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束月光落下明月河之时，我最后看了一眼她的样子。
河水澄澈清明，仿佛被渐渐稀释的月光，到河底愈发幽深黑暗。河床上的具具骨殖仿佛白玉，温润狰狞，使每个过河者不寒而栗。捧月湾上月光如鳞，迎月滩的细沙凭空出现脚印。远处的月神山掩映在迷蒙白云和浓稠月光间看不清晰，我站在明月河外的白夜界渊望着永夜笼罩下的家乡，陌生而感激。
我记不清是怎样在白夜界渊偷得生机，也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在族人此起彼伏的自爆声中逃进乱流暗涌的空间裂隙。我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瞄了一眼明月河畔的月影，闻到风中的一种香味略感熟悉。
我还记得耳畔那一缕如丝的微响，句句微渺细小的歌吟。
是《离人歌》的最后一阙。
我不知道是谁会给我唱这歌。我也听不出是谁唱的。但我从着歌里，听出了两个人的欢乐与解脱——我的和她的。
我似乎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