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第五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是没停,小林村的村民脸上,却由衷的露出些许宽慰的笑意来——因为识天气的老人都看出些苗头,这雨是下不大了,也下不久了,最迟明天,天就该放晴了。
这对所有小林村村民来说,都是个让人振奋欣悦的好消息。家家户户的百姓虽不至于欢呼雀跃,但说话的声音明显高了不少,语声中也多了许多放松的笑意。
这场灾难,终于要过去了。而小林村村民没有一人在雨灾中受伤,这简直是最大的幸事。
吃过早饭,村里那心急的老人,已经等不及雨停,便披着蓑衣,踩着草鞋,想去地里看看情况。
可外边的雨水虽然及时排出去了,个别低洼的地方,却还积了膝盖深的雨水,人一个不慎踩出去,脚都陷进淤泥里,拔都拔不出来。且这雨水冰冷,当真冻得人骨头缝里都是凉气,老人们孱弱的身子撑不住,便不得不悻悻的打道回府。
林家中,林母的烧热已经去了,林淮的病却没见好转,仍旧咳个不停,到了今日,甚至连房门也出不得了。
林母后知后觉意识到儿子的情况不妙,立马就警觉起来,浑身的劲儿都回来了。
从林丁氏手中接过厨房大权,给儿子炖蛋熬粥,甚至还咬咬牙把家里下蛋的小母鸡杀了煲汤,专门给儿子补身子,关怀备至的模样,让玉瓷有些惊愕。
不过,也因为生病的原因,林淮胃口欠佳,便是林母精心准备了吃食,他也用不了多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白色更是惨白,让人看了心中不安。
玉瓷为忧心不已,绞尽脑汁的想应对的方法。为此,今日一天,林淮上午喝了润肺止咳双管齐下的枇杷雪梨汤,下午喝了由枇杷叶、桔梗、杏仁、蜜枣做的枇杷叶蜜枣汤,晚上睡前又喝了两杯秋梨膏水才躺下。
吹熄了灯后,林淮在黑暗的房间中,看着挂在侧面的那副画。
此时画卷内外俱是漆黑一片,自然看不出什么,可即便如此,林淮脑中还是可以清晰地浮现,玉瓷现在的模样。
她该是捂着厚厚的被子,规规矩矩的躺在布置的小房间内。漆黑的发丝枕在身.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胸腹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睡得香甜。
这么想着,就似乎连她身上的女儿香都嗅到了,让林淮不仅叹息着捂额,嘴角却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又捂嘴轻咳了几声,林淮抿了抿唇,微阖了眸子,到底是缓缓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维持了六天的雨水,终于在此刻停止了。虽然天色还是阴沉沉的,空中也刮着刺骨的寒风,可百姓们依旧兴奋不已,隔着墙壁便兴致勃勃的扯着嗓子寒暄起来。
到了下午时,天竟一点点放晴了,西边的天空出现微红,随后竟缓缓露出一抹绚丽的彩色。
村里小孩儿先注意到这一情况,欢呼着叫喊,“天虹,天虹……”
老人们相继从屋里出来,枯瘦愁闷的面颊上,露出一抹绚烂的笑容,“虹高日头低,明朝着蓑衣;虹低日头高,明日晒得背皮焦。明日是个大晴天,这地里的水很快就能退了。”
玉瓷也看到了天际的一抹彩虹,特意跑出来和林淮分享,林淮便也笑道:“明日天该放晴了。”
玉瓷点头,“是该晴了,再不放晴,我那山洞都没法住了。”
“怎么,太潮了?”
“可不是。”玉瓷苦恼,“幸好我天天都用火熏,不然肯定更潮。我还洒了些药粉在墙角,这几天药死了好多虫子。这还不算,山洞中也有些漏水,一些地方还生了青苔……”
玉瓷苦闷,林淮却有些忍俊不禁,指了指他住的房间,“只是生了青苔还算不错,最起码比我这儿好。你抬头看房梁上,已经长了木耳。”
玉瓷抬头一看,果然在背阴黑暗的角落,看见了若隐若现的一簇黑色,瞬间无语,不过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对比林淮这四处漏雨的房子,她那山洞简直是豪华版总统套房了,所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玉瓷抿唇轻笑,“好在天要晴了,之后你再让你大哥帮忙把裂缝涂些泥灰,之后应该不会再有这么大的雨了。”
林淮点头,问她,“明日要做什么?”
“明天我可有得忙了。”玉瓷托着腮,笑的眉眼弯弯,“下了这么久的雨,山上长了好多木耳、蘑菇,我得趁机多摘些,不然冬天就没得吃了。还要各种果子,也要捡那些成熟的摘回去,不管是做果酱还是果干、果酒,都挺好的,总之不能浪费了。再有一些草药,也该采了。山脚下我还种了些蔬菜,虽然基本都没法吃了,也要去收拾残局。抽空还要进那宅子里看看,别真把藏书阁泡坏了……”
玉瓷掰着指头一一数着,“不数还不知道,真要算起来,我事情还挺多的。”
林淮看她又高兴又发愁的样子,不由轻咳着笑了笑,“那还要不要鱼竿、渔网?”
玉瓷瞬间想到了,山脚下小溪里的各种鱼、虾、螺师、河蚌,以及肥美的螃蟹……
话说,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配上些菊花茶或是菊花酒,简直是享受。水煮鱼也好久没吃了,还想吃水晶虾饺,螺师和河蚌放清水里吐几天泥,然后爆炒一下,那味道简直勾人。小草鱼晒成鱼干,或是做成火培鱼……
玉瓷的口水险些流出来,一把抓住林淮的胳膊,“要要要。林淮你要帮我做鱼竿了么?还有渔网,我要个小的,能一个人用的。”她昨天才和林淮说过想要柄鱼竿,林淮不会做,准备雨停了就找师傅帮她做一杆,她原以为还要等几天,不想林淮现在就想兑现诺言了?
“鱼竿大曲叔就能做,我一会儿出门让大曲叔帮忙做一柄。至于渔网,村里也有嫂子用碎布编织,平常用用倒是可以,不过……该是用不了多长时间,没有买来的好。”
“那还是买吧,刚好我还想去镇上买些瓶瓶罐罐,做果酒的时候要用不少,还要存放些果干,我算了算,大概需要几十个瓶罐。”
“好,那等地干了,咱们再去镇上一趟。”
玉瓷看了看面带笑意的林淮,又犹豫了,“还是再等等,等你身体彻底好了,咱们再去,反正我这几天忙着采蘑菇,还没空去摘果子。”
林淮眸中露出了然的笑意,“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