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们本来就要去河朔的!惊虹,我们走吧!”子兰牵起坐骑,满目水晶,抬眼冲他微微一笑。
“嗯。”
“你们真要去河朔之地?那这样,带上我好不好?”完颜锦红当即撑手挡在二人面前,赧然笑道,“上回我偷偷溜出家,被好多人一路追赶,险些就丢了性命,若不是有谷大哥相救,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逃呢?”惊虹正准备上马,听她要跟着去,索性就问道,至少得知道她的身世。
“我,我是金人!”完颜锦红犹豫着该不该说。
“看得出来!”
“我那个混账爹杀了我娘,所以我恨死他了。这么些年来都活在他的跟下,看着眼前的仇人,真是度日如年。一日觅得良机,我便趁他离府的时候偷偷逃了出来,不想事后被发觉,就给他的手下的‘狗’一路追赶,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又给他抓回去了。谷大哥,就是在那个时候救的我,当时我是奔波太累,身子虚脱了,好在谷大哥一家人好心照料我,才让我的身子恢复得那么快。”说着就朝谷云阳投去感激的眼神。
谷云阳淡淡一笑。
“那么,你后来为何又跑了呢?”惊虹继续问,先前看谷云阳那般着急,跟失了魂儿似的,他想要知道这其中发生过何事。
“我知道,他们一家人都待我极好。但是,正是如此,我不得不走,因为有人还在追我,若是叫他们发现,肯定会连累到谷大哥一家,所以我只能选择不辞而别。后来又遇上那混蛋爹的手下,没有选择,我就只能跟着他回去了,心想顶多就只是一顿鞭打。”
“那么,你为什么又会在这儿呢?难道又是偷偷溜出来的?”
“你真聪明!那日,我们在一家客栈里歇脚,我无意中偷听到他们在房内的商谈,”说着指了指黑衣人一众,“隔着窗子,我屏住呼吸,生怕给他们发现。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要来对付谷大哥,我心一急,当天夜里就借着尿急骗过押我的那厮,从一个被树藤覆盖的狗洞里钻了出去,一路尾随这群……才到了这里!”说到尿急跟狗洞时她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脸都不红一下。
子兰望着惊虹,二人面面相觑,心道:“北金果然不同我中原礼仪之邦,竟如此不拘礼俗。”
“锦儿,原来你是担心我才冒险而来的?”谷云阳心下好生感动,他想不到完颜锦红会为了自己甘冒被罚的危险一路随来,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算是吧!其实若是呆在那有如囚笼一般的王府里,我只感觉像是跟坐牢一样,没有片刻能够过得开心!”一个人从下被束缚得太紧,其心往往更加叛逆,更向往自由。“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又有谁愿意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生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那你还是先把你跟你那害死你母亲的爹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否则,这将会是你一生的痛,无论你去到哪里,你的内心总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你不答应么?”完颜锦红眼巴巴地望着惊虹,她实不想在回到那个孤独又阴冷的笼子里。
“你还是和他去把这件事解决了吧,你们金国正好就在北边,到时候也可以一起来并肩作战,让我们荡平河朔群雄!但是你们若是来得晚了,我可不敢保证会给你们留下什么好角色,顶多就是些参差不齐的刺头烂根,你们可不要怪我!”惊虹故意这样说,就是希望她可以尽快从母仇当中解脱出来。世间,谁没有父母?惊虹想如果是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要该怎么办?杀了父亲替母亲报仇?放过父亲任其所为?好像都不行,于他,这实在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还好,他的父母很恩爱。
“就我跟谷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怕这些个黑衣人就能够把我们两个人给轻易收拾了!”不是戏言,这十来个黑衣人个个儿都不是庸手,尤其是那归魂跟他们这群人的头领。
惊虹看了看那黑衣人首领,不禁笑道:“放心吧,他不会的。他曾说过,答应为你爹办一件事,为的是他欠你爹的,如今这件事已然办完,虽然没有完成,但终究还是做了。男儿顶天立地,他自己说过的话,不会反悔,否则……”
“哼,你用不着激我,易某虽算不得什么一诺千金的君子,但是也非说话不算数的卑鄙小人,既然是已经说出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决然不会再收回!”黑衣人首领冷冷说道,眼神里透着杀气。
“好好。”惊虹摇头苦笑,说道,“怎么,还想要杀我么?”
“总有一天,我会用这把龙魂刀打败你!”黑衣人首领咬牙切齿地道,惊虹带给他的耻辱,若不用汗跟血洗尽,他这一生都只是个败者,都会活在阴影当中。
“什么时候?”惊虹凛然不惧。
“越快越好!”
“那就定在明年的六月初一,华山玉女峰!”惊虹一手抛过残月剑,微微一笑。
“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再像今日这般。”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在河朔境内就被人废了便好!”
“那叫做痴人说梦!”
“最好如此!”黑衣人首领举起金刀一挥,十余个黑衣人便一溜烟消失在丛林里。
子兰望着他们淡去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已走到惊虹身边,仰面望着他问道:“他今天都不是你的对手,明年又能是你的劲敌吗?”
“你今天没吃饱饭跨不过那道坎儿,难道明天就一定跨不过吗?”
“呵呵,也是!明天的事谁又说得准,不过他明天也许连水都没得喝了也未可知呀?”
两人对了半晌,不由相视而笑。
“惊虹兄弟,先前话有得罪,不好意思!”谷云阳知道,因为自己的那句话,将两个人的微妙关系一刀划开,做朋友一时间是不可能的了。尽管他不会委屈自己来求一江湖朋友,但是稍稍的让步,消去一个厉害的对手总是好的。这个江湖上,靠武力争夺的为次,而拉拢别人利用关系打通道路的则为上,就好比是各省各府走镖的,若单凭人手刀枪,无论如何不可能大摇大摆地穿州过府,人性都是贪婪的,若打通关系,大家有了共同的利益,自然可以相安无事,一路坦途无阻。
“算了,你的话本没错。”惊虹知道他也是好意,“不过你们此去,危险重重,金国王府中必然是高手如林,危机四伏,你们要自己小心才是。”
“放心吧,什么龙潭虎穴我谷云阳没有去过!不过我们在何处会合?”
惊虹想了下,随口说道:“河北东路大名府的景州怎么样?”
谷云阳摇了摇头,道:“沧州近些,不如就定在沧州吧?”
“好吧,就依你,一个月的期限,过时不候!”
“你不要先跑了就行!”谷云阳不禁打趣。
“那,来日再见!”惊虹夹马高振,与子兰一道,飞也似的疾驰而去。
日正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