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拉过秦时时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现在不要劳神，费脑子的事要少做，知道了么？”
秦时时乖巧地点了点头：“我能再喝杯咖啡么？那个咖啡师冲得太好喝了。”
“恐怕不行，现在都七点多了，再喝咖啡，晚上睡不着觉怎么办？”
“但是。”秦时时撅了噘嘴，“真的好想再喝一口啊，如果回了国，恐怕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口福了。”
“傻丫头。”程怀伸出手，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明天再带你过来好不好？今天就到这儿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你的身体重要。”
程怀不是一个失信的人，第二天果然又带着秦时时来到这条街，但是不巧，今天咖啡师没有来上班，据侍者说，这人生活很拮据，为了凑齐在医学院上学的学费，才过来兼职打工的，但是学校的课业负担也很重。
所以不可能天天过来。秦时时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是没有缘分啊，只尝了一口焦糖玛奇朵，要说正宗，还是应该试一试意式浓缩咖啡呢。”
程怀看着她一脸失望的样子，低头想了想，随即笑着说：“没关系，留个念想吧，也许下次来还会碰到的，今天带你去个另外的地方，也很有意思。”
“嗯？”秦时时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
程怀拉着她的手，出了咖啡馆，一路往西，转了几个弯，到了塞纳河边。
这儿很多在路边摆画摊的艺术家，有些不是为了谋生，只是为了写生，看到漂亮的路人，也会上去笑笑攀谈，聊到尽兴处，就拿起画笔给人画肖像。
程怀带着秦时时一路走过去，边欣赏河边的景致，边看这些画像，有的时候两人议论一下，有的时候只是心有灵犀的相视而笑。
程怀牵着她，手从来没有放开过，秦时时不知道怎么，就顺势靠在了他肩头。
“二位好，下午的阳光正好，为什么不坐下来让我为二位画张相呢？”
以为白发的艺术家拦住他们，指了指旁边的长椅。
秦时时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这个角度果然光线很好。
“阿怀，我们要不要画一张？”
“好，需要费用么？”程怀转头问那位白发老人。
老人笑了笑：“不用费用，不过，画作归我，你们这对情侣，是我看到亚洲最美丽的情侣，等我画好了，你们可以给画拍照，但是我想保留画作。”
“好的，但是不会很长时间么？”秦时时觉得他的要求很合理，干脆地答应了。
老人摆了摆手：“不会，相信我的技术。”
老人应该是经常画肖像画的老手，没半个小时，画就已经初见雏形。
程怀和秦时时起身转过来看时，老人已经在处理细节，给关键的地方上色了。
“画得好漂亮啊。”
秦时时开心地赞叹，这幅画不仅仅画出了他们的样子，连两个人相互依偎的神态都画得很像，特别是他们的眼神。
塞纳河上的风轻轻吹过，秦时时的一缕长发越过耳际，飘到她的唇边，程怀刚好伸出手，帮她拨开散发，眼神充满宠爱，秦时时则弯着眉眼，目光里都是笑意。
这个动作，就算是照相机抓拍也不过如此吧，老人竟然能用画笔呈现出来，简直是神了。
程怀也被这幅画的神态打动了，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是以这样的神情来完成的，那么自然，那么美好。
全心全意都在秦时时的身上。
“先生，我想和您商量一下，这幅画，能不能让给我？”
程怀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竟然开口说出这样的请求。
老人愣了一下，看了看画作，摇摇头：“那不行，刚才已经说好了，你们拍照可以，但是画作不能拿走。”
秦时时抿了一下唇，觉得很遗憾，这幅画她也很想要，但无奈之前已经和别人说好了，出尔反尔也不好。
“如果我出高价呢？”程怀似乎不像秦时时那么容易放弃，他看上了的东西，怎样也要到手。
老人很为难地敲了敲调色板：“这可不太好办，您要知道，这幅画本来就是一家画廊委约的作品，主题是塞纳河畔的情侣，明天就是交稿日期了，我要是给你了，岂不是要违约。”
秦时时听了原委，也觉得最好不要为难人家了，既然是委约的作品，怎么说也涉及到人家的信誉问题。
“我看您刚刚半小时就能画完一幅画，现在到明天，其实还有很长时间，再画一幅应该也不难，这幅还是卖给我吧。”程怀仍旧不依不饶，这讨价还价的水平，连秦时时都觉得要点个赞。
老人却仍旧不松口：“哎，创作可是要靠凌感的，我在这河边已经等了两天了，好不容易等到您二位如此完美的一对儿，灵感稍纵即逝，再让我画这么一副出来，那可是太难了。”
秦时时点了点头，拉着程怀的衣袖说：“算了，人家说的挺有道理的，再说，这事儿之前咱们都说好了，现在反悔不占理，我们就用手机多拍两张照片留念，也是挺好的呀。”
程怀笑了笑，却没接她的话茬，仍旧转头对老人说：“您说吧，画廊的违约金是多少，如果要出售，这幅画的售价是多少，我一并算给您，这幅画真的画得很好，但是既然画上的女人是我太太，我真的不能让它挂在别人家的墙上。”
“额。”老人有些为难了，“这样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画作的售价，再加上违约金，恐怕要两万欧元，您也知道，违约金的价格很贵。”
秦时时摆了摆手：“我们不要了。”
为了一副小画，要付上二十万人民币，有点不值得啊。
“这里是五万欧，您拿好，画我拿走了。”
秦时时摆动的双手还没有放下来，就看到程怀已经填好支票递了过去，她拦都没来及拦，那副小画就被程怀从老人的花架上取了下来。
“哎，这，这不太好，这。”
老人无端收了这么多钱财，一时有些尴尬，可是程怀却笑了笑，拎着画说：
“您要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帮我叫个快递吧，送到这个地址。”
说完他在老人的调色板上用铅笔写了酒庄的地址，老人看了看，笑着说了声“谢谢”，开心地接了支票收摊。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太贵了。”
看着老人走后，秦时时有些不解地问。
程怀揽过她，在寒风里把她的大衣紧了紧说：“时时，我希望我们的美好定格在一个随时可以看到的地方，而不是定格在某个陌生人的家里，再说，这幅画像里的神态，是我们恩爱的形象，你觉得多少钱算便宜，多少钱算贵呢？”
“是倒是，就是太，冲动了。”
“是吗？那你好好补偿我一下，我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也的确有些心疼呢。”
程怀竟然顺着秦时时的话，开始撒起娇来。
秦时时眉眼弯了弯：“怎么补偿？”
程怀俯下身，将脸凑近了：“一个吻，太太不吝啬给一个吧？”
秦时时斗胆第一次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嗯，不吝啬啊，亲爱的。”
刚要踮起脚尖，凑到唇边献吻的秦时时，却突然听到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怎么这么巧，又在这儿碰到了，你们好啊。”
“嗯？”
秦时时的唇还没贴上去，脸就已经扭开了，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竟然是昨天那个金发帅哥，叫
“路易斯？”
“啊，你还记得我啊，美人。”路易斯很自来熟地打招呼，一脸灿笑着还要往前进一步的时候，却被旁边的程怀一把拉了过去。
“对不起，我太太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请您自重，不要老是跟着我们。”
“哦，我的天，你放开我。”路易斯有些生气地甩开程怀的手，“我才没有跟着你们，是我和您的太太有缘分，老是碰到，您怎么这样误会我？”
“我已经说了，我太太不喜欢陌生人，请您离我们远一些。”
程怀怕惊扰到秦时时，将路易斯又拉远了一些，强硬地让他走人。
路易斯撇了撇嘴：“这位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我和我的太太都不打算再和您有什么交集，名字也没必要告知，请回吧。”程怀已经尽量客气了，可是从口气上听，谁都知道他已经在尽力忍耐，已经打算直接哄人了。
路易斯怒气地又挣扎了一下，结果手臂竟然被程怀牢牢钳死，他这才知道程怀的臂力有多么惊人，瞬间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
“算了，有这么漂亮的太太，会吃醋也很正常，我原谅你了，我们后会有期。”
“无期。”
程怀看到他知难而退，冷笑了一下，顺势把他推了出去。
路易斯踉跄了一下，回头又看了一眼秦时时，才匆匆往回走了。
秦时时很纳闷，走过去问程怀说：“这人好奇怪，每次都是不打招呼就走了，他，究竟是谁？我以前认识么？”
“不认识。”
“那，怎么好像觉得面善呢？他究竟想干嘛？”
“想和你做朋友。”
“嗯？然后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就走了呢？”
“我和他说，朋友都是拿来出卖的，我太太觉得，你不太好卖。”
“噗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