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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倒翁

小妖无意之中,闯入了东耳房,却惊奇的发现有一口大棺材横在屋内。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大伙很是诧异,纷纷看着胡婆婆,想从她口中得到回答。

没想到,胡婆婆倒是一脸的镇定。她抽了一口烟,慢慢的说道:那口大棺材,就是她的寿材!

“啊?”小妖又是一声惊呼。“胡婆婆……寿材就是棺材吧?棺材不是拿来装死人的么?您现在还活着呀……怎么还用得着棺材?”

“咯咯咯……”胡婆婆笑了笑,没有搭话。

话说到这里,我心里头多多少少的有点明白了。在农村里,不少老人保留着这么一个风俗:就是上了年纪的人,习惯在生前就备下死后入殓用的棺木,这样在辞世后,才不至于慌手慌脚的准备。这种棺木,他们也叫做“寿材”。这种寿材,每年都要拿出来刷上一道大漆。大漆刷的越厚,寿材越发显得油亮、庄重。

中国人讲究个入土为安,所以,传统观念中,人们对身后事看的极重。而这白事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找个好地穴,打个好棺材。由于现在国家政策的限制,普通人一般是不能自主的选择墓地的。因此,他们只好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棺木之上。老人们口中经常念叨的“赚个棺材本”,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叶子和檬檬也知道这种风俗,只听了一会,便吃吃的笑了起来

小妖看我们几个毫无惧色,紧张的问道:“怎么……一个大棺材呀!你们……你们不害怕么?”

我见小妖还在迷惑,便笑着将事情的原委给她讲了一遍。

听完了我的解释,小妖搔了搔头。“真是这样的么?让你们吓我一跳呢……”

“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檬檬笑骂一句:“我们还没说让你吓了一跳呢!一惊一乍的,胆子比兔子还小……哈哈哈……”

“人家那是没有防备……”小妖不服气的嘟囔道:“有本事你们也进去看看呀!”

“这孩子,又胡闹了!”我嗔怪一声:“胡婆婆的寿材,哪能随便乱看的?”

“不打紧不打紧”,胡婆婆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想看就看吧……咯咯咯……老婆子置办下的这口寿材……可不是凡品……一般人享不了老婆这种‘身后福’哟……”

“还是算了吧……毕竟……这对您老也不敬重……”我心里想:寿材也是口大棺材,我们好端端的去看棺材做什么?

“真的?那是什么寿材呀?”没想到叶子挺来劲,一听这话满心的好奇,非要嚷着进去看看不成。

再加上小妖的撺掇,檬檬也同意了进去看看。

没法子,我们几个人便在胡婆婆的带领下,进了东耳房一探究竟。

这会工夫,天也有点黑了。日头半隐在云头里,照着周围一片暗红。

刚一迈进东耳房,一股刺鼻生漆味道,便倒灌进鼻孔里,熏得人脑仁儿都疼。

“好呛呀……”我们忙用手掩住了口鼻。

“今年刚漆过,味还没散尽呢……”胡婆婆伸手在墙上摸索了几下,将电灯打开。电灯一开,屋里的东西全笼在了昏黄的灯光下,模模糊糊的,像长了一层毛花,造成一种看不真切的视觉假象。

等到眼睛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后,发现这屋里也没怎么放置东西。一口宽大的棺材,架在两张条凳之上,显得这东耳房里更加的空荡。

条凳很是细窄,厚重的大棺木压在上面,好像随时都能压塌下来。那口大棺材黑漆漆的,让人感觉十分的结实。棺材表皮的黑漆油光锃亮,在灯光的照射之下,闪着金属的光泽。棺材头上,用浮雕刻出了寿字纹样。光是棺材盖子,就有三寸多厚,盖住了下面的棺身,严丝合缝。整个棺身上,还缠了几圈粗大的麻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寿材真不错,看着就上档次!”叶子嘴里“啧啧”了几声,上前用力的拍了拍棺材盖子。“比当年我爷爷用的都好!”

叶子的话刚落地,一阵“咚咚”的声音,竟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众人没有防备,都吓了一大跳。

“什么声音?”叶子四下张望着,紧张的问道:“哪里来的?”

那声音还是没有停止,咚咚的响个不停。

“那声音好像是……好像是棺材里头发出来的!”突然,檬檬脸色一变,指着那大棺材尖叫道。

“啊?”叶子纵是胆大,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她身子一跃,马上从棺材旁边跳开。

棺材里面的声音继续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捶击着棺材内壁!

天呐!那口棺材是胡婆婆的寿材,里面应该是空无一物呀!既然是口空棺,又何来的响声!?

莫非是有什么邪祟占据了棺材……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寒毛倒竖,生怕那东西破棺而出!

“会……会不会是老鼠钻进去了?”小妖小脸煞白,一边擦着冷汗一边问道。

“不太可能……”我心里怕极了。“棺材盖得死死的,老鼠应该钻不进去……”

这时,棺材里面的撞击声音渐渐的小去,里面的东西好像是在慢慢的静止不动。

“胡婆婆……怎么办呀?”檬檬声音里带着哭腔,看着胡婆婆道。

“咯咯咯……”没想到胡婆婆居然笑了。“没事没事……咯咯咯……”

为什么如些怪异的事情,胡婆婆却丝毫没放在心上?

“胡婆婆……寿材里可是有东西呀!”檬檬又道。

“看把你们吓的……咯咯咯……里面是有东西”,胡婆婆道:“不过呢……那东西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咯咯咯……”

见胡婆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们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叶子深呼吸了一下,对胡婆婆说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呀?您就别卖关子了!”

“那里面的东西呀,不是活物!”胡婆婆道:“是个不倒翁!”

“不倒翁?”我们都奇怪道:“什么不倒翁?”

“就是小孩子玩的那种玩具呀”,胡婆婆又道:“推一下摇一摇,怎么也推不倒的那个不倒翁呀。”

“啊?棺材里怎么还放玩具呀?”叶子奇道。

胡婆婆看了我们一眼,道:“走吧,出去说。这屋里闷……”

我们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安置棺木的地方,一个个都像得了特赦似的,涌出了东耳房。

来到院内,我们都坐好。檬檬便催促道:“胡婆婆,那寿材里放个不倒翁,是做什么用的呀?您快给说说吧!”

“好好……给你们讲讲……”胡婆婆一边答应着,一边将手里的烟锅往地上一磕,把抽完的烟丝磕掉后,又续了一些进去。

“是这样的……”胡婆婆吐出一口烟,说道:“那里面的不倒翁呀,不同于小孩子玩的那种。是找巧手匠,雕刻了一个翁仲!”

“翁仲?”小妖眨了眨眼睛。“那是个什么呀?”

“翁仲呀,据说是秦朝的一员大将”,胡婆婆接着说道:“这个人呀,长得又高又壮,是个大力士。因为他凶猛,秦始皇呢就给他铸了一尊大铜像。那些敌人,远远的见了他的铜像,就吓得屁滚尿流喽……咯咯咯……”

“然后呢然后呢?”小妖追问道。

“后来呀,那些历代的皇帝老儿死后,都把他的形象做成石雕像,阵守在陵墓前,用来吓唬那些小鬼,不让他们靠近。”

“那为什么要放在棺材里呢?”小妖又问道。

胡婆婆微微一笑。“这棺材呢,属于阴宅。像那些空着的寿材,总会有一些孤魂野鬼惦记着。为了不让别的小鬼占了阴宅,人们呢就会在寿材里,摆上一个刻成翁仲的不倒翁。一来呢,告诉那些打歪歪主意的小鬼,这寿材有主了,并且还是翁仲大将军在守着。二来呢,也是图个吉利。不倒翁永推不倒,暗祝这寿材的主人活得长久……咯咯咯……其实呀,都是些迷信的讲法……就是自己个图个心安……咯咯咯……”

“胡婆婆,您懂的东西可真多呀!”听完胡婆婆的话,我由衷的赞叹道。

“说啥懂不懂的?”胡婆婆自嘲道:“老婆子我呢,只不过比你们多吃了几把盐罢了……咯咯咯……”

“可不能这么说!”叶子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胡婆婆你呀,真是个讲究人!看那寿材的料子,扫一眼就知道是好木头!”

“咯咯咯……没看出来你这个丫头还挺识货呀?”胡婆婆笑道:“老婆子的那口寿材,是用阴沉木打的!”

“阴沉木?”檬檬接过话头来。“就是那种很贵重的乌木么?我的个天呀!那木头听说可贵着呢!”

“可不是怎么?”胡婆婆道:“老话说的好:‘家有乌木半方,胜似财宝一箱’!这种木头打的寿材,有钱也不见得买的到……咯咯咯……别看老婆子只是个捡破烂的,可这寿材选的,却是皇帝待遇……咯咯咯……”

“胡婆婆……有个事……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叶子看着胡婆婆说道。

胡婆婆一乐,“啥该不该的?老婆子又不是没有嘴。有啥事,就竹筒倒豆子,问!”

叶子点点头,这才说道:“打刚才呀,我就看到您老那烟袋杆上,描龙画凤的,还有那烟嘴,好像也是玉石的。再加上您老置办的这口寿材……这些好像都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呀……”

叶子每说一句,胡婆婆脸上就沉下一层。说到最后,胡婆婆的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只见胡婆婆狠狠的吸了口烟,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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