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这个主意,是那日在玄都观,表现得“很随和”样子的圆慧和尚,边慢吞吞下棋的,边给她出的法子。
王嫱当时,相问如何解救三哥之法,那圆慧和尚当即给她大致描述了一遍这个净土寺智渊和尚,随后却让玄机道长拿出这么一个椭圆状似石非石的暗器,里面机巧暗招竟都使的沙子。
所谓一沙一世界。
这飞石暗器的制作,难道取如此之含义?王嫱暗忖道。
她不能肯定,这他二人是不是和智渊和尚曾经有过嫌忌,但看那圆慧和尚聊着这叫智渊的和尚,很是熟稔的样子。又念有“出家人不打诳语”一类的话,便只能信了几分。
这方王嫱和刘晟商议完,刚准备出门,却听见客栈的大堂里正有人便吃饭边聊着天。
听见里面些许言语,王嫱当即顿足。
“听说刚进来一个商队,被韦将军扣下了。”
“怎么回事?”
“像是有什么长安那边的人,一个高官公子哥。韦将军大约是想把他作人质,和朝廷里的人作交换呢。”
“唉,韦将军也是不容易,这上头故意找茬,他这也是不得已啊。”
“当今世道,竟是成了如此模样!”
王嫱不再听他们的长吁短叹,立刻奔出,到了马圈里,去把马儿解开,却被刘晟拦住。
“你干什么!”王嫱急斥道。
“你要现在去寻?”
“你要拦我?”
“你最好先冷静点,这般出去,要是连你也被抓了,更是麻烦。”刘晟紧皱眉头,严肃说道,“你如今对你哥在哪,处境如何一概不知,莽撞做事只会越来越糟。”
“只恨我没有安排人去找哥哥。”王嫱心里气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来时哥哥还未抓,如今在她眼皮子下,竟然就这么让韦敬睿抓了去。
刘晟锐眸里精光一闪而过,才低声安慰道:”姓韦的那家伙这两日应当不会与你哥为难的,我们先去寻那智渊和尚。”
王嫱不觉异样,撇头不语。
抚着马头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好。”
刘晟颔首,示意人把王嫱手中的马送回,另赶出一辆马车来。
王嫱却转身回了大堂,径直来到那桌人前。
行过一礼,问道:“不知几位兄台,可否告知,刚刚议论的事从何处听来?
那桌人见了,均是一愣,暗自交换眼神,不明所以。世人惯以衣饰取人,她今日一身所穿,虽不十分显贵,却也是寻常人家得不到的精致。
王嫱见了,面上流露几分难过来,又谎称道:“妾随家兄游学,客居在此,家父则跟着一个商队行走,前不久写信来说近日可以来天水城落脚。妾知晓家父商队里有个京都里来的公子,故方才听各位一席话,不由得惶恐。”
几人听了后,刚才提到此事的人,赶忙安慰道:“小姑勿忧,韦将军是个好人,绝不会为难无辜之人。就是令父在那个队伍中,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妾知道,可话虽如此,”王嫱再施一礼,道,“还请君告知我地点,待妾亲自去查看一番,方才能安心些。”
“好倔强的姑子。”那人摇头叹道,终是把地址报了一遍。
王嫱心中默记,谢过之后,才出门。
早已等候在门口旁的刘晟,看见她出来,道:“你是先去一趟那边?”
王嫱摇摇头,道:“先去净土寺吧,教几个人先查查那边,我们从寺里出来后,再过去看看。”
刘晟点头,见王嫱上车后,才上马,令一行人启程去净土寺。
大约行了一二时辰,便到了仙人崖前。过了仙人崖,就到了净土寺。
只见,群山环绕,苍松满谷,山风吹来,松涛阵鸣。这里真是好一处风景。
拜帖交给那寺门弟子,直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那弟子才回来,道:“智渊师父正在闭关,请施主改日再来。”
王嫱只得把那玄机道长给的椭圆石头状暗器,交给这个弟子,拜托他交由智渊师父。后,和众人一起到佛堂烧香、听诵。
果不出那圆慧和尚所料,智渊和尚一见这暗器,当即教那弟子寻他们进来。
王嫱和刘晟一同入内。
立时,二人便听到耳边有急啸声,接着就有一杖打来。
刘晟脸色不变,脚步一错,把王嫱拽到后面,迎上了这一杖打。
只见他明明身材比这和尚削瘦,手脚却似有万斤之力,硬是抗下这一杖后,顺势而挪。
“好功夫。”那智渊和尚喝赞道。
动作却不停,一招比一招更为强硬厉害。
刘晟却好似举重若轻般,一一把它化解了,并不与之相争。
“嗬,你这毛头小二,倒有几分本事,却不给洒家使出来看看,可是看不上洒家!”智渊和尚怒目一睁,用力使了一招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承蒙师父相让。”刘晟不卑不亢,抱拳道。
王嫱在一旁看着,虽不懂武,却也能看出几分上下来。倒对刘晟有些刮目相看。
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一身装,俨然一副浊世佳公子的瘦弱模样,虽然心里知道他有几分藏,却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那智渊和尚却皱眉,道:“你也算是个英雄,怎么能跟这么阴狠毒辣的姑婆一起,还养得这般娘气,还学着擦脂抹粉的。”
王嫱在旁听得嘴角一扯,这厮嘴上杀人功夫,真真绝不弱于这禅杖使出来的。若和那圆慧和尚真有什么嫌忌,她也能理解了。不过,看着刘晟比女子还白美的脸,确实也忒得可恨,幸亏五官硬朗些,要不真是……
刘晟当即沉下脸来,周身暴怒气息翻滚着有如实体,寒声道:“你个秃瓢,敬你三分,你怎敢这般说人!”
智渊和尚听了,也是血气上涌,满脸通红,随即,却哈哈大笑,道:“怪不得那秃头把东西给你,来,随我饮一杯去。”
揽过刘晟,便作势要下山。
忽略掉前番,王嫱听着那智渊和尚最后的话,心里头倒有些怪异。那做成椭圆石头状的暗器,不会只是他们之间互相的“爱称”所化吧,用来标志来人身份的。就像她王府中,会“中规中矩”地用玉石牌子或是木牌子作标识。呃,秃头,话说那石头倒真挺像个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