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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峪山血战

谢英的安排简洁明了,将最熟悉庄园防御体系的魏家护卫分成两队,轮流上高墙值守,襄阳来的五十名禁军居中策应准备各处支援。而耿鹏和斥候都的精锐,全部都被派到了侧门,备好马匹准备随时听令出庄突击。

初步安排好了攻防接应和反击诸事,谢英在各处转了一圈后,径直到了魏涛身前毫不客气的开始索要各种人手和物资。

“魏爷,庄里现在还有多少庄户?还有多余的兵甲弓箭吗?只要是拿得起刀枪的男子,还请魏爷将他们全体动员起来往墙头上运送军械。这么大的庄子,水源必是有的,请魏爷安排庄中妇孺收集庄中所有的铁锅,现在就开始在高墙后准备滚油沸水。”

听完谢英的要求,魏涛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以峪山庄园坚固的外墙和这么多的精壮守卫,谢英居然还如此急迫的要求动员庄中老弱妇孺,那么就一定是谢英发现了更坏的情况。

按着谢英的要求命庄中管事开始全力准备,魏涛向谢英低声问道“谢都头可是另有什么发现?”

谢英沉默了一下,也没有再隐瞒下去,请魏涛借步到一旁后,低声将自己的发现和判断说了出来:“魏爷说的没错,俺估计这一次金贼应该是早有预谋的行动,目标原本就是咱们这座庄子。”

看到魏涛的眼神里有些疑惑,谢英干脆从清晨斥候都出发的事情说起:“今天早上,我们出发赶到古驿渡口时,正好遇到了几个金军斥候也刚刚渡河而来,仓促遭遇后全被我们给砍了。这几人里面有一个明显不是金兵,俺剁了他一根手指后他就把知道的事全说了。他原本是襄阳百姓,被金人抓走后如今成了金贼军中的向导,领着金贼从唐河入境,就是准备偷袭峪山庄园。”

“问出来金贼来了多少人马没有?”魏涛听到这里有点焦虑的问道。

“只知道出发时有五百人左右的骑兵在他们身后。因为河对岸已经有金兵大队赶到,俺们就马上赶回来了。”顿了一下后,谢英也将自己的判断一并说了出来,“俺刚在墙头上观察了,大队骑兵在大门外压着咱们无处可逃,外面的金兵还不断有小队人马沿着山路在四下里绕,估计是在熟悉地形,顺便找找庄子防守松懈的地方,如果只是普通入境劫掠的金贼不会这么沉稳。俺感觉对面应该是有金贼大将亲自带队指挥的。”

有句话谢英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以谢英的经验,从这些金兵的行止之间就可以感觉的到,这些骑兵都是军中精锐,那股子经历过血腥洗礼后才有的暴戾气息离老远就能闻到。

现在正在峪山庄园外休整的金兵已经越聚越多了,人数大概已有五百之数。跟随萧国公南征北战的这三万金国铁骑,本就是金国最为精锐的大军之一。而现在亲临峪山指挥这五百骑兵的金军将领完颜康,军职是从三品的副将,而身份就更是贵不可言。

二十六岁的完颜康,出身皇族嫡脉。其父卫王完颜永济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嫡亲叔叔。所以,完颜康的身份自然就是当今皇帝的堂兄弟了。虽说金人以武立国尊崇武力,多有不得意的宗室子弟从军为将,可是像完颜康这样出身显赫的终究还是少数。

自十八岁从军,跟随萧国公完颜襄南征北战,完颜康凭着自身的武勇和沙场谋略也渐渐赢得了同为宗室出身的老帅器重。言传身教之下,如今在萧国公麾下诸将中,完颜康也是数得着的统军将领了。

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山石上,听着身前斥候禀告四下打探的情况,身披铁甲的完颜康习惯性的将脑后的金钱鼠尾发辫盘在手中,手指轻拨着发尾的束发金环,心里面在盘算着如何分派兵力。

眼前这占据整个山顶修建而成的庄园很大,外墙不仅高而且很厚实。外墙后面每隔两丈就能看到一处与墙齐高的平台,一座平台上应该可以放五名守卫,大门这一侧的高墙后能看到十座高台,也就是说到时进攻庄园的军卒最少要面对五十名护卫居高临下的攻击。

从斥候打探的地形来看,北面和东面因为地势较高,又曾被人为的修整成了垂直的角度让人暂时无法可想。南面庄园大门一侧是一道缓坡,窄一点的西边也有一定程度的修整加固,不过勉强还可以供人攀爬。那么最好就是以南面大门为主攻方向,西边骚扰牵制了。

在心里盘算一阵后,完颜康唤来麾下一名谋克,吩咐一番后命其带一百人绕到庄园西边。

休整后用过了马匹背囊里自带的干粮清水,从午未相交的时辰开始南面和西面两处的金兵开始向庄园发动了第一波攻击。

庄园墙外面的地势,整体就是一个平缓的山坡,山坡直通庄园大门的大道两侧都是一片树林。这也给从山坡下往上前进的金兵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因为是从下往上仰攻,而且攻击的目标又是躲在坚固的庄园高墙之后,投入进攻的金军的骑兵也只能全部下马当成了步卒使用。不过以这些金兵的身手,即便是下了马,也要比普通步卒强出一大截的。

军中最宝贵、战力最强悍的精锐骑兵当步卒来用,在山坡下督战的完颜康虽然对麾下的战力很自信,可是仍然对这种严重损耗实力的作法腹诽不已。一百名经过多年操练和沙场磨砺的骑兵精锐,在平原野战之时,哪怕是对上一千名训练有素的步卒,也是稳操胜券的。

想起出发前萧国公私下对自己的叮嘱和教导:将之道不唯武勇,清醒的头脑和良好的大局更加难得,而必要的时候还要懂得取舍之道。

这些精锐的骑兵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卒,当做步卒攻城来用确实是太过糜费。而且习惯了马上纵横的骑兵徒步攻城,损伤必定不小。可是如果连这点损失都不舍得付出,又怎么能从别处换来更大的收获呢?

虽然现在即将舍出去的是自己麾下的精锐,可是当占据峪山后,萧国公却可以借此形势给襄阳守军造成更大的逼迫,甚至朝廷也可以在与宋人的谈判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嘴里轻念着“大局、取舍”,完颜康不禁摇了摇头,将心中那些顾惜自己麾下兵卒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看到两侧树林里一个谋克总共百名军士已经在树林边缘做好了冲杀的准备,完颜康挥手下达了开始进攻的命令。身边的亲卫从腰间将一尺长的牛角号放在口中,当一阵低沉的号声响彻山林后,一群满身杀气的金兵手持刀箭从树林里冲向了峪山庄园。

因为居高临下的地势,山下金兵的动向根本瞒不过紧盯着山下的庄内守军,金兵在树林里做好准备的时候,庄中的守卫也全都在坚固的高墙上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从树林边缘到庄园的高墙之间还有三十丈的空地,这是魏家当初特意修整出来的庄前广场。太平时节,整个庄园周围勤劳的佃户们都会陆续到这片广场上向庄中交粮纳租。可是现在,这片广场上却出现了一群满是嗜血气息的恶狼。

当金兵高呼着冲到这一大片空旷的广场中央时,看到金兵已经进入弓箭射程,高踞墙头的谢英将右臂挥了下去,同时恶狠狠的大吼了一声:“放箭!”。

刹那间,场地中央的金兵身前就落下了数十枝利箭。虽然都是征战经验丰富的老兵了,可是身处空旷的广场上无物遮挡的金兵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数人当场中箭倒下了。高墙到广场中央不过十几丈,本来就是弓箭威力发挥最大的距离,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地利,但凡中箭的金兵几乎全都被箭枝深深的刺入体内。

整个广场上顿时响起了中箭的金兵难以自制的惨叫声,一股股暗红色的液体从倒地的金兵身下流出,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地面。

而身处高墙上的庄园护卫们也并不轻松,精于骑射的这些金兵哪怕是在行进、闪躲之间,仍然将早已搭在弓上的利箭射向了高墙上露出身形的护卫。虽然因为地势的原因,金兵在这一轮弓箭对射中天然居于劣势,可是因为人数上的优势和精良的射术,躲在两丈高墙之上的护卫们还是有十数人因为来不及封挡闪躲而中箭。

庄园中管事安排组织起来的庄中佃户里的壮年男子,都已经在通往墙头高台的台阶下面守候着,但凡有护卫中箭,马上就有人顺着台阶冲上来将中箭者抬回庄内。早已做好准备的援兵,在伤者被抬下来后立刻冲上去补上空缺。

在完颜康的计划中,第一次冲击本来就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只不过因为庄园里的反击过于犀利了一点,所以第一批百名金兵的进攻退去的有点快,只是探明了庄园里面有不少训练有素的弓箭手,而且反击的意志很坚决。

退到广场后面的树林里,然后借助树林的掩护第一波金兵退回到了树林后的山岰里。带队冲击的谋克正将自己在这次试探性进攻中发现的情况向完颜康做着禀告。

“将军,这座庄园里的南蛮子看起来不简单,不仅箭射得准,而且明显是有统一的指挥号令。被咱们射中的护卫,也有人救治,而且看样子庄子里面的兵不少,每伤一个马上就有人补上来。”

听着麾下的回报,完颜康面色平静的令百夫长先下去休息。进攻的军卒带下来的一枝庄园护卫射下来的箭被完颜康拿在手中仔细察看。锋利的精钢箭头打磨的非常锋利,硬木箭杆的选材、做工也很精良,箭尾的尾羽用的都是大小均匀的上好鹅翎。

这枝箭的做工和材料与自己军中所用的箭基本上是一样的,一个豪门庄园里的护卫用的都是和金国精锐铁骑同样的精制弓箭,完颜康除了感慨宋人的富有外也将这一次的对手又高看了一截。

“襄阳魏家果然不凡啊。不过这样的庄园攻破之后,里面的东西应该也配得上魏家的名望吧。”脑海中想像着破庄之后的情景,完颜康的眼中闪着血腥的幽光,一抹冰冷的笑意在唇间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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