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看着那抹黑影,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我绝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惊惧,我努力地放慢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逼迫自己显得镇定些。
那人靠我越来越近,我心里琢磨着这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南宫灏?我又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想,肯定不是他,他要来一定会明目张胆地来,绝不会这样。
就当我要看清他的模样时,他却不再向前走,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丝毫没有躲闪他的眼神,他那黑黑的眸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是个可爱又善良的男孩子,他家与我母后家是世交,自从母后出了事,就再也没见过他,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也难怪我记不得他的模样了。
他看我没说话,便先开了口:“我知道你好奇我是谁,不过,懿德帝姬,知道我的身份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还不如静静地听完我要说的话。”
听完他的话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现在已过了帝宫宵禁的时间,他竟然能不动声色地进入我的宫殿,绝不是泛泛之辈。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不深究他是何人,先听听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他倒也爽快,直接开了口:“无论如何都不要将玉玺交给南宫灏,你未来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是否要听我的话,你自己做决定,后会有期。”
没等我拦住他,他便一个飞身,不见踪影。
我心里疑惑极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玉玺的事情,这个神秘的人究竟是敌是友,他的话我到底该不该信?一下子所有的问题充斥着我的大脑,乱七八糟,根本无法理清头绪。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南宫灏一时半会也无法找到我的杀母仇人,更不可能立刻杀了他,玉玺之事等他事成之后再说,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至于那个神秘人,我再想办法知道他的身份吧!
现在的我十分疲惫,什么也不想多想,直接抱着香枕入睡了,一夜无梦。
早上一睁开眼便看见了那刺眼的阳光,我忍不住用手臂挡了挡,慢慢的坐了起来。刚刚准备唤门外的丫鬟就发现床脚正跪着一个,她低着头,不出声。
我打量了她一下,便叫她起来,她轻轻地回了我句:“是南宫帝子让奴婢跪在这里的,说是等帝姬您醒了便为您梳妆打扮,引您去见帝子。”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南宫灏也真是够有耐心的,我倒要看看他今天又要唱哪出戏。
我看了看镜中已梳妆打扮好的自己,很美,但不至于倾国倾城。身旁的丫鬟提醒我时辰到了,应去面见帝子了,我便起身随她走出了宫门,上了轿子。
我掀起轿子上的纱帘,觉着这不是去南宫帝子的住处的路,便问了轿子旁的丫鬟:“这是要去哪儿?”
她向我欠了欠身,不敢抬头看我,低低地说:“还请帝姬饶奴婢一死,奴婢也是奉帝君的吩咐带您去上清殿。”
父帝找我去上清殿为何不直接宣召,反而用这种方式,这着实令我诧异,莫不是南宫灏让他这么做的?这的确有可能,他应是怕我反悔,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引我去父帝跟前,不得不在父帝面前做出承诺,答应他的婚事。可是他为什么会怕我反悔呢?难道,他知道那晚的神秘人来找过我?
我看这丫鬟也是无辜,就不再为难她了,于是我不耐烦地回道:“罢了罢了,本帝姬饶你一命,记住,你是本帝姬宫里的人,凡事都应先向我禀报,若再有下次,你就去罚恶司吧!”
即便是原谅她了,也要给她提个醒儿,顺便让我宫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安分点,杀鸡儆猴这招还是比较管用的。
她听完我的话便立马垂下了头,颤颤地说道:“是,帝姬,奴婢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谢大帝姬大恩大德,奴婢感激涕零。”
我朝她摆了摆手,便拉上了窗帘。唉,像她这般年纪的也算是孩子了,害怕定然是有的,可在这深宫中,畏惧最终只会害死自己,于她们无益。罢了罢了,她们的人生她们自己走,过些年她们便会明白这个道理了。
轿子缓缓停下,小厮拉开了正帘,我便弯着腰走出了轿子。今日我穿的是绸缎子和纱布做的水蓝色长裙,裙尾拖了些地,所以显得有些不便,头发只是随意地盘了盘,插上了几只珠钗。简单虽简单,看起来还是蛮大气的。
我慢慢走进大殿之中,不出我的意料,南宫灏和父帝果然在养心殿中等着我。
我故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愣了几秒,随后赶紧请了个安:“婉懿参见父帝,参见南宫帝子,婉懿失礼了。”
父帝爽朗一笑,说道:“免礼!婉懿啊,今日父帝找你来是为了商议你与南宫帝子的婚事。”
呵,跟南宫灏沆瀣一气,一起来逼我,父帝啊父帝,你何苦如此呢!你不过是想借此讨好南宫灏,好把你的棋子“送”与南宫灏罢了,何必利用我呢?
我依旧站在殿中央,望了望居于正位的父帝,笑着说道:“父帝如此关心婉懿,婉懿甚是欢喜,虽说婉懿出生帝家,却也懂得民间‘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这个道理,父帝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婉懿不敢有所违逆。”
父帝应是松了一口气吧,我这个女儿还是给他面子了。
父帝满是欣喜地看着我,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坐在南宫灏旁边。
我便顺了他的意思,缓缓走到南宫灏身旁,坐下。南宫灏勾了勾唇,小声说道:“你这是怪我?”
我看了看父帝,他正在喝茶,旁边的张侍监跟他说了些什么,应是没有听到南宫灏的话。我便扭头瞥了一眼南宫灏,略带讽刺地说道:“哪儿敢啊!”
父帝早已放下了茶杯,怕是听到了我的那句话,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像是在问我们怎么了。见我们不回答,他就开了口:“婉懿啊,你和南宫帝子说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婉声说道:“回父帝,婉懿和帝子正说着二妹的事情。”
我话音刚落,父帝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恐怕他是觉得我这个大女儿总算懂事了一回,虽是胡编,但也帮他把话题引上了烟华帝姬婚事的事情。
看着父帝,我心里便越发的厌恶他,当年是他不管不问母后,到最后母亲惨死,他也没有去寻找过幕后黑手,他明明知道一切,就是不肯告诉我,甚至杀了与我最亲近的帝叔。
他的所作所为,刻骨铭心。而今,他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权势,葬送了另一个女儿的未来,这样的父帝,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