树上的人了。
辛苦“埋伏”的廖莲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心里腹议不已,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她就要掉下来了!在离紫苑山庄不远的街上,有一家静谧而不起眼的咖啡厅。
遥遥看着孙卓睿进去了,廖莲特意过了五分钟后才跟进去,从孙卓睿接完电话以后,她就觉得不对劲,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前卫的想法,难道那个电话是孙哲打的,最近公司并不太平了,难不成两人是要决斗?
胡思乱想始终比不过亲眼所见,于是她决定暗中跟在孙卓睿的后面,万一真的有什么情况,她还能跟他做个照应。
如此想着,廖莲小心翼翼走进咖啡厅,咖啡厅里正放着老歌,悠扬的歌曲盘绕在每个角落。
“小姐,请问您几位?”
廖莲在大厅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孙卓睿的影子,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坐在哪里而又不让他发现呢?踌躇再三,最后想到一个办法,与服务员说道:“呃,就我一个人,是这样的,我刚刚看到一位先生进来了,我好像跟他认识,但是又不确定,不知道他坐哪边?”
服务员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没了刚刚的服务热情,改泼她冷水:“刚刚进来的那位先生可是孙氏公司的老总,看过报纸杂志的人都认识他,你一定是看了报纸所以以为那是你熟人。”
这是什么神逻辑!
廖莲当即被气得内伤了,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挤出一记笑容:“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好歹我也是千金大小姐,会跟你们一样去看那些无聊的杂志周刊么?如果刚刚那人是孙卓睿,那我就一定没有认错人,我跟孙卓睿可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故意亮出自己全身名牌的行当,幸好今天穿的都是上次横扫商场时候的战利品,反倒在这里帮上大忙了。
“不好意思,”服务员半信半疑下先跟她道歉,再看过她从头到尾都是不菲的名牌以后,彻底折服了,脸上又浮现了热情的微笑:“孙总在1102包厢,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廖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趾高气昂道:“我还约了别人。”
说完大摇大摆地朝里面走去,这些服务员,跟她们好好说话吧她们觉得你档次太低,非要摆高了姿态她们才会当你是上帝,真是令人费解。
走过包厢区,眼前一亮的是1102,正巧有服务员往里面送咖啡,顺着门缝望进去,正看到孙卓睿与一个清秀的女人相对而坐,那个女人长得还真是漂亮,一袭披肩长发清新逼人,精致的五官小巧玲珑更是灵气动人。
而这个女人正深情地望着孙卓睿,孙卓睿同样回望着她,两人间弥漫开耐人寻味的气流。
“好了,就这间吧,”廖莲后退,选择了刚刚经过的1101包厢,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起码能听到他们离开的动静。
只不过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看他们相互注视的样子,难不成是老相好么?
不会的,如果有老相好,孙卓睿哪里还需要跟她签合约跟她结婚,直接娶了那个女人,遗产早也就到手啦。
而且,这两年他不也跟几个名媛千金交往过么,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可是,他们相视的眼神,真的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之间,关系不会那么纯粹啊!
坐定,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廖莲望着窗外,寂静的街道上鲜有人过往,这令她萌生了一个念头——相比于她的坐立不安,隔壁的气氛显然要有格调许多。
多年不见,两人再见时,却早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寒暄的问候显得格外的讽刺,宫小牧抿了一口咖啡,微微笑道:“我在报纸上看过你妻子的照片,她很漂亮。”
“谢谢。”
“这么多年不见,你成熟了许多,”宫小牧认真地盯着他,当年眉角的青涩已经换上了刚毅,灵动的双眼也载满了自信,更加迷人了。
“你还是老样子,”轻笑,孙卓睿此刻倒比接电话时平静多了,他在来的路上还在担心自己见到她以后会不会失态,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多虑了。
笑颜展开:“别逗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是老样子。”
“怎么样?你这个时候回国,不是一时兴起吧?”
宫小牧笑弯了眼睛,别有意味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是因为想看你才回来的,你信么?”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孙卓睿有些错愕。
“呵呵,其实,这两年国内发展挺不错的,我这个漂泊在外多年的,想回来看看了,”宫小牧眸子里闪过失落,为自己找了另一个借口。
这么多年,她的心里一直觉得愧对他,当年的不告而别,是她怕面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相互许诺过,可她先违反了诺言,对他,她总是觉得亏欠了,现在,又拿什么来奢求回到他身边呢?
“有什么打算么?”
“下周一到新公司报到,珠宝设计,”宫小牧一直保持着微笑,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示在他的面前。
孙卓睿触动地望着她:“我以为你会从商。”
苦笑道:“我也这样以为过,到了意大利,我父母给我联系了设计学院。”
有一句没一句地揶揄着,当年那对无话不谈的知己,如今想要聊天,却要下功夫找话题了:“你父母,身体还好么?”
说到父母,宫小牧的微笑停止了,随即低下头,眼底流露出忧伤:“他们上个月一起出了车祸,两个人一起走了。”
“对不起,”孙卓睿知道不小心戳到她的痛处了,连忙道歉。
“没关系,”宫小牧抽出一张纸巾,轻拭眼角的泪水。
静静看着她擦眼泪,不知不觉,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身处隔壁的廖莲等了半天,终于等来服务员送来咖啡了,服务员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走向窗台,抬起左腿就想翻过去。
可没曾想,身后的门打开了,一记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师妹,你还真是调皮啊,在咖啡厅你都敢翻窗户。”
左腿还挂在栏杆上,廖莲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师姐!”
被抓包的她尴尬地放下左腿,低着头一溜小跑跑过去:“你怎么来了?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还说呢,我刚刚路过,看到好像是你进来了,就进来找你咯,你就一个人来喝咖啡怎么还点个包厢,是不是跟孙卓睿闹别扭了?”梅妆摘下墨镜,拉着廖莲坐下来,说来也巧,她本来是想去紫苑山庄找廖莲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她了。
“呃……”廖莲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会一个人在这里,总不能跟她说她老公现在正在隔壁跟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约会吧,等下,她还没有搞清楚事情,怎么就觉得隔壁是在约会?
难道是她的第六感发作了?
见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梅妆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道:“到底是怎么了?”
“哎哟,没事啦,不过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师姐,这也简直是太巧了吧!”廖莲甩甩脑袋,与梅妆说起话来。
“巧什么巧,”梅妆没好气地说道:“我本来就是要去你家找你的,谁知道能在这遇到你呀,今天闲得没事,一看日历,原来下个月就是师傅大寿了,你上次不是说会帮我的么,所以来找你商量看看,你是怎么安排的。”
大寿!
廖莲猛地拍了下脑瓜子,怎么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了!
轻咳了两声,她恬笑道:“师姐,那个……我这几天事情多,还没想到呢……”
“啊……”梅妆显得很失望,颓败地垂下头,沮丧不已。
看她这样,廖莲突然觉得自己好对不起师姐,当初是她拍着胸脯主动说要帮师姐的,当时师姐肯定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吧,可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她不仅没有想出个好的办法,反而忘得一干二净了!
“师姐,别这样嘛,”廖莲认错地抱着梅妆,撒娇道:“师姐,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两天以后告诉你一个完整的计划,行不行?”
梅妆睥睨着她,瞧她一脸认真的劲,心里想着,如果她没有嫁给孙卓睿,那该多好。
“行,两天后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你要是还没想出来办法,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师妹了!”梅妆假意严肃,点着廖莲的脑门,心中生出了一个计划,一个对她老公非常有益的计划。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她利用对象的廖莲,还像一个小妹妹似的紧紧抱着她:“知道啦,我保证完成任务!”
梅妆笑着将她揽入怀里,师妹,不管以后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妹,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恨我。
靠在她的怀里,廖莲垂下眼眸,睥睨身后的墙壁,心思又放在了1102包厢里的两个人,原本想翻出去扒窗户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的,偏偏师姐进来了,不知道如果她回家以后问孙卓睿,他会不会跟她实话实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