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帝驾临晋州,仍然率领各军追击齐主。诸将坚持请求撤军,帝说:“放走敌人,就是留下隐患。你们如果不相信,我就独自去追。”诸将不敢再说。十一日,齐主派丞相高阿那肱把守高壁。帝率军一路前进,高阿那肱看见势头不好,便率军撤退,随即溃散。十三日,大军驻扎介休,齐国将领韩建业举城投降,被任命为上柱国,封郇国公。十四日,大军扎营并州,齐主留其从兄安德王高延宗把守并州,自己率领轻装骑兵逃向邺城。当天,向齐国王公以下官员下诏,敦促他们放弃抵抗,立即投降。从此齐国将帅接连投降。封其特进、开府贺拔伏恩为郜国公,其余降将也授予不同宫爵。
十五日,高延宗承继伪位,号为德昌。十六日,大军屯集并州。十七日。高延宗率兵四万抵抗,帝率各军接战,齐军退却。帝乘胜追击,率千余骑兵闯入东门,诏令诸军绕城布阵。到夜里,高延宗率军排好阵势,步步进逼,城中军队被迫退却,互相践踏,被高延宗打得大败,几乎全部死伤。齐军想关闭城门,因为门下积尸太多,城门难以关上。帝随从数骑,历尽艰险,得以冲出城门。天明时分,率诸军再战,大破齐军,活捉高延宗,并州自此平定。
二十三日,将齐宫中的金银财宝及宫女二千人赏赐将士。任命柱国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赵王宇文盛、杞国公宇文亮、梁国公侯莫陈芮,庸国公王谦、北平公寇绍、郑国公达奚震等人为上柱国。封齐王宇文宪之子、安城郡公宇文质为河间王,大将军广化公丘崇为潞国公,神水公姬愿为原国公,广业公尉迟运为卢国公。其他有功之人,也都授予不同官爵。三十日,帝率六军开赴邺城。任命上柱国、陈王字文纯为并州总管。
建德六年春,正月一日,齐王传位给太子高恒,改年号为承光,自称太上皇。十八日,帝到达邺城外。齐王事先在城外挖掘濠沟,竖起栅栏。十九日,帝率各军将该城包围,齐军抵抗,各军奋起攻击,齐军大败,于是平定邺城。齐主事先将其母亲妻儿送到青州,在邺城陷落时,率数十骑败走青州。帝派大将军尉迟勤率二千骑兵追击。这一仗活捉了齐国齐昌王莫多娄敬显。帝叱责他道:“你有三条死罪:当初你从并州逃到邺城时,只带小妾,不要老母,这是不孝;你表面上为伪主效力,暗中却向朕通报消息,这是不忠;你表示归降之后,仍然脚踏两只船,这是不信。像你这样的用心,不死还等待什么?”于是下令将其斩首。当天,西方天空有雷鸣般的巨响。
二十日,帝进入邺城。齐国任城王高湝本来就在冀州,齐主抵达黄河以后,派侍中斛律孝卿将传国之玺送去,让位给高湝。斛律孝卿还没到达冀州。在中途被捉,押送邺城。诏令凡去年大赦时疏漏之人,均依照赦免之例执行。封齐国开府、洛州刺史独孤永业为应国公。二十二日,任命上柱国、越王宇文盛为相州总管。二十五日,下诏说:“从晋州大战到平定邺城,凡阵亡者,即将其本来官职授予他们的儿子。”尉迟勤在青州活捉齐主及其太子高恒。
二十六日,下诏说:“伪齐国已故右丞相、咸阳王斛律明月和已故侍中、特进、开府崔季舒等七人宜追赠谥号,妥善安葬。他们的现存子孙,均根据其先世功劳给予相应待遇。凡家人田宅没收入官者,一律发还。”
二十七日,下诏说:“伪齐所建之东山、南园、三台可一并拆毁。将其能用的砖瓦木料赏赐百姓。山园所占之田还归本主。”
二月三日,议定各军战功,在齐国太和殿摆设酒宴,会宴军士以上武职,按等级颁给不同赏赐。四日,齐主到,帝亲自走下台阶迎接,按宾主之礼相见。高湝在冀州还拥有军队,不肯归附,派上柱国、齐王宇文宪和柱国、隋公杨坚率军将其讨平。齐国定州刺史、范阳王高绍义叛变。归附突厥。齐国各行台、州、镇全部投降,潼关以东平定。得齐国五十五州,一百六十二郡,三百八十五县,三百三十万二千五百二十八户,二千万六千八百八十六口。于是在河阳、幽、青、南兖、豫、徐、北朔、定等地同时设置总管府,相州、并州二总管各设置宫室和六府官。
十日,下诏说:“凡是从伪武平三年(公元572年)以来,黄河以南各州被劫掠为奴婢者,不论官奴婢或私奴婢,一律放免为民。有住在淮河以南的,听任其返回,愿住在淮河以北的,予以安置。对于其中的残疾老弱、无法生活者,各级地方官员要亲自检查验明,并供给衣食,务必使之得以存活。”
十二日,帝从邺城返回京师。十三日,任命柱国、隋公杨坚为定州总管。
三月九日,诏令太行山以东诸郡,各郡举荐两名通晓经书、干练能办事的人。倘若有奇才异术,出类拔萃者,则不拘多少。
夏四月三日,从东征前线返回。让齐主站在前面,齐国诸王公随之,把缴获的车舆、旗帜及各种器物依次陈列在他们后面。帝部署六军,奏凯乐。向太庙献俘。京城观礼者都高呼万岁。六日,封齐主为温国公。八日,帝在露寝会宴郡臣及诸外邦客人。十三日,撤消蒲、陕、泾、宁四州总管。二十七日,祭祀太庙。
五月五日,任命柱国、谯王宇文俭为大冢宰。八日,任命上柱国、杞国公宇文亮为大司徒,郑国公达奚震为大宗伯,梁国公侯莫陈芮为大司马,柱国、应国公独孤永业为大司寇,郧国公韦孝宽为大司空。九日,帝在正武殿举行祭祀,以报告功业。十七日,祭祀地神。二十一日,驾临云阳宫。二十八日,陈国派使者来访。当月,青城门无故崩坍。
六月六日,从云阳宫返回。十日,帝在正武殿亲自查讯纪录囚犯的罪状。二十二日,在河州鸡鸣防设置旭州,在甘松防设置芳州,在广川防设置弘州。二十三日,帝东行巡视。二十六日,下诏说:“禁止娶与母同姓者为妻妾。”
秋七月八日,封齐王宇文宪第四子广部公宇文负为莒国公,承继莒庄公洛生后嗣。十二日,应州贡献灵芝草。十五日,驾临洛州。十八日,诏令太行山以东各州举荐人才,上县举荐六人。中县举荐五人,下县举荐四人,均赴皇帝所在之处。共同讨论政事得失。二十七日,任命上柱国、庸公王谦为益州总管。
八月一日,议定度量衡制,颁布天下。凡不依新制者,一律追究。诏令凡因前代犯罪而没为官奴婢者,一律恢复平民身份。二十二日,郑州贡献九尾狐,皮肉已销腐净尽,只余骨架。帝说:“祥端之物出现,一定象征着德政。倘若屡建功勋,四海和平,家家懂得孝敬慈和,人人知道礼义谦让,才能如此。如今并非,只恐这九尾狐也不是真的。”于是令人将其焚去。
九月二日,任命柱国、邓国公窦炽和申国公李穆为上柱国。八日,下令凡平民以上,其衣料为绸、绵绸、丝布、圆绫、纱、绢、绡、葛、布等九种,不得穿用其他衣料。朝会及祭祀时的衣服可不拘泥于此例。十四日,绛州贡献白雀。二十二日,诏令东部诸州儒生,凡通晓一种以上经书的,可一块举荐,州郡应按照礼仪将他们送来。癸卯日,封上大将军、上黄公王轨为郯国公。
冬十月七日,驾临邺宫,十七日,将德皇帝改葬在冀州。帝穿着细麻布做成的丧服,在太极殿哭祭,百官穿白色衣服哭祭。当月,处死温国公高纬。
十一月一日,百济派使臣贡献土产。三日,封皇子宇文充为道王,宇文总为蔡王。四日,陈将吴明彻侵犯吕梁,徐州总管梁士彦率军接战失利,退守徐州。派上大将军、郯国公王轨领军讨伐。当月,稽胡反叛,派齐王宇文宪率军将其平定。
诏令从永熙三年(公元534年)七月以来,至去年十月以前,凡东部百姓被劫掠在境内为奴婢者;以及平定江陵之后,平民而沦为奴婢者:应当一律放还为平民。他们的所在地户籍,同平民士兵一样,如果旧主人还必须同他们生活在一起,可听任他们留为家仆和婢女。
三十日,出现日蚀。
颁布《刑书要制》。凡持杖群盗赃在一匹以上,监临自盗赃在二十匹以上,小盗及诈骗官物赃在三十匹以上,正、长隐瞒五户及十丁以上、隐瞒田地三顷以上者,皆可处死。《刑书》所未载者。仍依照律科量刑。
十二月十九日,吐谷浑派使臣贡献土产。二十日,东寿阳人反叛,率领五千人袭击并州城,刺史、东平公宇文神举将其荡平。二十一日,驾临并州宫。迁徙并州军民四万户到函谷关以西。二十七日,任命柱国、滕王宇文为河阳总管。二十八日,任命柱国、随国公杨坚为南兖州总管。上柱国、申国公李穆为并州总管。二十九日,撤消并州宫及六府。当月,北营州刺史高宝宁反叛。
宣政元年(公元578年)春,正月五日,吐谷浑伪赵王他娄屯前来归降。十四日,驾临邺宫。从相州划出广平郡设置洺州,划出清河郡设置贝州,划出黎阳郡设置黎州,划出汲郡设置卫州,从定州划出常山郡设置恒州,从并州划出上党郡设置潞州。二十三日,巡幸怀州。二十五年,驾临洛州。下诏在怀州设置行宫。
二月六日,柱国,大冢宰宇文俭去世。十九日,帝东巡返回。二十七日,任命上柱国、越王宇文盛为大冢宰,陈王宇文纯为雍州牧。三月一日,在蒲州设置行宫。撤去同州、长春二宫。五日,突厥派使臣贡献土产。七日,开始戴平常的冠,冠用黑纱制成,加簪,没有系冠的丝带和束发的笄,样子像如今的折角巾。上大将军、郯国公王轨在吕梁击败陈军,活捉陈将吴明彻等,俘虏斩杀三万余人。十一日,下诏说:“已故柱国豆卢宁征伐长江以南武陵、南平等郡时,所有平民没为奴婢者,一律依江陵之例恢复其平民身份。”十六日,改年号为宣政。
夏四月十五日,下令凡父母去世者,可服满兰年丧期。二十三日,突厥侵入幽州,杀掠官吏百姓。商议派军讨伐。
五月二十三日,帝率军北伐。派柱国原公姬愿、东平公宇文神举等人率军,五路俱发。征派关中公私驴马,全部从军。二十七日,帝患病,到云阳宫后停止前进。三十日,下诏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六月一日,帝病重,返回京师。当夜,在所乘车辇中驾崩,享年三十六岁。遗诏令王公大臣辅导太子,丧礼从俭,不起高坟。逢吉日及时下葬,妃嫔以下未生子者,一律放其回家。谥号为武皇帝,庙号为高祖。二十三日,在孝陵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