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铁子继续讲着他所谓的人伦道理:“你知不知道呢,米比油贵,因为一日三餐的大米吃到肚里,我养了你十八年,你吃的大米的数量可以堆成山。还有下饭的菜、你身上的衣服、给你读书的费用……等等,我就不多说了,我要你三十万一点也不过份。”
柳月起初木偶般的听着,柳铁子一句“三十万”,惊的差点让她从石凳上磞起来,她睁大杏眼问道:“什么?三十万?”
柳铁子阴沉的笑了笑,继续道:“没错,三十万!不贵,真的不贵。我现在想通了,我知道你和阿军那小子昨夜肯定有一腿,这一腿让我彻底惊醒了。若再让你和我的宝贝儿子结婚生子,我儿子就是戴绿帽子,我头上就茬结着一堆牛屎,苍蝇蚊子整天嗡。我可不想我的背后有千人捅万人日的戳骂声,会被口水淹死。那有什么意思呢?还是想通一点好。既然养大的鸡被狐狸偷去配老酒了,哭也没有,心痛也没有用,找狐狸报仇也没有,还不如找狐狸要回鸡的本钱吧。”
三十万的数据大到什么程度的概念,在柳月心里份量绝对大的她不敢去想像。十八年了,她记得只有阿军给过她二佰元,然后就是阿军给她十元,伍元,一元,伍角,不等的数量。
可柳铁子何时给过?
突然凭空让柳月吐出三十万给柳铁子,这难题,简直就是叫柳月去老虎嘴里拔牙。柳月瞬间愤怒了。
但柳月想,如果跟柳铁子回到他的家,她又会继续做着僵尸梦,那种痛苦充满了胆战心惊,真是生不如死!
再说阿军总算保住了性命,阿军就是她的青山,有了青山就不怕没柴烧。
养育之恩,理当要报达。柳月天性善良慈悲,她本来就有这个心,她并不是在桌上吃完饭就拍拍屁股走的那种人。
想到这里,柳月愁眉苦脸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三十万我一下去哪里弄给你?”
柳铁子说:“没关系,钱,你可以慢慢给我,就像我养育你一样,慢慢的养大。嘿嘿。”
“行!”柳月的大杏眼里闪着坚毅的光。
“不过,口说无凭,你要打个欠条给我,白纸黑字才算是凭据!”
柳铁子从他的旅行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你写吧,写清楚一点,写完再签上你的名和盖上你的手印。”
“可以。”柳月接过本子和笔,她略一思索,便飞快地写好了。
柳铁子接过来一看,上面这样写:本人叫柳月,今欠到养父柳铁子的养育钱三十万,从今以后我开始一点一点的还给他,一直还完三十万为止。欠款人:柳月。时间XXX。
柳铁子接过纸条看了看,他满意的笑了笑,露出了满嘴的黑牙。忽然他跳了起来说:“我忘了买盖手印的印油了,你等等,我这下去买。”
说完,他转身就跑。
“不用买了,浪费钱,我这血更管用,更真实!”柳月在他身后说道。
“血?哪儿来的血?”柳铁子自言自语地转过来身来,随即,他全身打了个寒粟,他看见柳月的食指上正滴着鲜血,“你咬破手指?”
“咬破的好,反正我身上的血多的是,流的血不值钱。借条拿过来吧。”
柳月面无表情的说,柳铁子稍犹豫了一下,他把纸条平端伸给柳月。柳月用沾着鲜血的手指盖在自己的签名上。
两个人私了的事,包括柳月写了一张巨额的欠条给柳铁子,谁也不知道,这自然包括办案的两位警察、还有阿军的弟弟阿远。
柳月更不会说,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家事,自己的事自己来承担解决吧,自己茬结的苦果自己来吞吧,与他人何干?
事后,柳铁子和两个警察说明了自己己经和柳月私了解决好了纠纷问题,他不在追究起诉阿军了。
但男警察对柳子这么说:“目前阿军是处于重伤晕迷阶段,一时半儿好不了,无法取证,就像死无对证是一样的道理。但是,如果哪一天阿军醒过来,他若证明你的控告是谎言,你就成了诬告罪,到时我们不会放过你!”
柳铁子那只眼闪过一丝恐惧,他夹香烟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的脸躲进了迷蒙的烟雾里。
第二天,柳铁子和两位警察坐火车回去了,这事暂且搁在一边不提。
阿军仍然躺在重症病房里打着氧气,深度昏迷,他头部和下身裹着厚厚的沙布。
柳月总是不停的流泪,阿远总在旁边轻声劝阻着,“哥会好的,你别再难过了。”
阿军伤了重伤后,这昂贵的医药费自然是工地上的大老板出的。大老板烧多少钱他们觉得不重要,他们重要的是怕阿军生命扛不住的问题。万一他走了,老板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们知道,一条人命因公出事最少要赔偿上佰万的。这还不更厉害,更厉害的事,这是高档小区楼,买房的人会忌讳死人不吉利的,而放弃买房计划。
这市立医院是矗立着高高的岛屿上,岛下是碧波的大海,海和天连在了一起,夕阳落下去时,风景格外景致美丽壮观。
阿远和柳月在岛上缓慢散步着。海风轻轻拂着柳月长长的黑发,轻轻吹着她身上的黑裙子,却吹不走她脸上的忧伤,吹不干她的泪水。
“你高考结束了?”柳月凝视着海面问道。
“嗯,考了。”阿远身上背着一样东西。
“考得怎样?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吧?”柳月问。
“这不好说,我觉得考的还可以吧。”阿远紧蹙眉继续说,“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想我是读不了大学的。哎,这世界总是在变,变的飞快,像动车一样快,我追呀追,总是追不上。如今我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更追不上了,还是索性不追了。”
“你也别抱怨这个世界吧,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去打工挣钱来支持你读大学吧。”柳月停下了脚步,她凝视着阿远。
“你?”阿远也停下了脚步,他惊?地望着柳月。
“是的,你不信?”
阿远沉默了,忽然他卸了背上的东西,他高兴的说:“柳月姐,你知道我背了什么东西?你猜猜看。”
“木柴,肯定是木柴!记得小时候我去山上砍木柴时,我在前面砍,你就在后面用袋子偷我砍下的小木柴。难怪我一转身,木柴就长脚飞不见了,我还以为我得罪了土地公公呢。呵呵……”柳月难得笑了起来。
“那是逗你玩呢,最后木柴还不是还给了你?”阿远一下脸红了,忽然他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远处,有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士坐在病椅子上目不转晴地看着柳月发呆。他的椅子两边各站一位西装笔挺的强壮男土,他们戴着墨镜,像是保镖。
“这是吉它电子琴,”他说,“这是我哥嘱咐让我在网上买给你的,刚才快递哥送来的。我哥说你在读初中时,你的吉它弹的非常出色,你的音乐启蒙老师说你在音乐方面有天才,是绝对的天才!可惜你过早的退学了。”
“吉它?真的吗?”柳月的脸上闪烁着动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