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的份量都重的很,而偏偏是他们三人,竟一致的给二郎及赵家姑娘的姻缘合了个“大凶”的批语,由此,林母可不是心惊肉跳,惶恐欲绝?
“真,真的?”林母骇的面色青白,嘴唇颤抖不已,当看见李钦青黑着脸点了点头后,林母心中惊惧至极,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院中静寂的只有林母大喘气的声音,好一会儿都没能安静下来。良久后,林母稍稍缓过些气,才又抖索着从地上爬起来。
李钰和李钦见状,慌忙上前搀扶她,林母却一把握住李钦的胳膊,她用的力气很大,抓疼了李钦,让他差点跳起脚来。
“可,可我找到神婆说,二郎和那赵家姑娘是天定的姻缘,那林媒婆也说,赵家那边合的八字也是天作之合,多子多福啊?”
李钦脸都绷起来了,“伯母,您是信那神婆,还是信月婆婆?连月婆婆和秦铁口,以及了凡主持都说这亲事不好,你还不相信么?再说那赵家,他们又是找的哪位高人合的八字,您知道么?”
林母惶恐的摇头,李钦就说,“这就对了。您看,赵家请的人没名没姓,肯定也没有真本事,他合的八字怎么能信?说不得那就是个庸才,是靠嘴皮子挣钱花的,弄虚作假不在话下。再说的难听点,指不定那人是收了赵家的银钱,故意捡好听的词批呢?”
林母此刻心神已经全乱了。她自然知道秦铁口以及了凡主持从无虚言,而月婆婆更是能看见些世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们的话都绝对做不了假,那么,当真是她错了?
林母几乎心神欲裂。此刻根本就想不起,为何李钦会去帮忙合林淮和赵家姑娘的八字?而他又是从那里知道赵家姑娘的八字的?那八字前后只过了她和林媒婆的手,而她只告知了神婆,李钦究竟是从那里知道的?
这两个问题虽不至关紧要,却也有些要紧,可林母此时已经全然想不到这些有的没的了。她踉踉跄跄的跑去前院,之后半天也再没踏入后院半步。
留下李钦、李钰以及金九在后院,神医老头忍不住冷哼两声,轻嗤一句,“神神鬼鬼的,整天不办正事儿。”
李钦也不管老头是不是在说他,只嘻嘻笑着喊“九爷。”“我用二郎哥给的钱给您打了壶梨花白,您要不要?”变戏法似得从背后包袱中拿出个小酒坛,那酒坛不过成人巴掌大小,满打满算能装一斤酒,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老头那可能不要?
当即就眼睛一亮,一把从李钦手里抢过酒坛子,哼着小调回屋里去了。
李钦和李钰同时失笑,李钰拍拍兄弟的肩膀,“去屋里再把这事儿和二郎说说,我这还要忙会儿。”他这几天一直给神医打下手,医理没学多少,可这撮药丸子也不是技术活,他还是能做的。
李钦嘻嘻笑着敲门进了房间,就对上林淮含笑的凤眸。李钦瞬时骄傲的挺起胸膛,“二郎哥,任务超额完成,哈哈,你要怎么谢我啊?”
林淮笑骂了一声“滑头”,又好笑的道:“我这里有不少应试童生的书,给你正好,想来知贤兄和先生都会满意的。”
李钦瞬间求饶,“二郎哥不带怎么坑兄弟的,好歹我也辛苦了两天,腿都跑细了,你怎么能这么害我。”
画卷中的玉瓷看着李钦这么跳脚苦恼的,险些笑的岔气。外边林淮不着痕迹的看了画卷一眼,眸中笑意不变,眉头却微不可见的一蹙。他发现,阿钦比他更遭姑娘家喜欢……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开始转移话题,“怎么碰上了了凡师傅?”
按照他早先的计划,只需要让月婆婆合一合他与赵月娥的八字,——他和赵月娥上辈子落得那个下场,称他们是“怨侣”都是口下留情了,自然不会得什么好批语。
且母亲虽不太信神婆,对月婆婆却打从心底里敬畏。毕竟传说中月婆婆能和鬼神沟通,且能引渡阴魂进地府投胎,实在让人畏惧。她的话有最大的威信,对于迫使母亲屈服来说,绝对足够了;至于多加一个秦铁口的断词,不过是有备无患,想压下母亲心里最后一点不甘,再增加些说服力而已。
倒是没想到,阿钦竟临时弄来了声名远播的了凡师傅的批语,到真是锦上添花。
不过,无尘寺位于与丹河县相邻的青玉县,要从小林村赶到青玉县,赶牛车一个来回也要三天时间,阿钦仅在外边跑了两天多时间,是如何也跑不到青玉县去的。
李钦闻言就兴奋的说,“了凡大师在云游呢。正从青玉县往南而来,前几天才到了丹河县境内,我赶牛车去县城时,碰巧看见大师在路上行走,便想捎他一程,倒是不想,这正是无尘寺的了凡大师。”
“嘿嘿嘿,大师说我有贵人相助,这辈子肯定有出息。我和大师相谈甚欢,之后想起要给二郎哥合姻缘,就灵光一闪拿出来让了凡大师看了看,不料大师面色当即就变了,接着就说了那句批语。”——孽缘孽债,莺宿异枝,相克分散,孤昼夜啼,听听这话,二郎哥和那赵家姑娘若在一起,那也是落个劳燕分飞的下场,不定还得有个早丧呢,可不是大凶么?
李钦心下惶惶然,现在说起这事情,也还有些心悸,急切的扯住林淮的胳膊说,“二郎哥,伯母会退亲的吧?”
若是不能退亲,那不是把二郎哥的一辈子都坑了么?
李钦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脸色就越发难看了。林淮却道:“放心吧,母亲会退亲的。”
李钦又皱眉,“都过了八字的,马上要下定礼,这亲事哪还那么容易退?就是赵家那里,也说不过去吧?”
林淮却语气笃定的说道:“他们会退的。”
李钦见林淮说的肯定,心下有些狐疑,可到底没多问,毕竟他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二郎哥,怎么你只让我转达一句话,那月婆婆便见我了?还分文不收就帮忙合了八字?”
林淮让他转达给月婆婆的那句话便是:“城外三里乱葬岗,枯槐树下挖三尺。”
这话神神叨叨的,还有些鬼气,只是听着,便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可那月婆婆只听了这句话,那眸光便亮的像刀锋一样,之后接待他,态度却很好,断然没有用外人传言的那种,“眸中俱是鬼火”的眼神看他。
林淮自然不能告知李钦,那句话不过是指了个地点给月婆婆。
月婆婆最近受县衙师爷说托,帮忙卜算一个富商的尸体所在位置。而那棵枯槐树下,便埋着一具被捅死了的死尸。按时间算,现在不过死了五、六天,尸体应该还没有彻底腐烂,该是能看出些原样。而若是再等两月发现尸骨,虽然也能破案,那就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