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是我的女朋友
半个月后的某个傍晚时分，云梓潼走进空荡荡的屋里，叹了口气，就开始翻冰箱做饭，食材很多，她却没什么心情，简单地做了个蛋炒饭，端着碗坐在沙发上，让电视机哼哼着，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使劲咀嚼。
她不时看一眼空荡荡的沙发另一侧，闷闷不乐地想，怎么突然就不习惯了呢？
裴煜祺已经离开家整整三天了。
三天前的早上，他接到一个电话，整个人就像被打了兴奋剂似的，顿时眉飞色舞，“真的吗？好啊……没问题。”
等他挂了电话，云梓潼纳闷地问：“什么事……谁啊？”
裴煜祺快活地说：“刚认识了几个朋友，他们自己搞了个乐队，邀请我加入！”
“乐队？”云梓潼纳罕地看着他。
“是啊，他们缺一个键盘手。”
“键盘手……你还会玩音乐？”
“当然，”裴煜祺得意地眨眨眼睛，炫耀似的说，“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不知道而已。”
云梓潼将信将疑地点头，“哦。”
“不过，”裴煜祺迟疑着又说，“他们说要磨合一下，然后才能准备演出，这几天，我要和他们住在一起，暂时不能回来了。”
“切，”云梓潼装作毫不在意地别过脸，“不回来才好呢，省得我还得伺候你。”
裴煜祺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凑近一步，笑眯眯地说：“不要太想我哦。”
他干吗靠得那么近……云梓潼陡然涨红了脸，心跳乱了节拍，躲闪着往后缩，讷讷，“谁……谁要想你。”
裴煜祺盯着女人煮熟的虾子似的脸，“扑哧”笑了，迈开步子回房间整理自己换洗的衣物。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云梓潼忽然怅然若失，不知不觉间，已经在一起同住好几个月了，自己居然还是很不了解他。
乐队……键盘手……那些对云梓潼来说，是一个遥远得仿佛异次元的世界。
在美国第一次见到长大的他，云梓潼就觉得，如果他向娱乐圈发展，一定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现在，他果然向着那个目标挺进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高踞云端、只能仰望的熠熠星子。
暗暗猜度着这个可能性，她的神情黯淡了。到那时，他当然会离开。
蛋炒饭油放多了，腻腻的。
云梓潼厌恶地放下还未吃完的饭，突然失去了胃口，轻轻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活……这些对她来说，就相当于生存需要呼吸空气一样理所当然。
这段时间，身边多了个人才是不正常的。
更何况，那个家伙，不但要她供养，连家务都做不好，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但是，他离开整整三天……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仿佛被清空了，就像丢失了自己的一根肋骨——它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毫无察觉，突然消失了，却浑身都不自在。
云梓潼瞥到电视机旁边放着那家伙的烟盒。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香烟排成一排，白色的一支支，慢慢数着，“回来……不回来……回来……不回来……”就像小女生扯着花瓣忐忑不安地祈祷上帝。
裴煜祺不常抽烟，只有在烦恼的时候，才会偶尔点一根，这是同住以后，云梓潼渐渐发现的。
他最常做的，是指尖夹着一根烟，点燃了，盯着明明灭灭红色的火星，静静等待青烟袅袅升腾、散去，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一直到整根烟都燃成了灰烬。
那个时候的他……在想什么呢？云梓潼不止一次地猜度，直到——听到琳儿的事以后，才模模糊糊地揣测到，他大概是在缅怀逝去的妹妹。
内心很柔软的男孩子啊……云梓潼感叹着，突地，心里一跳，她蓦地醒悟到，自己的大脑，竟然像摄像机一样，把裴煜祺的音容笑貌、甚至是神态都清晰地印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云梓潼呻吟着捂住了头。整整三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起了那个孩子多少次，太可怕了……
“回来。”随着最后一根香烟放下，像是某种回应般，“丁冬，丁冬，丁冬……”门铃响了。
云梓潼立刻扔下空空的香烟盒，几乎是飞一般地冲向门口，然后打开了门，预想着门前会出现歪着头坏笑的裴煜祺，她迫不及待地叫：“煜祺……”
“煜祺真的住在这里啊。”门口出现的并不是裴煜祺，而是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子，头发染成耀眼的火红色，背着扎眼的粉红色包包，涂着鲜艳的唇膏，云梓潼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是曾经在美国法院里公开向裴煜祺示爱的那个日本女学生。
女孩子注视着云梓潼，表情阴郁，“わたしは（我是）……啊，不，我是藤原香织。你是……云梓潼小姐吗？”
“唔。”
“我可以进去吗？”
云梓潼点了点头，把她让到客厅里，然后自己去厨房给她泡了杯茶。
藤原香织斯斯文文地接过了白色的茶杯，她皮肤很好，握在茶杯上的手指看起来如同茶杯一样洁白素雅，云梓潼看得有点失神。
男人都会喜欢这样青春靓丽的女孩吧？
在她打量香织的时候，香织也扫视着她，放下茶杯，慢慢说：“云梓潼小姐，你真的很美。”
她突然抬起手，触了触云梓潼的脸颊。
云梓潼被突然的碰触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往后缩了缩。
香织收回自己的手，调整了下呼吸，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我是来找煜祺的，请问他在吗？”
“他不在。”
“哦，”香织说：“那我先和云梓潼小姐谈谈好了。”
云梓潼皱眉，“你要跟我谈什么？”
“你目前在和煜祺交往吗？”香织看着她。
“不是的。”云梓潼顿了一下，摇摇头。
“真的吗？”香织怀疑似的问。
云梓潼对她的目光和语气都非常恼火，冷着脸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来找煜祺的，可是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这样啊，”香织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温和了，“煜祺就是这样的，总是安定不下来。”
她亲昵的嗔怪的语气让云梓潼的心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既然你不是煜祺交往的对象，我就放心了。”香织站起来，“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云梓潼没做声。
香织想了想又说：“真是羡慕你，没有和煜祺在一起，你知道的吧？他是个……”她歪头思忖了一下，说：“风一样的男孩子，谁能够把风抓在手中呢？”她叹着气摇摇头。
“那你还大老远地从美国来找他。”云梓潼不耐烦地说。
“呵呵，”香织笑了，“就是因为抓不住，才充满挑战啊。”她弯腰鞠躬，“多有打扰，我先告辞了，如果煜祺回来，请告诉他我来了，就住在他家里。”她迟疑着，又说：“他不愿意回家，就请他打电话给我吧。”
原来她也知道裴煜祺跟家里关系很紧张，云梓潼闷闷地应了一声。
香织离开后，云梓潼听着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嘈杂声音，心里像有一只小猫在挠，乱七八糟痛痒得很不舒服。
“煜祺总是安定不下来……像风一样的男孩子……”
香织说的话像破旧的留声机，翻来覆去在耳畔回响，“有谁能抓住风呢？”
……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咔哒”响起了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
眼睛盯着电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的云梓潼被惊醒似的抬眼，就看到了出现在玄关处的高大男孩。
看见她还在看电视，裴煜祺也很惊讶，“你怎么还没睡？”
云梓潼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哦。”裴煜祺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抓了抓头发，在她旁边坐下，“我跟他们配合得还不错，队长说演出没问题，不用再练习，我就回来了。”
“那还真是巧。”云梓潼板着脸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裴煜祺听出她的语气有点不大对劲。
“有人来找你了。”云梓潼闷闷地说。
“找我？”裴煜祺呆了一下，凝眉揣测着问：“香织？”
香织……叫得还真是亲切，云梓潼暗暗咬了咬牙，冷冷地笑，“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啊？”
“你干吗阴阳怪气的？”裴煜祺不解地摇头，“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
“我是你的老妈子吗？”云梓潼没好气地说。
“我累坏了，”裴煜祺叹气，“你帮我随便拿点什么过来吧。”他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坐。
云梓潼抓起旁边的抱枕狠狠蹂躏，绷着脸说：“我没有服侍你的义务。”
裴煜祺愣了愣，迟疑着问：“你到底怎么了？”
云梓潼闷不吭声。
裴煜祺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凑过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干吗又靠得那么近，弄得她心脏又开始怦怦跳，云梓潼猛地跳了起来，“你还是快点找地方搬出去吧，”她提高了声音，“被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就不好了。”
裴煜祺静静地看着她，明眸流转间，似乎有话要说，嘴角逸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云梓潼被他笑得浑身发毛，不满地瞪眼，“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话题。”
“我知道了，不过，我今天很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继续讨论吧。”裴煜祺眉眼含笑，抿抿嘴唇，做个了然的表情，站起来往厨房走。
“裴煜祺！”他竟然这样就走了？！云梓潼磨牙。
走到门口，裴煜祺突然转身，问道：“你很介意别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呃？”云梓潼愣了愣。
“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裴煜祺说完，别有深意地眨眨眼睛，转身进去。
云梓潼错愕地愣在客厅里，半晌后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啐骂出声：“你不介意我介意，我才不要跟你有任何关系呢！你这个坏小孩……”骂完之后又有点想笑，心里酸酸甜甜的，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融化了，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莫名的由衷的喜悦，真实的存在着。
香织突然出现带来的阴影，似乎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云梓潼一大早就爬起来，哼着曲子在厨房里忙碌，做好了早餐以后，裴煜祺房间里还没有动静。
他这几天一定累坏了吧？也许都没怎么睡觉，这么想着，云梓潼就放轻了步子。
她吃完自己那份早餐，剩下的用纱罩罩在餐桌上，然后蹑手蹑脚地拿起包包出门。
坐在宽敞明亮的律师事务所里，每每想起回家就能看到裴煜祺，她就情不自禁唇角上扬，弄得对面的同事不时忐忑不安地悄悄睥睨她一眼，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下班的时候，刚要离开，今天休假的连佳媛突然打电话来，说是荣华商场促销大酬宾，约她去Shopping，云梓潼考虑到已经入秋了，裴煜祺还没有换季的衣服，就爽快地答应了。
谁知道荣华商场的促销活动规模非常大，还邀请了文艺团体现场演出，吸引了很多人，简直是摩肩接踵、人潮汹涌。
云梓潼被挤得头昏脑涨，把手机紧贴在耳朵上，捂着另一只耳朵嚷嚷：“……你在哪里……什么？我听不到啊……”
愁眉苦脸地看着周遭的人流，她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人民的海洋”，果然是汪洋大海啊。
她放弃了寻找连佳媛的念头，准备打道回府，可是，要从汪洋中出去也是不大容易的。
云梓潼钻来钻去，突然，有人轻轻拍了她肩头一下，“喂，请问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咖啡。”
不是第一次遇到街头搭讪的男人，眼前的这个长得还不错，方方正正的一张脸，西装革履，一副白领精英的模样。但云梓潼绝对不会和一个见到陌生女人就随随便便搭讪的男人纠缠。
所以，她非常干脆地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人。”
男人听了她的拒绝，非但没有受到打击，反而靠近了些，“是吗……真是太遗憾了，可是，你约的人在哪里呢？让这么美丽的女人等实在太过分了！”
“跟你没有关系吧？”云梓潼不耐烦地冷嘲。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在人群中见到你，眼前就为之一亮……”男人眨着眼睛，说着让云梓潼起鸡皮疙瘩的话，她不想理睬这个人，转身钻进人堆。
那个男人喋喋不休地跟在后面，气得云梓潼火大，直到她不知不觉间顺着人流走到了荣华大厦门口，那里临时搭建起了舞台，一个乐队正在表演。
云梓潼淡淡地瞥了一眼，瞬间就怔住了。
裴煜祺，竟然是裴煜祺。
他坐在角落里，面前是键盘。
与其说是一眼就看到，不如说是他非常扎眼，直接映入了云梓潼的眼帘。
舞台上正中央，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正在唱着快歌，旁边弹吉他、弹贝斯的年轻男子都很俊美抢眼，随着音乐节奏晃动着身子。
裴煜祺安安静静地坐在键盘后面，他额头上缠了一条金黄色的束带，缀满金属链子的夹克衫敞着，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背心，胸前粗粗的项链坠子不见了，挂着个亮晶晶的东西。云梓潼眯了眯眼，看清楚，心中不由得一热，那是——钥匙，她给他的，她家里的钥匙。莫名的，就想笑，眼光落在那个男孩子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即使唱歌的女子身材火辣、容貌出众，即使吉他手、贝斯手都俊美抢眼，云梓潼眼中却只有裴煜祺，好吧，她承认，她喜欢他，不管怎么抗拒，怎么否认，其实在美国监狱中第一眼见到那个罂粟般妖娆的少年，她就不知不觉被深深吸引了，一路相处下来，随着对他日益加深的了解，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吸引和喜欢，而是还要浓烈很多的情感……
即使周围有再多的人，再绮丽的风景，她只看得到他，眼中只有他。夕阳斜射在裴煜祺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一瞬间，云梓潼觉得，他周身似乎都发着光。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跳舞，神情专注凝重，紧抿的薄唇，像玫瑰一样，散发着芬芳，云梓潼的喉咙忽然有点发紧。
正在她神思恍惚之际，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云梓潼回头一看，顿时怒火中烧，“你这人有病啊？都跟你说了我没时间！”她压低了声音怒吼。
身后的牛皮糖男人脸上堆满了笑容，“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在杂志社工作，给你看我的名片……”
他掏出一张卡片硬往云梓潼的手里塞，彼此的肌肤碰触到一起，刹那间，云梓潼的额头青筋突起，她最讨厌随便动手动脚的男人，既然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他，如果他听不懂人类的语言，那么她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让他清醒。
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云梓潼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向那个男人的小腿踹去，瞪圆眼睛，把嗓门提到最高：“我不是说了对你没兴趣吗？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滚远点！你这个垃圾！”
牛皮糖尖叫着摔倒在后面的人身上，因为陡然的剧痛而扭曲了面孔，云梓潼的怒骂还在继续，舞台上的音乐恰恰在此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盯着云梓潼还有被她狠狠踹了一脚的男人。包括——突然听到自己熟悉女人的声音，而看过来的裴煜祺。
在大家莫名其妙的沉默中，云梓潼感觉刀子似的眼光全部落在自己脸上。
牛皮糖痛苦不堪地揉着小腿，语气可怜兮兮的：“亲爱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大不了回家我跪搓衣板。”
云梓潼从他狡黠阴狠的眸子看到了阴谋的味道，周围的人则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夫妻吵架。”
“现在流行野蛮女友……”
“是啊，一个比一个凶悍……”
众人责难的眼光都快要把云梓潼杀死了，她头顶开始冒青烟，咬牙切齿，“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混淆视听，我就控告你诽谤！侵犯名誉权和荣誉权！根据民法第一百三四十条第六款……”
她还没有背完法律条文，突然有一只胳膊揽上她的腰，云梓潼暴怒地回头，“谁……”她还未出口的质问硬咽了回去，是裴煜祺。
手掌牢牢扣在女人腰间，裴煜祺注视着对面的男人，轻蔑地笑着，微微扬起一侧嘴角的样子邪恶而嚣张，冷冷的眸子带着警告。
牛皮糖毫不畏惧他的目光，板起脸说：“你是谁？把你的爪子从我老婆身上拿开！”
“你的老婆？”裴煜祺咬着牙问，眼神阴森森的。
“没错！”牛皮糖梗起脖子。
云梓潼气得要命，从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你知道精神名誉损失在中国最高赔偿额度是多少吗？”裴煜祺冷笑。
“切，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敢跟我谈法律，”牛皮糖嗤笑着说，“我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识相的，就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他挥了挥拳头。
“家务事啊……”裴煜祺慢条斯理地说，“那你知道她是我什么人吗？”
不只是牛皮糖，云梓潼也愣了愣，什么人？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呃，好像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吧，还是那种总是吵吵闹闹的朋友。
“什么人？”牛皮糖问。
“你自己看吧。”裴煜祺说着，突然俯下头，极快地在云梓潼脸上亲了一下，当着无数看傻了的观众的面。
“你看清楚！她是我的女朋友！”裴煜祺傲慢地说，“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打电话报警，让你好好尝尝搭免费车、有人护送的滋味！”
“你！你蒙谁呢？你才多大？她会是你女朋友？”牛皮糖受到严重打击般，趔趄了一下。
“你可以不相信，我们还是叫警察过来解决吧。”裴煜祺掏出电话，按了两个号码。
牛皮糖犹豫着，突然钻入人群中，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还有这样的人啊？”围观的人惊叹。
云梓潼脸上乍红乍白，僵在当场。
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她……真是疯了！
她又不能像上次那样扇他一巴掌……可是，他怎么能……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已经被裴煜祺的大手拉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里，走出很远，还能感觉到身后如芒刺在背的目光，耳朵嗡嗡响，似乎还能听到七嘴八舌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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