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中午,玉瓷用小火闷了些米饭,又做了两个菜,煲了一个汤。
汤是用砂锅煲的,从早上起就放进砂锅里,一个松茸鸡汤。
鸡是玉瓷早先放养在山上的小鸡仔,养了几个月,现在已经很大了,且都开始下蛋。不过这几日天不好,鸡也怏怏的,下蛋也不勤快了。
又炒了一个虫草花鸡蛋炒丝瓜,一个粽子烧茭白,足够她和林淮吃了。
林家今天的午饭很简单,不过是煮了些稀粥而已。
林母卧病在床,厨房的大权就交给了林丁氏。然林丁氏也忧心着父母,担心娘家里人的安危,所以这几天也魂不守舍的,做饭更不用心了。
玉瓷得知这事后,就赶紧把饭菜端出来,让林淮一起用。
他知道林淮很多时候是拒绝的,一来,有占她便宜的嫌疑;再来,母亲和兄嫂侄儿都吃的简单,他却每顿饭都很丰盛,难免良心上过意不去。
玉瓷也为难,她也不想这样两极分化,在林家人过苦日子的时候,她这个“寄居的客人”反倒每天吃鸡吃肉,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但,她的身子之前又冻又饿,也亏的厉害,总不能置之不理?
且林淮的身子也要每日进补,不然就每顿喝上些稀粥,想来不犯病就是好的,想要彻底康复,那简直是无望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林淮暴雨前就染了风寒,一直未好。昨天又冒着大雨给村里老人看病,回来后虽然及时换了衣服,喝了姜茶,可到晚上时,风寒果然更严重了。
玉瓷在画卷中,就听到他一直在咳,不由想到他死里逃生前,夜夜咳血的模样,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所以,先别管吃小灶会不会良心不安的事情了,林淮的身子是重点,一定不能让他又犯病了。
林淮坐在桌前时,有些苦笑,“玉瓷,照这样吃下去,我真的要吃成胖子了?”
玉瓷瞪他,“还胖子?你看你现在瘦的,早先养的肉怕是都掉了。”
可不是,大概就是从秋收开始,林淮开始日渐消瘦。玉瓷每日和他相处,倒也不大看出来。但若是他瘦的厉害了,玉瓷再怎么后知后觉,也该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了。
又直勾勾的盯着林淮用了一碗米饭,喝了两碗鸡汤,玉瓷才满意的离开。
此时外边的雨势竟渐渐小了,让玉瓷惊喜的差点落下泪。
她跑出山洞,仔细看了看,果真小了不少,虽然还像扯不断的丝线一样从天上落下来,但势头没以前猛了,打在地上的声音,也不再是啪嗒啪嗒那么响了。
玉瓷很高兴,她原本还发愁,要如何才能去距离此处三百米远的地方,从一株梨树上采些秋梨回来呢,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给面子,竟然让雨势便小,这简直再好不过。
山上有不少野果树,单是玉瓷发现的,就有山核桃,桃树,杏树,李子树,橘子,梨树等。而她这次需要几颗秋梨,准备做些秋梨膏给林淮吃。
秋梨膏润肺止咳,对热燥伤津所致的肺热烦渴有良效,同样是秋季难得养身补品。
玉瓷想做就做,回头就换了木屐,背上背篓,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的去了梨树生长的地方。
路上看见许多新冒出来的蘑菇,一大片一大片的长在树根和腐叶处,玉瓷也顺手摘了几朵,准备晚上煲粥吃。
山上的路湿滑,加之经过暴雨的冲刷,指不定什么地方就会塌陷,所以玉瓷走的很小心。如此,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走到梨树处,此刻她的裙子下摆已经湿透了。
那是棵雪梨树,原本树上有不少果子,现在被雨打落在地上几十颗,看得玉瓷有些小心疼。暂时却也顾忌不上这些了,只能匆匆摘了十多颗秋梨回去,准备等雨停了,再将这些落下的果子捡回去,不管是酿成果酒,或是做成果干,或是果酱,都很不错。
将早先买的中药拿出来,挑出些罗汉果、生地、葛根、贝母、川贝、甘草,又放了些姜片、红枣进去,和秋梨一起炖。
因为没有冰糖,便取巧的放了些白糖进去,最后出锅时,又调了些蜂蜜入味。
这蜂蜜因为买的匆忙,并不是野蜂蜜,蜂蜜也不是很纯净,只算是一般的物品。也好在做秋梨膏本身就不能用太好的蜂蜜,担心会掩盖了秋梨膏本身的味道。现在这样刚刚好,秋梨膏有一股甜甜的枣香味儿,想来林淮应该会喜欢的。
一边做秋梨膏,玉瓷也将香菇鸡丝粥煲上了,又放了些芹菜和胡萝卜丁进去,末了加入香菜沫,红红绿绿的非常好看。
又蒸了一笼鸡丝灌汤小笼包,配上些鲜笋子当配菜,晚饭就准备好了。
林淮又被迫用了不少晚饭,才坐下喝茶消食。
玉瓷去而复返,将一大瓶子颜色略暗的秋梨膏给他,“每天早晚冲水喝,这个对身体好,还能止渴,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不用担心,我哪儿另外留着呢。这一次做的不多,怕放的久了不新鲜,你吃完了告诉我,我再……”做些。
林淮看着玉瓷的眼神,让她心里怦然一跳,突然觉得面红耳赤,到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我了?”玉瓷玉白纤细的手指搅着腰上的荷包,有些无措,更有些羞臊。却不肯示弱,便壮着气势,好似很恼怒一样瞪了林淮一眼。
林淮却依旧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好久一会儿,他抿唇轻笑,漆黑的眸中染上点点璀璨的笑意,亮的好似夜幕下的星星。
“玉瓷。”林淮嘶哑着性感的声音唤她。
玉瓷扭捏的应了一声,头微侧过去,不看面前英俊无匹的少年,面上装的很淡定,可心跳却快的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如……”
“以身相许”这四个字措不及防出现在玉瓷脑海中,她被惊得面无人色,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林淮床上。
林淮一把扶住她,“小心”。
玉瓷被他扶住的胳膊,却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没经思索便一把挥开的林淮手,急不可耐的说,“没,没有恩德,我,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么?你,你还给我提供了容身之地呢,我们这是互惠互利懂么?哎呀,就当是我看好你这个绩优股提前投资好了,你可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保障,我照顾你完全是理所应当的啊。”
林淮顿住,凤眸闪亮发光,他舒尔发笑,笑声低沉却开怀至极。
玉瓷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不过倒是可以看出来,这人现在的心情很不错。所以,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好像讨了林淮的欢心一样?
无暇多想,玉瓷在林淮灼灼的目光下,狼狈逃回画卷。
她面色红的好似日落时分,天上灿烂的晚霞,眸子更是潋滟惊鸿的让人看得心悸,可她自己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