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4月13日,当索罗斯出席银行、金融和城市事务的内务委员会会议时,他简要解释了一下,表明他不同意“普遍流行的智慧”。
多数人都相信,金融市场总是向着均衡状态发展的,并且能够准确预测到未来的变动,而索罗斯主张:“金融市场不可能准确预测未来,因为金融市场不仅仅只是预测未来,同样也在塑造着未来。”
据索罗斯说,人们认为金融市场只能反映基本原则,但是实际上金融市场可能影响基本原则。他说:“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市场进入了一种动态非均衡的状态,市场行为将和有效市场理论中认为的正常状态截然不同。”这样的盛衰序列不会经常发生。一旦发生,他们能影响经济的基本原则,因而具有破坏性。只有市场被跟风行为主导的时候,盛衰序列才能发生。“跟风行为指的是人们以自我强化的方式,在价格上涨的时候买入,价格下跌的时候卖出。不平衡的跟风行为是产生剧烈波动的市场崩溃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导致了跟风行为?”索罗斯的答案是:有缺陷的认知导致市场自食其果。
换句话说,投资者将自己陷入盲目的狂热之中,或以羊群心理进行市场操作。这样的市场总是会反应过度,走向极端。这种反应过度,走向极端就造成了盛衰更替。因此,要想投资取得成功,关键就是要分辨出市场何时开始消耗自己的势头,在这点的时候,投资者就会知道,盛衰序列即将发生或已经在进行了。
索罗斯解释说:“反身性过程之所以遵循辩证的模式可以这样来解释:不确定性越大,市场趋势对人的影响就越大;跟风投机的影响越大,形势就变得越不确定。”一个典型的盛衰序列主要有以下几个主要阶段:还未被认识到的趋势,自我强化过程开始,成功测试市场方向,越来越确信,现实与认知之间的分歧,高潮。最终,相反方向的自我强化过程开始。索罗斯认为,当一个趋势持续下去,那么投机的意义就不断增大。而且,偏见紧随趋势,所以趋势继续,偏见也会越来越强烈。
最后,一旦一种趋势固定下来,它就会按它的规律发展。
拜伦?威恩是摩根斯坦利在纽约的美国股市投资策略师,也是索罗斯的挚友。他用更为简单的语言解释了索罗斯的理论:“你应该知道,事情进展很顺利的时候,就离糟糕不远了。再把他的理论简单化,那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是认识到,一个趋势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变化,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关键就是界定这个拐点。”
1988年,索罗斯发表在《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文章中写道:“当人们对一种货币失去信心的时候,这种货币需求的下降会强化国内的通货膨胀,因此更验证了人们对货币没有信心。当投资者对一个公司的管理层充满信心的时候,股价上升使得管理层更容易实现投资者的预期……我将这种起初是自我强化,但最终是自我挫败的联系称为‘反身性’。”
索罗斯最为可观的一次获利来自于他发现了股票和股票群在“自我强化”。投资者突然间改变了他们对于一个行业的态度,大量购入股票。
这时就产生了自我强化的现象,因为买盘的骤然上升增加了这个行业的财富,买入该股票群的公司通过更多的借款、股票销售和基于股票的并购刺激了该行业的收益。这就是盛衰序列中的繁荣。
当市场达到饱和,而不断增加的竞争损害了该行业的前景,股票的价值被高估,这时,游戏就结束了。当这个过程开始的时候,卖空者就要忙碌万分了。反身性关系在借贷上也很明显,索罗斯说:“贷方根据借方偿还债务的能力进行评估,然后贷款,担保物的估价一般和贷款本身是彼此独立的。但是,事实上,贷款行动本身就能影响担保物的价值,个案是这样,整个经济也是如此。”
有时,索罗斯冒险投资时,他并没有思考一个特定的金融市场是如何运作的,也就是说,没有思考反身性过程是否存在。但是,他总是在寻找反身性过程。而一旦他发现了,并且能够充分利用,那他就能大赚一笔。
索罗斯承认这还不是一个成熟的理论,他这是在暗示反身性理论不仅仅能解释如何在金融市场上赚钱,更为宏观的是,他认为反身性理论能够更清楚地说明世界的运行方式。此时的索罗斯更像是一个哲学家,而不是投资者。索罗斯说:“我认为,参与者的偏见是理解任何历史过程的关键,正如基因突变是生物进化的关键。”
索罗斯知道,对他的理论有这么高的期望是一种幻想。不管他多么想让这个理论与众不同,他还是越来越感觉到失望,自己没能给世界提供一个不朽的发现。理论还是有缺陷的,他无法明确定义什么是参与者的不完全理解。还有,他的理论无助于做出良好的预测。
最后,索罗斯沮丧地承认,尽管他的理论“行之有效并且有趣”,但是参与者偏见的因果关系理论仍然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理论。这个理论太宽泛了。“理论”要对人有所帮助,就必须解释清楚,盛衰序列何时出现。但是这一点,他的理论却做不到。
如果索罗斯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理论的缺陷的话,那他将一无是处。他曾经对他的理论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当这些希望都没有实现的时候,他本可以保持缄默,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尽管他没有研究出一种通用的理论,但是他相信,他研究的内容至少部分是有用的:“我的理论有助于解释现在金融系统不稳定的状态。”
1994年5月,《金融炼金术》一书出版7年之后,索罗斯已经成为业界鼎鼎大名的人物。在这本书中,首次出现了一篇新的序言。索罗斯在序言中写道,他想再对他的反身性理论做点新的说明,以此来澄清他的原意。他写道:“在《金融炼金术》中,我提出了反身性理论,好像该理论在任何时候都是适用的。反身性的特点就是双向反馈机制,它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发挥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反身性理论在任何时候都适用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是,它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在发挥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句话又不是正确的。事实上,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双向反馈机制的力量很弱,几乎可以忽略掉。”索罗斯也澄清了另一点内容:“我这本书的内容通常总结为,参与者的价值判断总是带有偏见的,而普遍存在的偏见影响市场的价格。”但是他表示,如果这点就是他所要写的全部内容,那么它不值得写成一本书了。“我的要点是在有些时候,偏见不仅仅影响市场价格,而且影响所谓的基本原则。这时,反身性就变得很重要了。这不是时时刻刻都发生的,但是一旦发生,市场的价格就遵循不同的模式。市场价格也会发挥不同的作用,不是仅仅反映所谓的基本原则,市场价格本身也会成为决定价格变动的基本原则之一。”
索罗斯批评那些断章取义的读者,只盯住第一点,即普遍存在的偏见影响市场价格,却错过了第二点,即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普遍存在的偏见才会影响所谓的基本原则。他认为错在自己。他承认,他要做的不是提供一个通用的理论,在这个理论中,如果反身性没有出现,那是特例。他要做的应该是表明,反身性本身就是一种特例,因为反身性的关键特征就是它只在有些时候出现。
他为自己辩解的主要理由是,他并不是一开始观察反身性的时候,就将它用来解释金融市场的行为。之前,他是将反身性作为一个哲学概念来研究的。他承认,自己在表示已经找到了反身性的通用理论时,他可能超越了限度。他接着写道,在表示经济理论是错误的时候,他也错了。如果反身性的条件只是间歇地出现,那么,经济理论也只是偶尔出错。索罗斯说:“我们需要直觉,反身性作为一个理论不能帮助你预测未来。它仅仅是一个框架,在这个框架中,我们能够预测未来的事情。
因此,我们仍需要直觉,需要将理论和直觉结合起来,这样才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