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解剖一直从下午3点做到晚上6点多钟。对于每一处细节,章天啸都看了又看,生怕有病变的部位没有取材,怕错过最重要的东西。从手术台上下来后,为了慎重起见,当时三个参与解剖的人员,都脱下身上的衣服,拿去烧掉了,换上了一套全新的服装。解剖完毕,章天啸又马不停蹄地走进化验室,他要将这些取材下来的病理组织一一进行化验。
通过观察发现,这名死者有严重的肺水肿和组织坏死,章天啸根据病理变化和特殊染色证实,确定病人死于病毒感染,而不是衣原体。
章天啸的这个结论,在医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此前,已经有不少专家认为,这种病情是一种衣原体,而非病毒。但是章天啸通过解剖,否定了这一说法,他在这次病例中找到了病毒包含体,这是诊断为病毒性肺炎的重要依据。
X病毒依然在迅速地蔓延,作为一名医生,竟然找不出阻止这种病毒蔓延的方法,章天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而与此同时,生活在隔离区的赵佳佳也非常的焦急,她认为,战士就应该在前线身先士卒,哪能龟缩在隔离区无所事事?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这天上午,赵佳佳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悄悄地走出了隔离区,重新回到了她久违的、熟悉的急诊科的办公室。
赵佳佳的回归,让急诊科所有的医生们都大吃一惊。最先发现她回归的,是章天啸。章天啸严肃地对她进行了批评:“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
赵佳佳的回答也非常的铿锵有力:“正因为知道危险,所以我才要回来!谁敢把我再送回隔离区,我跟他没完!作为一名医生,不能在临床工作,这就是对医生最大的杀害!”章天啸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赵佳佳的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好作罢。
赵佳佳刚刚在办公桌前坐定,就看见一个30多岁的妇女冲了进来。从这个妇女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非常有钱的那种,她的妆化得很浓,让赵佳佳多少有些心生反感。只见这位妇女刚一坐下,就对赵佳佳说道:“医生,你给我看看,我觉得自己发烧了。”
一听说发烧,急诊科的两个医生和另外一个病人赶紧溜之大吉。赵佳佳在心里一笑,有这么可怕么?赵佳佳拿出体温计,让病人先自己量一会体温。
不一会儿,体温计显示,病人的体温39°。赵佳佳心里一愣,心想,这病人莫非真的是一个X病毒患者?随着接下来的问诊,赵佳佳发现,这个病人跟X病毒患者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因此,初步判断她患上了X病毒。
“根据我们的初步检查,你应该被隔离治疗。”赵佳佳说完,唰唰地在病历本上写起字来。
这个妇女一听,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瞪着赵佳佳说道:“你说什么?我得了X病毒?我看你才是!你不要在这里胡说!”
赵佳佳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既然你能保证自己不得X病毒,那么你跑到急诊科来看医生干什么?但是赵佳佳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眼下坚持原则,既是对病人本身负责,也是对身边其他人负责。
“是的,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初步诊断结果,至于是否是真的感染了X病毒,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希望你能配合。”赵佳佳说道。
然而,让赵佳佳没想到的是,她的话再次激怒了这个女人。只见这个女人挽起衣袖,大声说道:“你才得了X病毒!算了,我不治了,什么破医院这是?我看是你们这些医生穷疯了,这才冤枉说我得了什么病毒,真是莫名其妙!”说完,这个妇女站起身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外走去。
赵佳佳哪肯轻易让她走?如果真的是X病毒患者,她这一走,不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而且是对她身边接触的人不负责。赵佳佳站起身来,拦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走,你必须马上住下来,做进一步的检查!”
很显然,赵佳佳的行为惹怒了这个妇女,她看着赵佳佳,像看着一个外星人似的:“哟,我说你们这些医生,是不是穷疯了咋的?非要让我给你们送钱来吗?姐今天告诉你,我还真不想送钱给你们!你让开!你凭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你一个穷医生,有啥资格不准我离开?我想离开就离开,关你屁事!”
说完,不容分说,猛地一头撞在赵佳佳的身上,赵佳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膝盖碰倒在地上,止不住的一阵生疼。
这个妇女越是不肯就范,赵佳佳越是不依不饶,心想你素质低也就罢了,但你不能把病情传染给别的无辜的人啊,这样的人,一定要隔离起来,绝对不能让她祸害别人!这样想着的时候,赵佳佳就上前,拉住了这个妇女。
这个妇女气势汹汹,完全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医生,竟然还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这还了得,还有没有王法了?她猛地一掌,击打在赵佳佳的胸前,赵佳佳忍住剧痛,侧身扭住了她的胳膊。这个妇女不依不饶,又是猛地一拳头,砸在了赵佳佳的鼻梁上,赵佳佳只决定鼻腔里湿湿的、滑滑的,她知道,自己流鼻血了。
正在两人不可开交的时候,章天啸听见外面发生的吵闹,立即奔过来,一把拉起赵佳佳,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赵佳佳流着鼻血,摇着头说道:“我没事儿……这个病人一定要留下,否则还会传染更多的人!”
章天啸扶住赵佳佳,然后转头对那病人说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那个妇女已经气急败坏了,正想对着章天啸发泄心中的怒气,忽然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赵佳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不顾鲜红的鼻血染红了她胸前的白大褂,急忙奔过去,将这个妇女扶起来,然后对愣在原地的章天啸说道:“来啊,扶上一把!”
在章天啸和赵佳佳的合力扶持下,这个妇女很快住进了隔离病房。赵佳佳的诊断没错,她就是一个X病毒感染者!当病人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章天啸回到办公室不久,他忽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赵佳佳感染上了X病毒!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个任性的姑娘,先前让她在隔离病房好好地呆着,她偏偏不听,非要钻出来,重新回到临床!现在……却感染上了这种致命的、可怕的病毒!
章天啸在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赶到病房,为她忙前忙后。赵佳佳笑着安慰道:“没什么,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吧。”
章天啸说道:“你呀,就是太任性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你偏不听!”
为了了解这种病毒,找到治疗和预防这种病毒的方法,章天啸一头扑进了实验室。有时候,他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他希望尽快让赵佳佳的身体好起来……
终于,一种新的试剂被研制了出来。渐渐地,通过各种方法,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而躺在隔离病房里的何小雨和赵佳佳,也都幸运地重拾健康,走出了病房,迎来了新生。而那个护士梅灿,却没能幸运地挺过来……
这刚刚忙完,章天啸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地放松放松了,然而,接下来,他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妻子因为癌症晚期,正在医院的病房里等着见他最后一面!
匆匆忙忙赶到妻子的病房,看着妻子那张瘦削的脸,章天啸悲从中来。自己整日在急诊科忙忙碌碌,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仗,因为自己职业的关系,他疏于照顾妻子。这个好女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就要走完自己的人生之旅了……
章天啸握住妻子的手,含着泪,哽咽地说道:“我对不起你……”
妻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角滚落下几滴热泪,她想要说什么,却已经无法张口了。
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妻子死在自己的怀里,作为一个医生,却没能挽回她的生命,章天啸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然而,生活还要继续,急诊室里还有无数的病人在等待他的医治。含泪安排完了妻子的后事,章天啸又投身到了忙碌的急诊科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