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上了车,这是直接开往常德的车,所以在他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惋惜的。他的心里已经不能完全属于杨春或何蓉其中任何一人,但现在,它爱杨春多一点;彼时,它爱何蓉多一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小马哥自己也搞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多情的人,但绝不是一个到处留情的人。虽然,他的心里同样爱着何蓉,但毕竟杨春才是他公开的女朋友,亦或是所谓的官方情人。这是不公平的,对何蓉也好,对杨春也好,他知道迟早要有一个了断,要有一个交代,所以他是痛苦的。
车行五六个小时,小马哥就痛苦了五六个小时,等车到了桃源车站方才不去想这些让他头痛的事情。
下了车,步行二十几分钟,到了宾馆。谢道喜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小马哥回了来,便起了身,乐呵呵地打招呼:“哟呵,马总回来了,欢迎欢迎!”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操蛋了,叫马总多难听。”
“是咯,那叫马老板吧,不难听。”
小马哥平常不觉着谢道喜油嘴滑舌,今儿不知怎么会如此的反感,但不好明说,只不理他,把肩上的行李往那床上一扔,也跟着倒了去。
谢道喜觉得反常,猜想有事,便问小马哥是不是在公司挨批了。
小马哥摇头,说挨批这事,永远不会轮到他们,只会得到表扬和奖赏。
“那你为何如此的呆,好像我欠你几毛钱一样?”
小马哥呵呵笑,说呆这种病只适合发生在谢道喜身上,他这么光鲜精明的人肯定不会,只是眼前有些儿女情长之事为难。
谢道喜听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问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事。
小马哥见谢道喜如此的感兴趣,自己也正好想找一个谈心的,所以把他和那杨春、何蓉的三角恋爱给说了。
谢道喜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愿说话。
小马哥不解,问光叹气,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死了。
谢道喜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和女人谈感情,轻者破财,重者掉命。好自为之!”
小马哥第二次听到这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所以也不再说话,只在心里头反复地问自己,到底爱着谁?
哥们在常德,又辛苦了快一月,但任务仍然艰巨。小马哥身为区域经理,理应承担一切责任,包括兄弟们的幸福和福利,然而若没有完成公司下达的即定任务,福利便会大打折扣。小马哥官不大,但心却大着呢。眼见任务难以完成,只好想出一下策来,自掏腰包从德天药业公司买出五千大洋的科伟公司的药出来,这样,账面数字上刚好完成了公司的任务。
而这买出来的货只得来日再在市场上慢慢消化。为此,谢道喜极力佩服小马哥的胆量和魄力,称他为了兄弟的利益不惜损失公司的利益,实在是可歌可颂,他就办不到。
小马哥笑他,屁大点事也能称得上有魄力,要是赶明儿动静再大点,那不是要佩服到五体投地。谢道喜说正是,小马哥就是他心里的神。
“什么神?”小马哥问。
“财神,真正的财神!”
小马哥心里头开心,对谢道喜的马屁很是受用,但转而想起他开始说的不惜损失公司利益而满足个人利益的话,觉得不妥,便要他刚才那话可不能乱说,他们只是合理地争取政策之内的利益,可不是损失公司的利益。
谢道喜笑,说是自己说错了,哥们是一起的,是死一块的两只蚂蚁。
“得了吧,你爱死一个人死去。老子回公司开会去了。”说时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完了,吩咐谢道喜些事,安排了工作,便走了。
到了公司,已经是近黄昏。正值晚饭时间,领导们便叫哥们跟他们一起吃饭,先做一个月会前的非正式会。明天开完月会,还会有非正式沟通,下午或是晚上。
哥们知道这规矩,所以已经习惯开会聚餐,聚餐聊天。于是都很积极地随从,仿佛这便是大伙儿每个月的盼头。公司顶头上司和老板知道梁总们好这一口,因为对他们有所期待,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花几个小钱。开始时,梁总们发出邀请,总经理便来,慢慢不来了,心里觉着没意思,嘴里说没空。梁总们也不好强求,遂不再相劝,但心里多少有点不安。想到手下一大帮的兄弟们如此拥护,梁总又很是期待,但他所期待的和老板的绝不同,他期待的是兄弟们能够尽快成长起来,最终成为营销中心中坚力量。而老板的期待是,营销中心能够尽快给他卖出更多的货,挣到更多的钱,利润最大化。这便与梁总的期待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在某些时候,他会怀疑梁总的团队是否人浮于事。
梁总们时常强调,说营销中心是整个公司唯一挣钱的部门,也是最会花钱的部门,兄弟们都是营销中心将来的核心团队成员,等兄弟们都成长为精英,那何愁打不开市场,何愁做不大一个公司。
一会儿,到了饭店。兄弟们找一包厢坐了,各自聊些感兴趣的话。等菜上齐,领导们端起酒杯,开始讲话,谈工作,谈市场,到了高潮处,便把酒干了或喝一口。
等吃完饭,该醉的醉了,不该醉的也醉了,清醒的没几个。便付了饭钱,互相扶着去了。
小马哥不住公司,于是和兄弟们道别。梁总这才想起来,还有事要说,便叫住了小马哥,上前附耳说话。说,小马哥在常德做得很不错,公司考虑让他到更好的市场衡阳去,把谢道喜也带了去。
小马哥不解,问梁总什么意思。
梁总打着酒嗝,说理解小马哥的心情,常德差不多做起来了就要调他走了。其实不是这么回事,真是因为公司战略上的考虑。衡阳虽然比省内其它地区难做,但市场比较大,比常德大,比邵阳大,目前还是空白市场。公司正是看中小马哥的开拓能力,才决定让他担此重任。
“那常德怎么办?”
梁总笑了笑,拍着小马哥的肩,说,“这个自有安排,自有安排。”
到了家,小马哥无法入睡。思前想后,越想越觉着这事太冤,而领导又仿佛藏着掖着。定不是那么回事,这其中有鬼。这样想着,来了火气,便想好退路,打定了主意,半夜才睡了去。
第一百零六节
明天,开完会。谢总又找小马哥谈了一回话,还是说调离常德的事。小马哥知道领导们决意已定,不好理论,问原因。
谢总说常德准备给代理商来做,这是一件好事。小马哥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心里想着不会这么简单,便问起这代理商的情况来。
谢总开始不肯说,后来支支吾吾,连姓谁名谁都答不上来。小马哥便笑了笑,确定其中的秘密,说,“行,那就去衡阳吧。但是我手里买的货如何处理?”
谢总兴许只听见了前半句,兴许全听见了,只是故装没听见。吩咐小马哥回趟常德,把市场上尚未处理好的事情办好,把谢道喜带回来。
小马哥笑着领命而去。
出了公司,不作任何逗留,直奔常德。把调离的事和谢道喜说了,谢道喜很是气愤,骂公司的领导,还骂他自己,怪小马哥为何不力争。
小马哥说自己看透了,哥们算是白辛苦了一场,再努力也是白费,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谢道喜认同,但仍不满,问,“难道就这样算了?”
“那还能怎么样?”
“那你花钱买出来的货呢?”
“退了吧,我想只能退了吧,还能如何?”
谢道喜点头,表示对小马哥的支持。
小马哥笑了笑,说这退货的事还是要谢道喜帮忙才行。
谢道喜一时没有明白,望着。
“你想,是我花钱从德天买出来的,我怎么好去退?他们也不会退不是?”
“那你是要我去退,我好退吗?”
“当然,他们又没有见过你。你就充药店老板,说这药不好卖。”
谢道喜觉得行,便又听小马哥吩咐了一些细节和具体施行办法。等觉得把握实足了,拍着胸脯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完了拉着小马哥去喝酒,说今晚是最后一晚在常德了,哥们好好醉一回。
醉了,睡了。
到了明天醒来,哥们收拾好行李,直奔德天药业公司而去。
到了,谢道喜一手提着一大件药,一手拿着由德天开出的货单,进了。
小马哥在外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放心不下。没一会儿,接了谢道喜几通电话,小马哥不能进,只能一一在电话里头说要如何如何做。
德天最开始不肯退货,数目之大,觉着其中有事。便打小马哥电话,小马哥说自己不在常德。他们便打回邵阳,梁总们没气死,但无法,只好压住消息,控制不往上走,指示小马哥妥善处理这事,回公司再谈。
小马哥得知领导知道,明白哥们已经没有退路,所以要谢道喜来狠的。
谢道喜果然来了狠的,扬言不退货,就要一把火把德天给烧了。德天怕了,给退了货,完了还给谢道喜发了两瓶水,说是浇火。
谢道喜笑着,拿着五千大洋出了德天。
哥们总算是出了口气,所以也不怎么觉得在常德这几月的汗白流了,心情好了,便一同前往长沙,说是先在长沙玩玩,放松放松,等玩够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