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若一层薄衣,裹着微微发亮的黑色披在整个石村上。
李婶将手中的酒碗一扔,风碧尘便看见伯牙叔叔像一捆干柴,被李婶一只手就抄在了腰间。
李婶回过头对着风碧尘笑道:“狗子,记得到婶家来,婶给你烙饼。”风碧尘无奈笑呵呵的看着李婶,也不敢应,毕竟那槐花饼现在可还在石桌上躺着,除了伯牙叔叔有一口好牙,在和唐丫丫她爹菜唐头战酒时,扯了一块饼吃,其他都没人敢动。
“李霄儿,你盯着李婶做的饼干嘛?不想要牙了?”风碧尘调侃道
“我现在感觉很饿啊,你看看,现在还有哪个盆里有菜,哇,你说怎么每次都能吃的这么干净,咱们村改吃村得了,大家都这么能吃。”
风碧尘笑骂道:“你小子吃的还少?哪盆菜你没祸害到?”
李霄指了指盛着槐花饼的盆,“这不是?不管了。”李霄伸出拿住一个槐花饼就咬。
看得一旁一起靠着坐在地上的焖黄和头菇白伸出大拇指,头菇白一脸城色道:“广开年,七月十五日,石村李霄,身献法,食一饼,身遂罗神,其友头菇白、焖黄、唐丫丫与风碧尘,尽天高地厚之情,向地狱以泣拜,于灵前以祷告。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你就酸吧,我给你们说,你们谁都别动,这剩下的槐花饼我包了。”
风碧尘、唐丫丫、焖黄和头菇白一听,苗头不对,“蹭”的一下就一人手中抄了块饼。
“哇,没想到,李婶新出的槐花饼果然不一样了。”咬了第一口后,焖黄就感慨。
“别嚷,没看到有人在向这边望吗?我们几个悄悄吃了。”
姜东此时正和姜玲儿准备回家,路过风碧尘这边是,看着他们,:“你们可真是饿疯了。李婶的饼都敢吃。”几人也不说话,就闷着吃,然后点头。
天色已经慢慢开始转青,天边有不少晨光忍不住偷偷跑出来了。石村中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回家,有的是夫妻两人抱着走,还有的就是李婶和伯牙叔叔那样,更多的是男人扛着自家女人...可无论是谁看到风碧尘这群野娃娃,都是一副心疼模样,可他们哪里又知道这几个野娃娃吃得多开心。
“唉,碧哥儿,这个月战酒哪家赢了。”风碧尘看了看唐丫丫,“还能哪家赢了,唐叔叔上去了,哪有不赢的道理。”
“没意思,丫丫,过些年头,我一定要把唐叔叔给喝趴了。”焖黄像发出宏愿一样,单手举国头顶,一字一字旦旦有力的讲道。
风碧尘几人哪里会理他,一心吃着饼,喝着碗里剩下的槐花酒。“我觉得我们应该拿着饼和酒到槐树下去。”
风碧尘疑惑的看着他,头菇白接着道:“天青老槐树,月白羞于槐花白,俏枝头,少年几几,槐花饼旁槐花酒,七月便无愁。”
“听起来还不错。”
风碧尘一行人,一半拿酒一半拿饼,向着村口而去。女神像上,石宗天似乎站了一夜,视线投在风碧尘这些小娃娃身上,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老槐树上,五个人一人一个枝头,脚哒哒的摆动着,抖落一片槐花。
焖黄喝了一口酒,深吸了口气:“碧哥儿,你还在做那个梦?”“嗯”
“其实你要是一直在石村生活,不是很好吗?”头菇白认真的看着风碧尘,风碧尘透过槐花与枝头间的缝隙,望着远方,沉默了好一会,“我知道,石村之人都不会进修门,所以每次迦南的那个名额其实都是空着的,因为我是老爹捡的,所以...”
唐丫丫并没有让风碧尘把话说完,将一块槐花饼揉作一团塞进了风碧尘口中,硬生生把风碧尘的话给堵住了。
李霄儿要比风碧尘等人小上好几岁,唯独对风碧尘的称呼不同。“碧尘哥哥,你知道吗?你这样想,我觉得这饼有点难咽了。”
头菇白摘了片槐花放在嘴里,就了一口酒,“你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去那个什么迦南?”
“嗯”
“我们知道,你要找到一个答案,但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无论你以后怎样,这里一直留着你的槐花酒。”头菇白摇了摇手中的酒碗。
老槐树上,风碧尘和唐丫丫,这个想做他的村长夫人的丫头,头菇白,这个最喜欢酸弄几句文化的细娃,焖黄,这个老是有很多梦想的野娃,李霄,这个被表妹成天念叨还长得像个姑娘的小男娃说了好多话。这些话若是被风串起来都够得上木铃撒欢一个夏天了吧!
回到小石楼的风碧尘没有看到石宗天,倒是毛毛倒在庭院中,挺着个圆鼓鼓的肚皮,一副憨憨大睡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时候,风碧尘已经能听到从院外绕过厅堂的鼾声。此时,石村的人都在埋头大睡,可有那么两个人还没有睡。
一个是在床上左右翻滚的风碧尘,还有一个便是“女神有泪”上的石宗天。
回到石村,风碧尘感觉自己像入了水的鱼,可风碧尘知道自己终是不能只做一条鱼,若是不成为那持竿的人,是钓不出答案的。
...
迦南学院中,关大白卷了卷那始终不合身的衣袍。一个皮肤白皙如玉的小女子,撅着嘴“爷爷,你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关大白敲了敲手中的烟枪,一粒粒黑漆漆还沾着油光的东西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落在了地上。
“爷爷,很臭的好不好,你这烂烟枪还不扔了。”
“丫头,你现在是迦南学院的新子,我是院长,你这么叫不敬师门。”
“哼,我现在是关菲菲,您就是我爷爷,我可不管那么多!”关菲菲对着关大白的衣袍使劲的拽。
“行了行了,你说了那么多事,我怎么记得你说的是什么?”
“您说过,我独修回来,您就会把父亲和母亲的事和我说清楚。”
“我怎么记得是你要境界达到蚁行圆满才可以啊,你现在圆满了吗?”
“您记错了,是我回来就和我说。”“我可没老糊涂,别来烦我,回你们集去,要不了多久就是六院大比了,你要是给我长脸了,我便和你说清楚你父母的事。”
“您说的啊,可不许反悔,您可是堂堂的院长。”
抽了一口烟后,关大白道:“那丫头回去了?在无涯路究竟发生了何事?”
关大白身后,一个穿着灰色衣袍,身体匀称的老人回道:“小姐已经回启幕集了,至于无涯路,好像小姐和她那部的新子在无涯路中不知何缘由消失了一段时间,依我看,应该是误入了无涯路中的遗迹。”
“无涯路还有遗迹?”
“我也很费解,我去百文阁翻阅了一下,并没有相关的书录。”“看来可能是没被发掘的旧迹,只是不知是何年头的。你带上一批弟子,去查看下。”
“尊”
“我感觉乾坤墟也许又要不平静了,近日要多关注下天下的事态。”
灰袍老人顿了顿脚步,又对关大白道:“院长,玫南生出了府后又闭关了,今遥在好像因为闯大江东受了些伤,在大江东时好像还有一个黑袍人与玫南生对峙过。”
“哦,可曾出手。”
“未曾,只是从玫南生的老仆手中救下了我们外院中的一个新子,对了,那新子还是小姐同部之人,亦是石宗天的养子。”
“哦”关大白回身看着灰袍老者,老者犹豫了下道:“那黑袍会不会和夜棺有关啊。”
“怎么会,想来是石老头给那新子请的护道人。夜棺的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吴老,你还是忘不了吗?”
“我始终觉得当年的事很有蹊跷!”
“好了。”关大白挥了挥手,示意吴老下去,而自己又开始对着烟枪一阵吸允。
...
风碧尘摇了摇头,望着窗外,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没想到一醒来又天黑了。”
“狗子,起来了,老爹可给你准备了热乎乎的鱼粥。”
“老爹,我都不想回迦南了。”
“那好啊,别回去了。”风碧尘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明天就要走。”
“嗯,那好啊!有空就多回来。”“可是,老爹我还是想问,为什么你说去迦南我就能找到答案。”
石宗天看着坐在桌旁的风碧尘道:“因为当年发现你的时候,你脖子上带了一枚竹块,一面写着风碧尘,另一面写着迦南。”
“那,那枚竹块呢?”“老爹对不住你,可能是年纪大了,我都找不到了,前些日子还找了找,可就是没找到。”
风碧尘本来亮堂的眼睛募地一暗,“老爹,我会在迦南找到答案的。”
“就算你没找到答案,这里还有家,知道不,狗子。”石宗天轻轻摸了摸风碧尘的头。
“老爹,你干嘛突然这样,让人怪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