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王朝创建之初,总会上演几段兄弟相残的憾事。对于刘邦和他的“布衣将相”们来说,这点就更明显了:原本大家都是一个县里的弟兄哥们,一起摸爬滚打,彼此知根知底;也没见你刘邦比俺们在哪里特别优秀,怎么到如今,原来刘邦和俺们之间的关系,却变成了身份悬殊的天子和人臣?那些开国元勋心里都犯嘀咕,很难马上调整过来这个地位的心态认同。
先说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员就有点不“安分”了。一次,刘邦走在皇宫的过道上,远远看见文武官员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还不断指指点点。刘邦感到奇怪,就问跟在身边的张良:“这帮人在议论什么?”张良是知道皇帝的这帮“土弟兄”最近在想啥的,他故意有些危言耸听地说:“他们在商议谋反!”这话把刘邦吓了一跳:“没道理啊!大家刚一道把这天下打下来,为何又要谋反?”张良回答:“您起自布衣百姓,是借用这些人才夺取的天下。现在您做了天子,可是受到封赏的只有少数几个您最信任和喜爱的人,大部分人什么也没得到,所以他们心里不平衡,担心得不到应有的胜利果实,又怕您追究起他们以往的过错,因此聚在一起商量造反。”刘邦一听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这些人人数又太多,不可能人人有份啊!张良出了一个好主意:封赏您最恨的人。如果众人看到连您最恨的人都有了封赏,也就觉得自己不用忧虑了,众人的心自然安定下来。刘邦最恨谁?雍齿啊!曾经背叛自己,还带着丰邑的百姓“负隅顽抗”,差点让刘邦的起事半途夭折。雍齿后来还是“识时务”地重又归顺了刘邦,但记仇的刘邦压根儿就没再正眼瞧他一眼。但这次刘邦听从了张良的意见,他摆宴群臣,并当场封雍齿为什方侯。这一招实在有够“违心”,不过效果真的不错:群臣见状,皆大欢喜,自此也就“安分”了许多。
但近在眼前的朝中文武还好安抚,远在四方的诸侯王就更让刘邦“操心”了。与朝中为官的将领不同,诸侯王们大都是早年间与刘邦一道逐鹿中原的地方割据势力,或是刘邦帐下最可倚赖的军事大将,人人手里都有“两把刷子”,以前很多人都是和刘邦平起平坐的人物。大家为打倒一致的敌人项羽而“捏合”在一起,但谁又心里服谁呢?如今天下平定了,刘邦坐了天下之主,但这些个拥兵一方自由惯了的诸侯王谁能甘心情愿地听你使唤呢?于是,没等刘邦把龙椅坐热,诸侯王们就一个个蠢蠢欲动不“老实”起来了:
第一个发难的是燕王臧荼。公元前202年,就在刘邦当上皇帝才刚刚五个月,臧荼不甘心居于刘邦之下,起兵造反。臧荼原本就不是刘邦身边的人,秦末乱世之中,他是被项羽一手提拔,成为了割据一方的诸侯。楚汉争霸,臧荼看到项羽逐渐失势,于是投靠了刘邦一方。所以从一开始臧荼就不和刘邦一条心,叛变造反也就不足为奇了。臧荼造反,刘邦只得率军亲征。不过臧荼也实在“面”了一点,不出两个月就被刘邦擒获了,结果自然是身首异处。唉,早知这么不堪一击,当初何必呢?
不“老实”的心态是会“传染”的,臧荼造反刚刚平息,同月,原投诚过来的项羽旧将利几起兵造反,不过由于利几势力太小很快就被消灭了。同年十月,有人报告楚王韩信要谋反。刘邦早就对韩信的实力和个人能力心存忌惮,于是他听从陈平的“阴招”,以出游为名迅雷不及掩耳地夺下了韩信的兵权。韩信谋反其实毫无对证,但刘邦没管那么多,直接把韩信从“楚王”撸成了“淮阴侯”。
接着,公元前201年秋,北方的匈奴铁骑大举进犯中原,匈奴军队围攻韩王信的领地。韩王信孤军难支,向中央求援。但还没等刘邦的援军赶到,又急又怕的韩王信投降匈奴了!这一叛变不要紧,害得刘邦又花了好几年的工夫才收回了失地,自己也差点被匈奴人擒住。
这还不算完。公元前197年,深得刘邦信赖的阳夏侯陈豨,手握赵、代两地边防重军,串通在京城郁郁不得志的淮阴侯韩信,起兵造反。这一次,刘邦用白花花的银子收买陈豨的手下,导致对手分崩离析,最终擒杀陈豨。倒霉的韩信也以“三族夷灭”的悲惨结局收场。
诸侯王们一个接一个地造反,刘邦一个接一个地擒杀。这出“一闹一杀”的戏唱得“不亦乐乎”,却吓坏了原本还算“老实”的梁王彭越。镇压陈豨之际,刘邦命令彭越带兵助阵,彭越却因病没能亲临前线。刘邦让人去责问彭越,这一问不要紧,彭越联系起之前几位诸侯王的遭遇,更加担惊受怕,处处提防中央。这就让刘邦更疑心了,为防万一,他让人暗中突袭逮捕了彭越。刘邦没想杀掉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战友”,但在吕后从旁的撺掇下,彭越也难逃一死的命运。
最后,还剩个淮南王英布。英布早年名气比刘邦还响,是项羽帐下叱咤疆场的四大猛将之一。他因战功卓著早早被封为王,后来是在刘邦的权钱引诱下变节向汉。韩信、彭越的死对英布是个极大的刺激,他觉得自己早晚要“完蛋”,于是也起兵造反了。英布是一代名将,远比之前造反的势力强大得多,刘邦还真没把握拿下这个劲敌。但英布在战略上太过保守,战术上也出现失误,最终与刘邦一场恶战后,英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开国元勋们接二连三地“折腾”,搞得新建不久的汉朝疲惫不堪,也让年迈的刘邦焦头烂额。兄弟反目的事实让刘邦算是看明白了:权力面前,再好的兄弟也靠不住!于是他彻底取消了“外人”做诸侯王的“资格”,把自己家的叔伯兄弟分封到各地去做诸侯王,并立下了“非刘氏不得封王”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