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郎那破身子,那里撑得住每日那么长时间老神对弈?最后还是他看不过去了,又给他改了一次药方,连每日针灸的次数,都从两次,增加到三次。
算来算去,林淮这厮都是最大赢家啊。
而他这大名鼎鼎的金九神医,不仅赔了几张药方出去,还要累死累活给人治病,最后的最后,也是最让他心存不忿的——他让林二郎身体好转,精神意气风发,难道是让他来虐他的?
每日对弈五局,他就从没赢过一次,见过林二郎这么没人性的病人么?
老头气的两顿没吃饭,回头又忍不住将林淮骂的狗血喷头。
就这还不解恨,一边炼药,一边碎碎念着:林二郎这小子心黑啊,那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得。哼,方大户那事儿,处理的一环接一环,把大家都当傻子玩,这小子毒啊。大家伙都或多或少吃了点亏,偏却这小子,不费一兵一卒,就赢了个“仁厚”名声,实在是看得人眼里冒火,气的肚子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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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瓷不是被坑害的当事人,自然没有金九的怨言,因而,也没觉得林淮毒在那里,反倒由衷的佩服起。这种决胜与千里外的智慧和气度,委实让人折服。
能从一开始就算计了事情的整个演进过程,且环环扣扣都想到了应对策略,这智商,绝逼是高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啊。
玉瓷每次将事情连贯起来想一遍,就不由的对林淮的智慧更加佩服。
只是,心里多少还有些疑问——林淮是如何知道那富商的尸体所在地的?
李钦也有此疑问,也想从林淮这里讨个答案。为此,就避过神医和赵家兄长,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林淮的房间,犹犹疑疑的问,“二郎哥,你,你那天让我给月婆婆传的那句话……”
现在不止丹河县在传这件凶杀案,就连相邻的青玉县都传的人尽皆知。小林村虽地处偏僻,但是免不了有人要去镇上买些粮食吃食,如此,可不就把最新的资讯带回来了。
如今,就连小林村的百姓,也都能将“富商凶杀案”讲的头头是道,活像是自己亲眼目睹了一样。
而在这桩凶杀案中,最让人敬畏的,便是那月婆婆了。因为据县里的衙役们透漏,那藏尸地点,便是月婆婆算出来的。由此,百姓们就自发脑补一出“富商阴魂不散、月婆婆伸冤昭雪”的狗血剧,大家自娱自乐的都挺high。
不过,李钦却是越听越狐疑,因为那藏尸地点,竟是早先林淮让他传达给月婆婆的。
所以,二郎哥其实和月婆婆一样,也是阴司设在人间的引渡人?亦或者是,二郎哥开了天眼,也能看见阴魂?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二郎哥会知道那藏尸地点的事情啊。
也不怪李钦这么想,实在是,人都说“死”过一次的人,就能看见许多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二郎哥可不是死过一次了么?都穿上寿衣了呢,要不是九爷来的及时,二郎哥早就入土了,说不定现在都化成一把骨头了。
啊,呸呸呸,他这都乱七八糟的想的些什么!!
李钦脑补的欢乐,不过还是想问林淮要个正确答案,可是,林淮不想解释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套出话?
林淮不过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几眼,李钦就怂了,讪讪的摸摸鼻子,开始往后退,“算了算了,二郎哥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慌。”
“唉,二郎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那富商的阴魂不散,找到你这儿来了是不是?你就是因此才知道那藏尸地点的对吧?嘿嘿嘿,还是我聪明,一猜就中。二郎哥你放心,这事儿事关重大,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连我哥也不告诉。这是咱两的秘密,我保准把嘴巴闭紧了。”
李钦没有问出具体原因,玉瓷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太失望。
她知道林淮藏了个大秘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那到底是林淮的隐私,他不说,她也不好寻根究底,只能继续佯作不知罢了。
屋里安静下来后,玉瓷出了画卷,将自己打的棋谱递给林淮,“这些,你觉得这个能卖钱么?”
她原想晾晒些木耳等干货,或是寻一些人参赚些花用的银钱。
可后来才知道,即便她将那些山货处理的再好,也是卖不了几个钱的。只因丹河县多山,而百姓多勤劳,平日闲暇无事便去山上采些干货,卖给商铺或过路商人,所以干木耳等物在这里实在不稀罕,就是晾晒一大筐木耳,也不定能不能卖上十几个铜板。
再说人参,她到底不是专业的采参人,上次遇到一株人参那是运气好,可之后再遇到的人参,不是年份不足,便是人参生长的地方太过陡峭险恶,她根本采不到手。所以,忙活了几天,也是无功而返。
因而,琢磨来琢磨去,也只能打些棋谱了。
就连林淮和金九都对那些棋谱痴迷,她就不信这里的文人学子会不喜欢。
而她虽然读了万卷书,也能将许多诗书经典默写下来,却不愿意做那沽名钓誉的“搬运工”。唯有这棋谱,虽说集合了前人的智慧,却也有她个人的解读,倒不算是抄袭的。不过是棋路乖僻些,给大家提供了一些耳目一亮的新思路罢了。
玉瓷忐忑的等着林淮评判,林淮到也认真,一一将棋谱翻看过后,才笑起来,“若是这棋谱传出去,不知要惹起多少文人士子争抢。”
玉瓷脸红,“别夸我,我不过是将前人的智慧结晶整合了一下罢了,我自己却没有这么大的才华。”
林淮笑的眉目舒展。这几天他气色越发好了,倒是比昔日更多了几分容光,整个人瞧上去风神毓秀、清俊雍容,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玉瓷看的微微晃神,林淮却勾唇道:“玉瓷,不要妄自菲薄,你不精棋艺,只是不耐算计罢了。理解的却通透,这棋谱打的也好,远在我之上。”
玉瓷闻言不仅没喜,反倒有些羞愧的嗔他几眼,“你的棋艺高超,怕是这世上也鲜少有敌手。我这水平也就拿出去唬唬外人,在你这等精通棋艺的人面前,不过班门弄斧。我自己羞愧尚且来不及,你且要取笑我,再如此这般,我不理你了。”
林淮连忙道:“我说的当真句句实话,字字发自肺腑,玉瓷你如何会不信?”这话他说的义正言辞,偏却深邃明亮的眸子全是璀璨的笑意,让玉瓷分不清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却愈发感觉羞.臊。
玉瓷也发现,好似就是从林淮说了那句“我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话后,她再面对他,便失了那种平常心,总会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会抑制不住害羞,看不见的时候会想他,明明想离他远一些,好保持心绪平静,却总忍不住在他唤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