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会没事的。”我只能这样子安慰他,明明自己刚刚还处在失落消沉的情绪里,而现在听着许息灯颤声的哽咽,心里被堵得更不是滋味。我能体会他的心境,但真要比的话,我觉得自己应该比他更无望,毕竟我喜欢的那是我妹,我亲妹。而他的恋爱至少正常,所以我说没事的,也算真的没事儿。
可是在爱情里,爱上什么人才是没事的,有事的无非是不能两情相悦白头偕老才对。
最可悲的无非是,你爱的人心有所属,爱你的人,你却心有所属。
爱情里哪有那么多的刚刚好。
所以汪非悉才会远远的望着我的背影,眸子里隐透去一层哀伤来,直到身边的人催促着他快离开。他甩开女生的手臂,负气的迈步离开。
杜利辛叫了几声他的名字,见他理也不理,生气的跺着脚“干嘛啊,刚刚都还好好的。”
当杜利辛侧头看到柳树下我和许息灯静静相拥的背影后,她惊讶了几秒后,终于明白了汪非悉突然生气的原因,于是不满的瞪了我一眼,追着汪非悉离开了。
慕桐找到米蛮贵的时候,她正在教室里哭的厉害,心里不觉一痛,走走过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怎么回事儿?谁欺负你了?”
米蛮贵哭不停,却只字不提原因。
米蛮贵哭哭啼啼的,惹得班里学生好奇张望,“看个屁啊!”慕桐冲她们吼了一声,她妹哭只有她能看,旁人都给她滚去一边,慕桐拉着米蛮贵往教室外走,迎面撞见了微生涩。
微生涩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米蛮贵,便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自从慕桐知道自己妹妹喜欢上女生后,她就把这种连带心理全部推给了微生涩,她想着,自己的妹妹本来就单纯无比,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她要不是看着微生涩喜欢女生,她怎么可能有样学样的去喜欢女生,而且小时候蛮贵还说要等她的王子的。现在好了,王子变骑士了。这一切都怪微生涩,她想当初自己就不该和她做朋友的,就该看着她从幼稚园,小学,到中学都被人孤立的好!
慕桐想想就觉得生气,对微生涩说话的语气也更加的不耐烦,抬头就吼“我妹怎么样,管你屁事啊,你她妈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扮好人,我妹有我关心就够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走廊有几个学生,惊呆的望过来,怕是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微生涩说话。
其实她们害怕微生涩的原因,无非是不知道谁传开微生涩在中学的时候,因为自保而过度伤人致使对方死亡的事儿,再加上她长得本来就一副‘近我身者必死无疑’的肃杀皮相,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家都知道连瞬对她有意思,所谓欺软怕硬,一二三便都离她远远的。
慕桐说话什么德行,微生涩认识她这么多年,早就见怪不怪了,见她凶着一张脸,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儿,又问“谁惹到了你?”
“你还敢问我是谁惹我?”慕桐揪起微生涩领口,冲她龇牙切齿的低吼“米蛮贵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你以后给她离她远点,别把你的那些变态思维带给我妹!”
微生涩反应过来慕桐是生什么气了,云淡风轻的说着实话:“慕桐,你别借着我撒火,蛮贵喜欢上谁,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她妈就不该和你混在一起!”慕桐理智在微生涩实话的轰炸下,支离破碎,只是对着她愤吼:“我当初要是离你远远的,蛮贵也不会被你带坏!这一些都是你的错!”
微生涩的眸子冷下来:“你闹够了没有?”把她的手从自己的领口扯下来,语气冷了八度:“慕桐,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慕桐双眼烧的通红,甩开微生涩的手,理智全无,拔高音量冲她吼:“你她妈自己喜欢女人你就自己去喜欢!别来祸害我妹!你要是喜欢沈耶达,你就跟去她搞!你少靠近我妹!”
微生涩有点怒了,硬着口气:“你说话注意点!”
“我注意你妹!都是你这变态害祸害了我妹!”
“我没有让蛮贵喜欢她。”
提及这件事,慕桐就会暴走,怒火冲上来,也没顾及这是在教室门口,门内门外都有学生,冲着微生涩愤喊:“蛮贵没有喜欢沈耶达!就算她喜欢我也不允许!”
慕桐喊完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果不其然,在她话刚落后,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几秒钟后热水沸腾般议论起来。
“米蛮贵喜欢沈耶达?谁是沈耶达?”
“是南楼那边的沈耶达吗?可她不是个女生吗?”
“女生喜欢女生?米蛮贵喜欢女生?咦~~口味真重!”
“那不是和微生涩一样……”
“太恶心了吧!”
“难怪有男生对她告白,她还特别生气的把男生臭骂了一顿!”
半晌,一阵抑扬顿挫却心领神会的“哦~~”
米蛮贵在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手脚冰凉的厉害,特别是那一句“太恶心了吧”跳针一样,突兀的跳出来扎进她的耳朵里,她觉得难堪极了。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冒出来,又觉害怕,又觉委屈,她想,无论自己对耶达有多么喜欢,在别人眼中都是病态的,怪异的。
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推开慕桐,吼了一句“慕桐,我恨死你了!”,拨开人群,哭着朝走廊尽头跑了过去。
“蛮贵!”慕桐喊了一声,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微生涩“行!你行!微生涩,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提防着点,小心我的拳头不论时间地点往你脸上砸!”说完,她便追着慕桐而去。
微生涩只觉得郁闷到极点,摊开手心,里面放着一块水晶石头。今天是蛮贵生日,她没有兄弟姐妹,在贺道里难得把慕桐和米蛮贵当亲人看,平日里见蛮贵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为了找这块石头她在湖泊里找了好几个小时。本想着把它送给蛮贵的,可结果倒好,演了这么一出。
微生涩攥紧水晶石头,往人群里冰冷的扫了一眼。
人群立刻哗然散开。
微生涩气息冰冷的往楼下走,她的背影显得很单薄很凄凉。以至于让跟在她身后的连瞬,都觉得心疼。
连瞬知道她其实很幸苦很疲惫,因为爱着那个女人,所以不得不来到贺道,她听她的话想要至穆生于死地。可是又无比清楚,如果穆生不存在了,那她自己也就荡然无存了。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选择。选择那个女生,穆生就必须死,而她自己也会消失。
可如果选择自己,她看着那个女人被痛苦折磨的千疮百孔,她自己也是一番生不如死的无病呻吟。
连瞬想,她如果可以像自己一样,将亲情,爱情,友情,全部抛开不谈。那么她会活的比现在轻松。
总是装作什么都在乎的样子,明明就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情感而已。他想,微生涩虽然是脱离了那个女人的存在,但她的骨子里依然还残留着那个女人的心善。
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小黑猫。连瞬嘲讽的想,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这份心善,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所以到他这里,就真的什么都不存在了。
他无法爱上谁,无法怨恨谁,甚至连亲近别人,也只是因为在一起久了的缘故。他从来不信任谁,不依赖谁,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所谓的习惯都没有。
可怜。
真是可怜。
真是可怜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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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
我和沈说说坐在校门口的石球上等符百晓和穆生。
杜利辛和江千优要上晚自习,所以就剩我们四个人。由于符百晓和沈说说抨击我的厨艺,抨击到了一种高深莫测的冷暴力程度。由此,即使她们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我煨毒药喂她们,我也会拍拍她们的脑袋,劝她们别做梦了。
老娘不干就是不干!八抬大轿也是不干!
看我态度多坚决。
但结果……
沈说说鬼头鬼脑的凑到我面前来,嘀咕了这么一句:“我都跟做街角那家做冷面的师傅说好了,晚上我们负责解决冷面,而你负责学习怎么做冷面。你放心好了,师傅说了买四份冷面,他就会抽丝剥茧,慷慨解囊,倾囊相授把他毕生的学艺全部传授给你。”拍拍我的肩膀“你的那份冷面我会帮你解决的,你就安心去学做冷面吧。”
我感觉不好,人家看家本领的做工手法,岂是你四分冷面就能买得到的?我估计沈说说肯定又对人家抽刀断水了。鄙视她一辈子。
但是要我这笨脑子去跟别人学习厨艺……那不简直是让别人有机可趁说我笨的无药可救吗?虽然我更认为这是沈说说故意羞辱我的一种方式。
于是,我装糊涂,嗲声的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我没听明白呢!”
沈说说扫我一眼,平静地,踮起脚尖转圈圈:“就让你去学习学习啊,哎哟喂,你现在厨艺可真的是不入流,能把萝卜丁切成萝卜丝,能把苦瓜当黄瓜,能把包菜当白菜,啧啧啧……”她难以言表,摒弃的摇摇头,结果——
嘭——
沈说说头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活该!恶人自有天收拾!无视她的摔跤,我举手发表疑惑:“那你们晚上吃饱了,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