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赛蔷扯了扯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看了眼睡了一夜压得皱皱巴巴的衣服再看看床底下躺着的外套和高跟鞋,她还是决定先放下昨晚醉酒的事,把齐谨白收拾了再说。
整理好新手机已经是下午了,给齐谨白打电话才是当务之急。
嘟嘟的电话声一声声响着,赛蔷忍住要爆炸的脾气焦急地等着。“喂?”电话里终于传出齐谨白冷静的男声。
“齐谨白!你什么意思!”赛蔷冲着手机,用音量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愤怒。她紧紧地握住了手机防止手机再次被自己失控得扔出去。“你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我就要跟你订婚了?”
“赛小姐没反对,自然是答应了。”齐谨白说出的话冷静得气人。
“我们说好的十五天你想反悔?难道堂堂齐总说话就是放屁?”赛蔷早知道齐谨白不靠谱,这会儿连粗口都爆了出来,但在这种事上坑了她他倒是头一个。追她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哪有一个人敢用这种方式坑她?不过也对,毕竟齐谨白不喜欢她,并不是追她的那些人之一。
“我是答应了你有十五天的时间去找一个可以结婚的人,可是从没答应你这十五天不会向长辈说我们要订婚。”齐谨白果然是性子凉薄,歪理逼人做得信手拈来。“赛小姐,我劝你今晚最好还是出席。”
“我要是不去又能如何?你当初说的你会放弃都可以轻易反悔,我难道就不可以?”就算知道齐谨白跟她不一样她也不想轻易服输。
“我说的话自然会做到,赛小姐,你可以冷静一下。我说了会放弃,意思是说我会把这事向你需要的人解释清楚,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需要订婚了。赛小姐,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
“我很冷静,也打算很认真的对待你的话。但是抱歉,我并不能相信你了。我知道跟你做生意的人从来不能在你的眼前动手脚,我们确实算得上是笔交易,还是笔不公平的交易。但是,兔子也有被惹急的时候,我赛蔷从来不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齐谨白,这一局我玩不下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你觉得这事很复杂?你只需要假扮一晚上我的未婚妻而已,之后你就可能有自由,我并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而你若是不答应呢?接下来迎接你的是几天一轮的相亲?或者是更加不得已的商业联姻?你自己考虑清楚,今晚你会给我答复。”说完,齐谨白就挂了电话,他有信心,今晚的赛蔷还是会出席在他们的订婚宴上。虽然他给的条件太过苛刻,可是等着她的本就是苛刻的人生。
她睡了一夜的床还没收拾,旧衣服凌乱地堆了一床,可是除了她的气息,根本不曾有其他人的痕迹。她记得自己曾经对秦凌有些过分亲密,只是秦凌居然毫无反应?她本意是灌秦凌多喝些酒好试探下他,没想打最后却被他套了个彻底。难道她真是不适合和男人打交道,本就是该被男人骗着玩的命?
她还是决定给秦凌打个电话,不为试探他,只为昨晚的失态道个歉。她捏着那个崭新的手机,打通了电话等待了许久,那边竟是一片忙音,再打还是没人接,再打,再打,再打……她数着通话记录数字一个个飙升到三位数,终于停了动作,颓然地倒在床上那一片狼藉里。
半个小时后,赛蔷爬了起来,打开衣柜,一件件试穿自己的裙子。跟未婚夫家长第一次正式的见面,衣服不能廉价普通,也不能太花哨惹眼,既要显得干净明朗又要有端庄贤淑的大家气质,就算是不为赛省长长脸,也得为她日后的日子作打算。挑来挑去,她选了条宝石蓝的简单礼服裙,无袖的款式简单大气,价格也是华贵的可以,用作这种场面上的场所再合适不过。她画了个简简单单的清纯的妆容就出了门。
她得感谢,是秦凌的无视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力量。他不能拯救她于水火,她就自己进火海闯一闯,搏出一条生路。
那火海确实火热得可以,订婚宴所在的包间不大,但是暖气开得挺足,赛蔷深深呼吸平复心跳,防止过度紧张出了冷汗糊了她的妆。她更怕那汗水洗净她的伪装,轻易地暴露她的忐忑和虚与委蛇。
“赛姑娘真是长大了。以前我看得时候还是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呢。”何夫人拉着发着呆的赛蔷就唠起了小时候的趣事。
赛蔷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她几岁的时候就不曾见过何夫人了?不过是很小的时候她母亲跟何夫人关系不错罢了。何夫人的印象大概是她极小的时候了,那时她确实挺乖。若是她稍大一点,就已经是个叛逆的少女了。
“这些年也长大了,要不怎么配得上……谨白哥?”谨白哥三个字一出口,她就明面上低了头装作不好意思,实际上低着头狠狠反了齐谨白几个白眼。她才不想装得这么熟稔,全都是伪装的虚假。
若是她抬起头她就能看得见身边的齐谨白隐晦地皱了皱眉,显然是听着这三个字也是并不适应。“妈,别难为蔷蔷了。”他果断选择了报复回去。
赛蔷一个没忍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脑门上也渗出了一层薄汗。“菜已经上了,何阿姨,吃菜!”她站起身给手边的何夫人布着菜,努力塑造出贤良好媳妇的形象,实则赶紧转移了何夫人的注意力。
“老齐啊,你女儿我看着极好!”一直端坐着不说话的齐董事终于开口夸了赛蔷一句。其实这个儿媳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有合作的意思就行了。
“你觉得好就好啊!我看谨白也挺好的,我可是相当放心啊。”这句话听在齐谨白耳朵里不过是句没多大分量的威胁罢了。他要想让这个未来的省长泰山满意,除了娶了他的女儿,自然就是做好他该为他们做的事。
“自然自然,能有幸娶到这么好的蔷蔷,还是多亏了齐叔,谨白自然是感激齐叔的。”他只说了感激,可并没有什么妥协的意思。
只是这话听到两位父亲的的耳朵里就放心多了,既然是感激,那控制起来也是容易得多了不是?难得自家的混蛋儿子(女儿)头一次听了他们的安排,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得不做个好父亲的样子,各个夸着对方的儿女夸得起劲。
赛蔷早就坐不住了,周围的人,包括她自己,全都虚假的可怕。若不是她今日订婚,她从来就不知道他的父亲居然做得出舍不得心肝女儿样子,也从来不知道齐董事和何夫人能这么看中齐谨白的婚姻幸福。什么幸福,什么舍不得,全部是掩盖不为人知的商业秘密的手段罢了。谁又不懂?偏是懂也装不懂罢了。
她想着下午的一百条拨出去没人接的电话,沉思着有些呆住,面前的碗里突然就多了一双筷子,那是齐谨白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还是她最不爱吃的鱼。她看向齐谨白,迎上的就是齐谨白关切的笑,和眼里深处的嘲讽。他分明是故意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夹了菜送到齐谨白的晚中附加一个示威的眼神。周围的三位长辈已经不着痕迹的观察了这边,只等一会儿看着齐谨白反应。
齐谨白倒是淡定,她夹的菜,他慢慢的全部吃完了,吃完还抬起头轻柔地摸了摸赛蔷的头,任谁都觉得那动作实在是宠溺的可以。只有赛蔷看得懂,他的表情动作分明是说——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