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一粉衣侍女站在绿衣侍女身旁,心疼又无奈的看看她,又焦急的看着月渺。
“怎么,你想陪着她?”月渺依旧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古册,平平淡淡的声音却让人平白感觉到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可是……”粉衣侍女,正是朱画,她不解又倔强的看着月渺,身侧的绿衣侍女,也就是绿珠,已经虚弱得摇摇欲坠了。
“你想说,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吗?你是觉得我对她残忍了吗?”月渺放下了手中的古书,平淡的看着朱画,却让朱画心中一惊,连忙跪了下来。
“小主……”朱画惊恐的看着躺在榻上的月渺,那令人惊艳的容颜此时看着却让人无故害怕得很。
“朱画,你回答我。你觉得我做错了吗?我可以眼都不眨的把侍琴和弄棋送入地狱,所以你觉得我狠毒?觉得我手段恶心?或者,你是觉得我……恶心?”月渺依旧平静的看着她,她能理解朱画对绿珠的关心,甚至也能理解绿珠对侍琴的帮助,但这是北国皇宫,她们都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一旦行事出了纰漏,她们所有人,都会死。
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没有错的事情,但处在其身份地位,却足以使她万劫不复。
“小主,朱画知错,但朱画从未厌弃小主,小主在朱画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请小主不要再贬低自己了,朱画听得也难受。”朱画眼圈有些发红,作为天机楼的四婢之一,她经历的风雨不会少到哪去,但相比这眼前的人儿,她受过的伤害根本不值一提。
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月渺在说出这句话时的心伤。
“那就退下。”月渺清冷的目光闪过一丝波动,却迅速被压了下来,她没想到朱画会如此表忠心,更没想到,短短几日,自己竟然在她心中已经占了如此重的地位。
她说的那些话一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从而识趣的退下。二是想试探下看看她除去了侍琴与弄棋她会不会厌弃她。
不得不说,朱画说的这些话,确实让她震惊。
毕竟她说的都是真话,甚至连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朱画却说,在她心里,这个手段狠辣,心机深沉的月渺,是她的神……
“是。”朱画不再说什么,乖乖的站到一旁。
“绿珠,你可知错?”掩下心中的震动,月渺看向地上甚至虚弱得有些摇摇欲坠的绿珠。
“回小主……绿珠知错。”气若游丝,一个习武中人,能被折腾的如此,月渺也真是能耐了。
“你错在哪?”月渺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绿珠,道。
她本不愿罚她,她也不过是性子太善良了而已,但这是乱世,南北二国矛盾渐锋,总有开战的一天,到时候,无论是她的地位,还是她的身份,都不允许她善良。
乱世中需要的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许天下人负我的枭雄,而不是那些软弱愚善的文人。
与其到时候因为她的善良出现问题,倒不如现在就杜绝后患。
要么改,要么滚!
“回小主,绿珠不该为了叛徒,忤逆小主。”绿珠低着头,清澈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没了吗?”月渺眼神一利,似是锋锐的寒剑脱鞘,仿佛能把人的皮肤割裂一般。瞬间,绿珠便觉得一股寒气涌上心头,仿佛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似的。
“绿珠,你不该识人不清,你太善良了。”墨书艰难的走到月渺身侧一尺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但她不得不说话,她能感觉得到,月渺那一瞬间释放而出的森寒威压,或者说,是犹如实质般的杀气。
她该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如臂指使这般浓烈的杀气!
“是,绿珠知错,定不再犯。”绿珠本以为自己必死,却没想到,墨书帮了她一把,拼着冒犯小姐的罪过救了她。
“知道了就起来吧,再次犯同样的错,你就不要再站在这了。”月渺冷冷的看着她道。
“谢小主不杀之恩。”绿珠叩了一个头后起身,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十个板子,朱画,你去行刑。”月渺看向仍是冷着一张脸的墨书,对朱画道。
她也不想如此不近人情,但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本就残酷,迂腐的规则让她不得不这样狠辣。
“小主……”朱画本想为墨书求求情,一看月渺逐渐开始冷下来的视线,连忙闭了嘴,和墨书一同退了出去。
长乐宫内,只剩下了月渺一人,那一席白色瘦削的身影,孤寂如雪,似雪晶莹,单薄却也坚强,固执的让人心疼。
哪怕这天下所有人都厌我,恨我,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这不但是我的逆鳞,更是支持着我活下去的理由。
对于现在的我,再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雪恨!
天机阁内,宽大的紫檀木白面红梅屏风后,白衣男子慵懒的靠在香梨木掐金丝软椅上,修长如玉的手指中捏着一枚圆润硕大的珍珠,玩味的摩擦着。
玉冠束发,光洁白皙的额头下是一双似墨玉一般的眸子,瞳仁深黑,泛着幽幽的冷光,深邃迷魂。长长的睫羽在眼下剪出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樱色的唇柔嫩诱人。
靠在椅子上的他,更是多了一分慵懒和妖娆,这般的容瑛,若是叫京都女子看到,恐怕会尖叫出声。
“呵,月渺,你真不愧是我容瑛选出的人。”一声轻笑,似万朵寒梅盛开,凌寒之仪,让人惊艳的同时不敢轻易侵犯。
容瑛从面前金镶梨木桌下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石制的软帛盒子,玉指一拨,打开的盒子里,装的正是朱砂。
珍珠被容瑛放到了朱砂盒子里,轻轻一滚,圆润的珍珠上顿时出现了几个红色的字。
“楚凤一体,琴棋灭,卫?”
楚,凤……
果真如此,那当年出兵柔然,是为何?
玉淼,真的如陈宇容煜所言,死在了一线天?
若玉淼是凤云岚的人,那楚元烈也断断不会让他死在里面。
这么说,他们的目的,是与玉淼有关……
或者说,与月渺有关!
可惜啊,凤云岚,你打造了十年的一把利器,现在开了刃却落到了我手中。
背叛的人,都该死!
侍琴,弄棋就这么死了,也真是便宜了她们。
卫欣么?杀了吧。
容瑛仍是笑的温文尔雅,谦谦君子,陌上如玉。
那如墨玉一般高雅的眸中,一片幽深,冰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