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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新生

半年后,通江。

武林大会再次召开,虽然柳秦筝根本不想去,但是排名第一的他,却是不得不去的。

也好,去便去了,他轻轻地对着那墓碑笑笑,“小七,我要先离开一阵子,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我把这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天下第一’丢出去,以后就可以陪着你,不需要再离开了……”

于是,珍惜地揣了那张带着血丝的假面,柳秦筝前往武林大会的会场,半路上正好在通江休息一下。

他暂憩的悦水楼旁边是一间不大的药铺子,时常会有山中的采药人拿了草药买到在这里来。

这会,他正坐在靠着窗户的位子喝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窗外的药铺子门口,两个采药人正和开药铺子的大夫闲聊,三个老头子依在那里,聊得正欢。

“哎,我说老周头啊,今天怎么不见你家小周?”那个略微年轻一些的采药人随口问道。

“哦哦,我儿子又进山采药去了,他说要多采一些,给叶子添身衣服。”那个老周头乐呵呵地应了一句。

“哦,叶子怎么样了?药还管用吧?可是近冬了,她咳得厉害吗?”大夫关切地问道。

“托了先生的药,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这孩子就是咳嗽啊,止不住,大概是因为身子骨太弱了吧!”老周头叹了口气,满是怜惜,“真是作孽哟,可怜的孩子……”

“我说老周头啊,”那个采药人压低了声音,“我说,难不成你家小子真看上那姑娘了?我说,她可是来路不明啊!看那身上的伤,啧啧,不会是惹什么人了吧?”

“嗨,叶子是个好姑娘,一定是给陷害的,真是不知道谁下手那么恨!”老周头愤愤。

“是啊,是个好孩子啊,我说老周啊,我开的药,还要继续喝一阵子,这里是些甘草腌下的杏,回去叫她吃,缓一缓,那咳嗽,估计是去不了根儿啊……”大夫摇摇头,拿了一个小由纸包出来。

老周头接过来,“谢谢先生了,过几天叶子身子好些了,叫她来谢你吧!那孩子老惦记着呢。”

“哎、哎,提什么啊,这孩子真是……”

柳秦筝喝了茶就回房间去了,这些话,只是浮风一般,不曾留在心上。

他的心上,已经容不下什么了。

夜里,他早早便睡下了,梦里,还会有那双深深的眼睛,满是眷恋,梦里,有她,依旧鲜活……

四周都是黄色的,枯黄色的,空气里似乎也闻得到那枯掉的味道。

柳家堡的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柳家要买些孩子。

说是做下人,其实,是在为影卫挑选合适的人。

一个瘦瘦的小丫头,也在这个队列里。

“太瘦了点……”大师傅摇摇头。

大师傅人拿了几个白面馒头过来,递给她,“哪,饿了吧?吃吧、吃吧。”

小女孩接过热着的馒头,贪婪地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交给了娘,“娘,您吃吧,弟弟,我来抱着。”

爹爹带着他,正要去舞风厅尝尝王爷送来的、只有宫里才能吃得上的点心。

爹爹看到这一幕,感慨地点点头,说这个孩子懂事,留下吧。还拍拍小小的自己的头,“筝儿啊,你也要学学小姑娘一样,这么懂事啊!”

好瘦!又好脏,身上的衣服也好破烂,一张脸上,连点突出的地方也没有,头发也乱乱的,干得和草一样,这样的人,要他学什么呢?笑话!

可是爹爹说了,他就要应一声。

“哼……”自己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叶子。”小女孩有些害怕的样子,缩了一下头,不过,眼睛还是亮亮的。

小叶子?这是人的名字吗?像是随随便便给猫猫狗狗起的名字。

橙姐姐家有一只猫就叫“叶子”,是橙姐姐最喜欢的,所以,她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

嗯,她的衣服上有七个补丁。

“小叶子?真是难听,以后……”

……

柳秦筝蒙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心跳各飞快,这才发现将手搭在心口上了。

刚才自己,是做了个梦吗?乱七八糟的,都梦到了什么啊?怎么会梦到自己那么小的时候呢?

他叹了口气,转身又去睡了。

却再也睡不安稳,老是有什么事堵在那里,让他不舒服,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给他忘记了!

反正也睡不着,他干脆坐了起来,端过冷点的茶水,边喝边想。

“小叶子?真是难听的名字,以后,你就……”就什么来着?

“……给叶子添身衣服。”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却蹿出来自己下午无意中听到的话来。

“叶子是个好孩子……”

“可是来路不明啊……”

“伤得那么重……”

突然间,像是脑袋里过了一道响雷,他惊得将自己手中的茶杯也打碎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感觉蹿了上来,让他忍不住颤抖!

“一!十二!”

“属下在!”正值班的冷面和十二吓了一跳,半年也没见主子这么激动过了!自从小七死了以后,他的心也死了。

如今,又是什么事情,让他能这么激动呢?

他没有说什么,胡乱套上衣服,直接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冷面和十二也只得跟着他莫名其妙地跳下来,落到了隔壁那个小药铺子的院子里。

“开门、开门!”寂静的夜里,这急切的声音分外的刺耳。

“来了来了。”一连串的应声从屋子里传了来,一点昏黄的灯光也渐渐近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留着白胡子的大夫披了件外衫出来,“可是有急病人?”

“叶子……叶子……”他紧张地一把抓住那老先生的手腕,急切得过了头,反而到说不出来了!

“你什么人?你说叶子怎么了?”那大夫生了个心眼,眼前的年轻人不曾见过,进来就说“叶子”,眼睛都红了,背后还有两个一身黑衣的人。

这……莫非是叶子的仇家?!

“老爷子,怎么了……”里屋的人见不太对,提了门杠就冲了出来。

那头冷面和十二虽然不知道自己主子这是唱的那一出,还是赶紧将过来的人点在那里,不能动弹,又关上门,以防真的招来官府。

那大夫一见,惊出一身冷汗来!原来叶子真的是有仇家啊!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那个梦,不是梦!那是现实,是他在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没错,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被自己忘记的那句话,应该是,“小叶子?真是难听,以后,你就叫小七吧!”因为你的衣服上有七个补丁,“所以,你就不要再叫小叶子了,就叫小七吧!‘

小叶子、小七!

小七原来是叫小叶子的!

“今天下午你们说的那个叶子,可是小七?”身受重伤的,又叫叶子,有没有可能,就是你?!

“小、小七?那是谁?”眼前的人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儿子也被这些人点住不能动,莫非,真是叶子的仇人杀上门了?!

“就是叶子啊!”他气得恨不得敲开这个笨大夫的脑壳子,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那个叶子,是不是左肩胛上刺了片柳叶,旁边还有一个暗红色的‘柒’?”冷面忍不住插了话。

主子真是急疯了,光说名字,怎么可能让人家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老大……”十二在一边张大了嘴巴,主子疯了,莫非连老大也疯了?小七明明就已经……

那个大夫愣了一下,下意识飞喃喃一句:“你怎么知道……啊!”

坏了坏了!这帮人知道了!果然是来找那孩子报仇的!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

柳秦筝三人好悬没晕过去!居然真的是小七!她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

“她在什么地方?”他第一时间清醒过来,无比的狂喜揪住了他的心,世界从来也没有如此美好过!她没有死!

“我、我不知道!”那可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被这些人……

“啪”一声响,家里的梨花木桌子当下就成了碎片!

“她在哪里?”他没有一丝丝的耐心再浪费了!他要找到她!立刻、马上!

“……”老大夫咽口吐沫,“在、在雾松岭腰上的老周头家,那里,就他们一家……”

他二话不说松开已经吓个半死的老大夫,转身就冲进了微微亮起来的街里。

十二也紧随其后跟了去,冷面则是终于叹了口气,伸手点开了那些人的穴位,掏出一锭不下二十两的金子感激地放在已经坐到地下的老大夫的手里,“老先生,您这可是造了不只七级浮屠啊!这个,权当是给你赔桌子的,日后,必有重谢!”说罢,身形一晃,也不见了。

留下老大夫一家子大眼瞪小眼。

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雾松岭上,朝阳正冉冉升起,林子里奶白色的雾气已经褪去。

在东边有一块凸出去的光裸岩石,下面正是一大片松林,在这里可以听到风过树梢的声浪,所以这里叫“听松滔”。

他赶到雾松山的时候,正看到了这瑰丽的日出。只是他无心欣赏,正在林间借了树枝的弹力飞快地向山腰赶。

十二紧跟在后面,有些吃力,他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连夜就这么赶来!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吧?

“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差点撞上突然停下来的柳秦筝,这究竟是怎么了?赶了这么久了却突然停下……

“小七!”他把自己的惊呼咽进了肚子里。

那正在岩石站着、一动也不动看着朝阳露出小半个脸来的,不是小七却又是谁!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山风卷起了她的头发和粗布裙。

目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陷进回忆里的她,嘴角或许是带了淡淡的笑,但是眼睛里的愁依旧是化不开的。那张平凡的脸,现在看来……

居然有一丝丝说不出的妩媚!

呃……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主子似乎是,不知道小七长什么样子才对啊?为什么会停下来呢?

“叶子?你看你,又来这里吹风,当心又咳嗽起来。”一个高壮的男子拿了件外衣过来,小心地披在她的身上。

“周大哥……”一句话将正在沉思的她唤了回来,“我想看日出,所以就走得急了。”

周塍忍不住也转过头看了那日出,“我说叶子,这太阳,有什么好看的啊?”她天天都来看!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

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进山采药的人救了,正是周塍,而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随时都可能真的死去,只是周塍不放弃,也就这么勉强地,将她拉了回来。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就可以做自己了吧?所以当周塍问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叶子。”

没错,叶子,在进柳家之前,叶子,是她的名字。

“叶子?原来叫叶子啊,那,我说叶子啊……”周塍没多想什么,立即就叫起了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她的脸,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了。

她不是那个没有名字没有面目的影子“小七”了,从现在起,她就是叶子了。

终于,她可以是自己了。

这一切,真的和梦一样,她居然又活了过来,而且,还成为了自己。

因为不确定,所以每天都会来看日出,也会来看日落,证明自己,确实是活了一天。

以自己的身份。

虽然时常,还是会想起那个人,想起上一辈子一样遥远的那些事情,却终是觉得,已经可以放下了。

周塍喜欢自己,看得出来,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将自己当成了玻璃人,不敢轻碰一下。

于是也就会想起,那个人从来不曾这样地怜惜过小七。

所以想哭,又想笑,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才好。

这条命是周塍救回来的,叶子也是因了他,才存在的,所以,她也就默许了。

只是时常,还是会看着日出发呆,想起那个人,就知道心里缺了一大块,再也补不起来了……

但是,对他温柔,还是可以的,所以,可以笑着点了头,放心地将手放在他满是厚茧的大手里。

很温暖。

因为记忆里,那双白玉似的手,从来也没有碰到过,手心里,始终是一片冰冷。

这些感觉,周塍不会懂,这些,是上一世的回忆,她去奈何桥边走了一圈,没有喝下迷魂汤就再次投生,所以还记得。

她这么告诉自己,将上一世的那些,当作故事来想想,也就可以了。

原来小七得不到的,现在的叶子,更得不到……

山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白衣胜雪,也掩不住玉也似的面庞,眉飞入鬓,目似点漆,白玉冠绾了黑色的发丝,玉山临崩的英挺。

和记忆里一样,只是看起来,憔悴了好多。

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以为的那些,全是自己的假设。那十年的苦恋宛如排山倒海,瞬间就将她湮没!

于是,她才知道,即使再活一世,这个人,还是能如此深刻地影响她,不留一丝的余地!

周塍并没有觉察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变得如此冰冷和僵硬!他只是看着眼前挡路的人笑了笑,“这位小哥,让一下?”

他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略微圆的脸,连鼻子也有点圆,却是很直,嘴唇和皮肤一样显得有些苍白,头发随手用了帕子扎起来,一身玫红色的粗布裙。

完全陌生的人,只是依稀间,可以找到那个小女孩的痕迹。

只有眼睛,是他熟悉的,依旧深深的,像渊一样,看着平静,那里面的波澜万丈,是只有沉溺其中的他才知道的。

只是,那里面,结了那么深的愁,看的她,心就那么明显地痛了起来。

周塍还是能感觉到,对面这个漂亮小哥的眼睛是落在叶子身上的,他警惕地挡到她身前。

“我想,问路……”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语塞,这半年来所有的思念,真的见到了,反而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嗫嚅地换了话题。

原来,他也是这么胆小的人。

“哦,问路啊!”周塍点点头,“这里常有人迷路的,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好了,叶子啊,你先回去吧,这里风大。”

“……嗯。”她忽然想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所以能在这里碰上,真的只是巧合罢!他只是迷路而已……

你刚才,是在妄想什么呢?你以为他是来找你的么?怎、么、可、能!她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看了一眼周塍,又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几步,路过他。

如果说你的梦做了一世还没醒,那么现在,就是该醒的时候了。

擦肩而过。

她看了自己一眼,就这么过去了。

连一丝的痕迹都没有。

他和她之间,隔了那么轻薄的空气,甚至,都可以闻得到她的味道!

却无法触及。

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

很深,纠缠着他,却也很浅,只纠缠了一下。

就出现了一种决绝。

清楚决然地,切断了!

“七,你好大的胆子!”

不要!不要就这么切断!不要就这么,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出我的生命里!

她脚下一软,“属下不敢!”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原来,她的一世,并没有结束。她现在的日子,真的一场梦,好短,她已经不再是叶子了,从现在起,

她又是那个名字和脸都没有的影子——小七了。

只是,你最爱的人已经在身边了,还要一个影子做什么?

“叶子?!”周塍大惊,上前欲拉起她,眼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一身黑衣。

和刚救下叶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十二不要!”她尖叫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求主子放过周大哥,这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求您放过他!”

我放过他,谁又来放过我呢!他捏起她的下巴,看到了她眼中的哀求,心更痛了。

她,真的就这么不再属于自己了吗?那深深的目光,就此,开始环绕另外的男人了吗?

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放开她?夺回她?在挣扎。

他不允许!

她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成为他的人了!十年,他也爱了她十年!难道就输给一个半年吗?

他、不、允、许!

“小七,你真的好大的胆子……”他一把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她,转向了周塍,“你听清楚了,她是我柳秦筝的人!多谢你救她一命,但是,到此为止了!”

周塍一愣,柳秦筝?他虽然对江湖不懂,但是他也听到过这么名字,而且刚才“主子”、“属下”的,他也基本明白了。

“周大哥,叶……”她才脱口而出,忽然想起,现在,她已经不是“叶子”了,现在的她,又是小七了,“我一直没有说实话,对不起,这份恩情,叶子来世再报!”

“十二!”他喝了一声,将她放到肩上,足尖一点,离开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周塍,苦笑了一下。

她的这一世,这么快就结束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处屋子里了。

真是想恨恨把她摔到床上,却又是顾虑到她的伤,终是叹了一口气,把她小心地放到自己腿上抱好了,“小七啊小七,你胆子可着不小!居然敢给我装死!”

“属下……”她要说什么呢?难道要说她不想再做一个影子了吗?影卫没有主人的命令,死也不能离开,所以,她已经犯下了大错!

苦笑一下,她已经不想再抗辩,“属下任主子处置……”

他气结!那是什么意思?她以为自己会杀了她不成?

“你胆子倒是真的见长啊!先是骗我说那假面亲不得,骗了我十年,又敢给我下药,还叫我的名字,装死逃开不算,现在还敢随便就猜我的心意了是吧!你是不是仗了我不舍得拿你怎么样,就越给我放肆起来了!”他用力戳着她的脸,看她的眼睛越瞪越大,“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皇城敢闯,也敢在我眼皮底下装死,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胆小啦!说个喜欢还要下了药才敢说!”

“主子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眉头绞在一起的柳秦筝,不知道要说什么。

“现在知道叫主子了?之前不是叫得挺好的吗?继续叫啊!继续叫我……筝……”

继续叫我的名字,大声地叫出来,让我知道,现在的你,是真的在我怀里,你是热的,是活的,不是那些冰冷的白骨,冷得心也冻住了……

“您、您都知道了……”怎么可能啊?冷面的药难道不是很管用的吗?她很辛苦才偷到手的,按理说,他应该什么也不记得才对啊……

“我就说你胆子大,你还不承认,三番两次敢置疑我功力的,翻遍全江湖也就你一个了!区区一点药,能做什么!”

虽然他也曾经怀疑过一阵子,但是他最后还是弄明白了啊!

居然、居然、居然全部都被知道了!她还傻傻的……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忽然间,她慌乱成一团,这些,是她想也没想见的!

“嗯?”他狰狞地收紧手臂,“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喜欢上那个姓周的了?告诉你,别想!你是我的!从小的时候就是了!这一辈子是,下一辈子也是!别去想什么下辈子找个报恩的借口再跑开!我已经叫十二给了他五百两黄金,你的恩全报完了,不许在我的面前再想别的男人!”

“啊?”这一番急风骤雨、醋意横飞的话打得她全乱了。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还是要行动!要不这个笨蛋下下辈子也反应不过来!

轻捏了她的下巴,他毫不犹豫地就吻了上去。

软的,和那一夜一样,涩的,也和那一夜一样……

涩的?他惊讶地抬起头,果然见她眼角又在往下滚泪珠。

“……我才是个笨蛋,”他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没发现,十年来,自己喜欢的一直是你,江橙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么的不一样,虽然是一样的脸,但是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看成你。她没有你的眼神,她也没有你笨,她也比我聪明好多,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喜欢的、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吧?那一切都是她自己操纵的,她出钱让人造兵器,放出消息让人将一切牵到她的头上,只是因为她想让那个人只看着她,她和皇帝吵了架,又放不下架子去道歉,就敢弄了这么一出,把整个国家弄得鸡飞狗跳的,不过,那个人还是来接她了,她欢天喜地地就跟着别人逍遥快活去了。你说要她给我幸福,真是所托非人。”

她只是张大了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很笨吧?你和我,明明喜欢,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知道彼此的心意。不过,也就是亏了她,我才不会那么生气。她说世上就是有人说不出喜欢,因为太珍重了,才说不出来。所以我就想,你一定是最珍重的那一个吧?十年了,居然一个字也不说,说了,居然就给我死了。我这半年,天天都在想,这天下,应该是再也找不出来比你更喜欢我的人了,一个喜欢我到死才说出来的人,我都笨得没珍惜,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人再让我珍惜了。谁也比不上你啊!我听见你失踪的那一刻,觉得整个人都空了,我就是笨到这个地步,你不在了,才知道有多爱你。我不要做说不出来的人,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爱你,我要每天说,这份感情,我不要藏起来……小七也好,小叶子也好,我,柳秦筝,就是这么喜欢你。这个笨蛋,爱了你十年,后知后觉,所以,以后的日子,让我慢慢告诉你,我是多么爱你的……”

也就到了这个时候,纠缠的身影才能体会出这份感情的真实吧?是你、是你、就是你、以你的面貌出现,不是任何人……

她的身上,好多的伤口,最狰狞的一道,从心下几分贯穿,从后心刺出,险些要了她的命。

腰上,还有一个那么明显的箭伤,还有交错其上的五道鞭痕,看得他心痛,忍不住轻轻将吻放上去。

最后,还是落在了那片柳叶上。

他的人,身上,有他的标志。

想笑,却最后还是皱起了眉头。

这些,都在提醒着他,她是吃了怎样的苦,活过来的。

心就一丝丝地抽痛起来。

他心疼,他舍不得,那个暗红的“柒”,刺得他眼睛,生痛。

“那,你原来叫叶子,后来叫七,你姓什么呢?”

“姓……不记得了,家里很穷,女娃,将来会嫁人,随便有个叫的就好了。”

“那,就叫七叶好不好?柳七叶。”他疼惜地吻了她的眼睛,小七也好,小叶子也好,都是她,不可分割,哪一个,都让他心疼。

“七叶……是属于我的名字吗?”她不是在做梦吧!怎么突然,她什么都有了呢?爱的人有了,自己的面目有了,现在,连自己的名字,也有了。

“不是七叶,是柳七叶,女娃不是要嫁人吗?嫁了我,就是要冠我的姓了。”

“主……”她的话没出口,就被他挡在唇间。

“不是主子,是夫君,或者,筝也好……”他忽然笑得邪邪的,一个翻身,将抱在胸口的她又压在身下,“那,我说,十年了,你是不是,也该生个宝宝给我了?赶明叫一调些药来,我再努力一点,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别人可是当父亲好几年了。”是他笨,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也从不曾想过,现在想起来,就后悔,十年啊!他早就该是爹了!

“主……”又没说完,被他压在了唇下,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叫我,筝……”名字是如此甜蜜的咒语,被她轻轻叫起,远胜坐拥天下!

“……筝……”

“……我的七叶……”

我的,七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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