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瓷欢快的回了画卷,随后就迫不及待的将包袱放在“床铺上”拆开,翻看起里边零零碎碎的东西。
大包袱里边还有个小包袱,里边放的多是布匹衣物。
两套春夏穿的衣裙,一套米分色裙衫,上边绣着含苞待放的菡萏花;一套为浅蓝色曳地长裙,只在衣襟、袖口和裙边用苏绣绣着月花纹。
两身衣服颜色都很清丽,样式倒也简单雅致,相对来说比较符合玉瓷的审美。只是,她还是更喜欢那身浅蓝色的衣裙,——米分色的衣裙有些嫩,而她心里年龄已经二十四岁了,穿米分色有心里压力。
包袱里还有几根配套的米分色或蓝色发带,另有四匹布匹:一套桃红,一套湖蓝,一套水绿,一套鹅黄。不管做衣服,或是裁剪了做成床单,床罩,内衣,小衣都是可以的。不过这料子都是上好的棉布,摸着非常细软,还是做贴身衣物更为划算。
其余还有两双和衣裙配套穿的鞋袜,玉瓷只试了试鞋子,略微有些大了,不过将就下也可以穿。
心里计划着,等会儿就动针线做几身贴身衣物出来,玉瓷一边手脚麻利的,将这些衣物布匹重新收进小包裹放在旁边,又开始查看大包袱里的其余东西。
这些东西就很零碎了,有一双木屐,一把油纸伞,砂锅,牙粉等物,竟还有两盒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一个小小的、雕刻着并蒂莲花的带手柄的铜镜。
玉瓷见状,不由好笑,心下也觉得,李钦这孩子真挺可爱的。
他是真以为林淮是要追姑娘啊,这才把林淮遗漏的东西也补上了,可真有够贴心的。不过,要让他失望了,他二郎哥可不是拿这些东西讨好姑娘家的,是赠予她日用的。
心里啼笑皆非,面上却露出由衷的笑意。不过,也只是瞬间,转眼,玉瓷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面颊倏地变红。
她想都没想就蹦出了画卷,有些气急的看着斜倚在床上看书的林淮,“你……”
“怎么了?”林淮讶异的看向她,忽而发笑,“衣物怎么样,合身么?其余零碎东西有没有不合心意的?”
玉瓷咬咬牙,嗔怒的看他,“怎么李钦送来的东西,都是我……那张纸上写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到了?”
林淮让她拿走包袱时,就做好了会被发现“偷窥”的准备,这时候也爽快的应了。他微颔首,模样有些温顺,眸中的笑意却那么明亮璀璨,好似夜幕下最亮的星辰。
玉瓷脸更红了,“那你……”有没有看见其他的什么东西?比如她洗晒的月事带?
话语滚动到舌尖,又被玉瓷及时的咽了下去。她懊恼的拍拍羞红的小脸,心下唾弃自己,真是急疯了。怎么现在说话越来越不过脑子了,那样的话是能问林淮的?这要是问出来,不管林淮回答“有”或是“没有”,她该怎么收场?
一想到届时会出现的尴尬场面,玉瓷的尴尬症都要犯了,简直恨不能当即就从原地消失。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因此,下一秒玉瓷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逃避似得话语在屋内回响,“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东西都还没整理呢。”
林淮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忍不住扬起了眉梢,漆黑深邃的凤眸中俱是温软的笑意。
他闭上眼睛回味她方才的模样,玉面生晕,明眸善睐,红唇难耐的轻咬着,那般羞臊窘迫,夹杂淡淡的嗔怒,一下便击中林淮的心,让他浑身的气息都变得温和起来。
玉瓷回去后,忍不住随手在山上扯了几朵野花撕碎了,将林淮好生腹诽一番。随即却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幼稚极了,便也不在闹别扭,开始全心忙碌起来。
天色将晚时,玉瓷才收了工,至此为止,她做出了一套简单的内衣裤。虽然针线手艺略差,她的衣物模样不大美观,可好在样式不错,布料也柔软,想来穿着应该很舒服。
玉瓷满足的看着衣物,随即就又趁着外边还有些光亮,就连忙带着新做好的小衣下山了。匆匆在小溪边清洗了,带着衣物回到山上,晾晒好,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玉瓷简单煮了粥,就收拾收拾歇息了。
也许是太兴奋了,也兴许是山洞外月色太好,她竟无心睡眠。翻来覆去一会儿,脑子里想的全是林淮那个温软的甚至有些讨好的笑容,玉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那样小心翼翼的林淮,看起来好欺负极了,可真难得一见。可惜她昨天只顾着羞臊了,竟没有趁机逗逗他。
想着林淮,随即又想着,明天起要多在山上转才行。不管是捡些木耳、松茸、蘑菇等晒干了卖钱,亦或是找几株人参,都很好。再或者打几个棋谱,让林淮托林晖带去买了?
不管做什么,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赚些银钱。
毕竟林家真不富裕,林淮虽有些私藏,可那些银钱用来买药救命恐怕都不够,更何况他今天还花了二两多银子给她添置了东西。
而她以后也断不了花钱的时候,难道要一直靠着林淮,占他的便宜?
玉瓷自然没那么无耻,所以,心中便有了决定,从明天起真要忙碌起来了。
玉瓷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去溪边洗漱,顺便将那两套裙衫带下去清洗,完工后也没带回山上,直接就晾晒在溪边的大石上。
左右这画卷中除了她意外,也没有第二个活物,到不担心谁看了她的衣裙,或是把衣服拿走;再来,山下的阳光总归比山上的灿烂,晾晒东西也快些。
将衣服晾晒好,要山上了,玉瓷却忍不住顿住脚步,看向距离小溪不远处的那栋青砖铺地的宅院。
晨光熹微,那幢占地不小的宅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静谧安详,让人非常有住进去的欲.望。
只是,玉瓷也曾又去那宅院尝试过几次,可不管如何做,那宅院中的房门,她确实无论如何都推不开,这让她很无力,也很挫败。
玉瓷是考虑过搬下山住的,毕竟来回山上真的很麻烦,且山下距离水源近,取用水都方便。再来,山上密林丛丛,湿气非常大,长期住在山洞中,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儿。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要继续在山洞中住下去啊。
玉瓷一边慨叹,一边转身山上。也好在马上就夏季了,有太阳每日炙烤着,山上的湿气会减弱很多,且会变得凉爽。这么阿Q的想着,玉瓷也觉得,住在山上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
这一日,林淮屡次看向画卷时,都发现玉瓷在忙碌。
她背上背着个小背篓,一手还拿着个小铲子,在山林中穿梭。
不一会儿功夫,那背篓中就装了许多东西,或是木耳、松茸,或是春笋、野菜,零零总总,装了小半背篓。
下午时,玉瓷仍旧没有出画卷,反而耐心的挥毫着狼毫写写画画。林淮见一幅幅棋谱在她笔下成行,心思一转,便明白了玉瓷的意思。
他心下略有些复杂,也忍不住慨叹玉瓷的成长环境。不知她到底生活在怎样的时代,接受着怎样的教育,才会养成如此独立自主的品性。
即便有人可以依靠,也不愿成为无所作为的寄生虫,这样的姑娘,他自然是欣赏也是喜欢的。可是,有他在,她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难道他就那么不能让她全心依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