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谭鱼，又看了看艾干活说道：“谭鱼，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谭鱼问道：“我怎么了？我犯什么错误了？”
我说：“你以点概面了。我相信你看见的只是个别现象。多数记者还是好的，报道还是真实的。你不能用少数的无良记者来评价整体的记者队伍吧。你想想，哪个行业没有败类？”
谭鱼想了想说道：“也是啊。”
艾干活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我同意你的观点。”
谭鱼说道：“现在很多队伍中的败类都是大家唾弃的人，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种人还层出不穷呢？”
我笑了笑说道：“其实真正正义的人太少了。”
谭鱼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我举个例子吧，你们觉得现在什么人让大家骂的最厉害？”
谭鱼说道：“我觉得应该是贪官吧。”
我说：“没错，那你们觉得大家为什么骂贪官呢？”
谭鱼说道：“被贪官坑了呗！”
殷花说：“大家都很正直，看不惯贪官呗。”
向天歌说：“我觉得，是因为贪官只想着贪钱，不考虑人民的利益。”
艾干活说道：“对，还有那么多人穷的不行，他们却利用自己的权利富得流油。”
我说：“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少数人。大多数的人之所以恨贪官并不因为他们贪污，坑害百姓。而是因为自己贪不上，眼红！”
黎易楠笑着说道：“你太悲观了吧。”
我搂着黎易楠笑着对她说道：“你想想啊。现在这世道，医生动手术要收红包，教师节老师要收礼物，就连你想进一栋大厦没有证件，还得给保安买瓶水吧。别说这个了，有一次我尿急，想去厕所，结果那个厕所关门了，正在打扫卫生，清洁工死活都不让我进，最后还是我给了他一盒烟他才让我尿的。你们说现在这世道，就是全民皆贪！现在的人，这边骂着贪官，说他们应该给枪毙了。那边骂着自己身边不占便宜的人，说有便宜不占是傻蛋。所以说人都是自私的。”
向天歌说道：“闻仁，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吗？”
我说：“怎么前后矛盾了？”
向天歌说道：“你刚才还说多数人都是好人，只有少数人是败类。现在又说多数人都是自私的。只有少数人才是真正的正直。”
我说：“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就好比一个人掉河里了不会游泳快被淹死了。真正袖手旁观的人是少数，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败类。真正舍己救人的人也是少数，就是我说的正直的人。多数人是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们是动摇的。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也许就变成了好人，变成了英雄。但如果这件事会伤害到自己，那他们马上就变成了袖手旁观的人。我的意思是说，多数人还都是没权没势的，多数人也会在没权没势的状态下选择按部就班的生活。所以我刚才说了正直的人占多数。但这些人一旦有权有势了，他们多数也会像以前他们口中的‘畜生’一样去生活。这就是我后来所说的人都是自私的。”
向天歌叹了口气说道：“太复杂了。”
艾干活说道：“你说的很对，多数人也许是在不太影响周围人的情况下，假公济私。所以造成的危害也就不那么明显。或是多数人没有能力、没有胆量去做一些出格的事。你们说到这个话题，我倒想起一件事来。”
谭鱼说道：“你们说这些大道理，我都快睡着了。艾哥，快讲讲你身边的故事吧。”
艾干活说道：“这个故事是我一个老乡的故事。说的是老师收礼的事情。只有少数老师很正直，对学生一视同仁。而且坚决不收礼。还有极少数的老师是那种，你要是不送礼，我就整你的孩子。多数老师还是那种，你不送就不送，我也不会对你孩子怎么样。你要送了，我就收着，也许对你们家孩子会照顾一些。我这个老乡家里以前是做布料生意的。有了他以后家里生意已经开始衰败，为了图个吉利就给他起名叫做毛布多。他比我大十多岁，很早就来这里打工了。在一家超市当理货员。他有个闺女，那年上小学四年级。本来两口子挣钱就不多，可又想让老家的闺女来这里上学。当时我的意思是就让他闺女在老家念书得了，要是是读书这块料，在哪念都一样。可他非说这里的教育水平高，管人借了不少钱，交了赞助费算是迈进了这所小学的门槛。他以为只要进去了就踏实了，毕竟九年义务教育，以后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了。可他却想错了。”
谭鱼说道：“上个小学能花多少钱呀？”
艾干活说道：“你别着急呀，听我给你们细细将来。事情是这样的……”
毛布多的闺女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插班进去的。他闺女叫毛珍蜜。毛珍蜜学习成绩还算可以，女孩也不是太淘气。所以很让家长省心。一次放学，毛珍蜜哭着就回来了。
毛布多看见自己的宝贝闺女受了委屈，赶忙问道：“怎么了我的大闺女，谁欺负你了？”
毛珍蜜说道：“今天我们石老师批评我了。”
石老师叫做石丽燕，是毛珍蜜的班主任。这个人为人不怎么样，对待学生不能一视同仁。
毛布多以为自己的孩子犯了什么错误，就赶紧问道：“闺女，你犯什么错误了？老师怎么批评你了？”
毛珍蜜说道：“今天我去上学，同学们叫石老师好的时候，老师都微笑的答应。只有我叫她的时候，她不仅没有理我，还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毛珍蜜，你书包里带了什么东西？’我当时可害怕了，就说‘什么也没带呀。’她一听我什么都没带，脸色更难看了。第一节课是她的课。是地理课。刚一上课就让我回答问题。问我吉尔吉斯坦的首都是哪。我说不知道，她就让我到教室后边罚站去了。”
毛布多张着嘴巴说道：“别说你了，我都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你们小学现在学的也太难了吧。”
毛珍蜜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和老师说了，其他同学也不会，你为什么不罚他们呢。当时石老师就叫起一个同学问道，‘你知道中国的首都是哪吗？’那个同学立马回答，‘是北京。’石老师就对我说，‘你瞧瞧人家多聪明。再看看你，笨了吧唧的。到后边罚站去，站着有利于血液循环。可以给大脑供点血。省得你窝在座位上，血都跑肚子里帮着胃消化食儿去了。’”毛珍蜜哭着叙述道。
毛布多不想在孩子面前说老师的不是，于是劝道：“以后你努力一点，老师就不说你了。”
毛珍蜜说：“事情还没完呢。第二节还是她的课，我刚坐下，她又让我回答问题，问‘摩尔曼斯克地区日出时间对应的曲线是什么？’当时我听的莫名其妙，就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毛布多说道：“你们老师问的这个问题我想就连你干活叔叔也不知道吧。”
毛珍蜜哭着点了点头说道：“老师后来又叫起一个同学，问道，‘你来回答，太阳从哪边升起来的？’那个同学回答从东方升起。老师又骂了我一顿，说我是吃泔水长大的，还说人家吃完东西消化过后都是营养留在体内，废物排出体外。说我是营养给拉出去了，剩下一肚子都是屎！之后又让我到后边罚站去了。”
毛布多说道：“你们老师批评的方式是有点过分啊。”
毛珍蜜说道：“第三节课总算上体育课了。可今天体育老师没来。就让我们石老师代课。石老师以往代课就是让我们自由活动，但今天非要让我们练习跳高。第一个她就让我来跳。当时我没跳过去，她又批评了我一顿。”
毛布多问道：“让你跳多高呀？”
毛珍蜜比划了一下。毛布多惊讶道：“妈呀，你要真能跳过去就破世界纪录了。还在这上学干嘛呀？”
毛珍蜜说道：“就是太高了，我才没跳过去的。老师又让一个同学做了示范。”
毛布多问道：“那个同学跳多高呀？”
毛珍蜜又比划了一下。毛布多说：“这刚到脚脖子。你们同学就算坐着轮椅都能跳过去。”
毛珍蜜说道：“石老师就说我，‘人家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怎么头脑又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呀？大家都说上帝是公平的，这里有缺陷那里就肯定有过人之处，真没想到呀，上帝也能造出你这样的残次品来。’当时我就哭了。石老师就让我围着操场跑圈。一直跑到下课。”
毛布多劝自己女儿道：“算了宝贝，就当锻炼身体了。”
毛珍蜜说道：“事情还没完呢。”
毛布多惊讶道：“什么？还没完呢？”
毛珍蜜说：“中午吃饭的时候，石老师指着我的桌子说道，‘你看看你，饭粒掉的哪都是，你不是农民出身吗？怎么还那么不爱惜粮食？知道不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就算你爹现在不种地了，你也不能忘本呀？’我当时就对石老师说我的同桌也掉饭了。石老师看了看旁边同学的桌子说道，‘肯定是你刚才打喷嚏喷到人家桌子那里了。你怎么那么没规矩呀？你怎么那么恶心呀？不知道打喷嚏的时候要捂嘴吗？’后来石老师就罚我放学后打扫全班的卫生。”
毛布多问道：“你打喷嚏没捂嘴？”
毛珍蜜说道：“没捂嘴，因为我压根就没打喷嚏。”
毛布多知道女儿从来不撒谎骗人，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掉了饭在桌子上？”
毛珍蜜说道：“就掉了一粒饭。可我旁边的同学掉了很多很多！”
毛布多说道：“掉一粒也是掉，老师对你严格要求也是好的。以后知错就改！你先写作业去吧。”毛布多嘴上和女儿是这么说的，其实心里还是很生气。但为了能给女儿一个正确的态度，他不得不把这口气咽下。
晚上毛布多和媳妇崔发灵说了此事，夫妻二人痛骂了石丽燕一顿后开始分析原因。
崔发灵问道：“莫非那个石丽燕看不起咱们外地人才这么对咱闺女的？”
毛布多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闺女的同桌也是借读生，石丽燕不一样对他挺好的吗？”
崔发灵说道：“那就是她对咱们闺女没有恶意，就是想严格要求她？”
毛布多说道：“不会的。就算严格要求也不能把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孩子往高考的学生和世界冠军那堆里要求呀？”
崔发灵一拍大腿说道：“想起来了，肯定是她嫉妒咱们毛珍蜜长的漂亮！”
毛布多说道：“行了行了。就算石丽燕长的难看，找不到对象，她也不会吃一个孩子的醋！再说了，你也不看看咱们毛珍蜜长什么样，真等长大了，女大十八变了，那模样也未见得就比石丽燕长的好看到哪去。”
俩人沉默了，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突然看见电视里播出的新闻让夫妻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电视上面：“昨天是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学校周边摆起了很多卖鲜花的地摊……”
毛布多和崔发灵突然醒悟，异口同声的说道：“昨天是教师节，咱们没送礼！”
毛布多和崔发灵商量：“要不咱们再补一个礼物？”
崔发灵说道：“那你说送什么呢？”
毛布多说：“前几天我们超市卖方便面的业务员送来几个赠品饭盒我觉得质量挺好的，本来拿回家想当饭碗用，要不我就忍痛割爱送给那个老师得了！多亏咱还没用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