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顾深恨身未杀（中）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呀？”圣香自言自语道，却被一旁的聿修听了去。
“是在四川吧！”聿修接下圣香的问题。
“你知道我问谁吗？就这样回答？”圣香哇哇大叫，一脸不可思议。
聿修看了圣香一眼，依旧重复更加明确的说了一次：“琴姑娘现在应该在四川。”
“为什么？”圣香暗道，本少爷的心思怎么这么容易被聿修这木头猜中呀！
聿修闻言便拿来笔墨纸砚，提笔就写，圣香伸头一看竟是清魂下杀令的人及所在的门派。
“六合门掌门人戈南天已被杀。”圣香道，聿修随即在‘六合门掌门人戈南天’名字上划了一大大的叉，接着是昆仑派长老何太极、崆峒派代掌门燕飞回、峨眉派师太清尘子……
一个一个的名字上都划了大大的叉，最后只剩下青城派的余长霞、唐门的海晏河、施棋阁的褚葛智。
聿修特地在褚葛智的名字上重重点了一圈，就是这个人在朱仙镇外是怎么威逼大玉的他们可全都记有清清楚楚，清魂怎能放过他。而青城派、唐门、施棋阁都在四川，清魂必在四川无疑。
“啊！”圣香蓦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又伸了伸懒腰，一付懒惰的样子，道：“好久没有出去了，都快长蘑菇了，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言下之意就去他要去四川‘活动活动’。
“你会帮谁？”聿修好奇的问脸上完全却不是好奇那回事儿。
“清魂至今都没有伤无辜人性命，也只杀了该杀之人，而少林竟派生出了十八天魔僧，这十八天魔僧的厉害你是见过，为了大玉，我不想清魂有性命之危，更不想她被十八天魔僧捉去在关去‘六道轮回’。”
凡是被十八天魔僧捉拿下的人，一定会被关去少林寺的‘六道轮回’。
少林寺‘六道轮回’关的都是一群疯子，‘六道轮回’在少林寺后，嵩山山顶的一个洞窖之中。
洞内分有‘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和‘三善道’：人道、阿修罗道、天道。‘三善道’是少林寺高僧修炼闭关的地方，凡是被十八天魔僧捉拿下的人和其他犯下大罪的江湖恶徒就关在‘三恶道’之中。
‘三恶道’有地狱道---其中有刀山火海，人都被锁在铁笼中，忍受高温烤炙，其下就是刀山。有饿鬼道---其中空空如也，五日一餐饭，人们身体瘦弱，匍匐于地，哀号之声响彻洞窖。有畜生道---其中遍养豺狼虎豹，人则吊于洞窖山壁上，底下猛兽横行，有些猛兽还会尝试上跃，啃食人肉。‘三恶道’要说是地狱再现，毫不为过。
六道轮回本是少林寺和尚自己修行用的，每一个要进十八罗汉的和尚，都要过这六道轮回，试验他么的胆量、武功、耐力还有佛性。只是自大如方丈以后，十八罗汉变成了十八魔僧，六道轮回也变成了山人不眨眼的地狱。”
“如果她伤无辜人性命呢？”聿修问的现也现实，琴清魂要杀全都是各派长者，各派必定相护，做到不乱杀无辜，说实话真的很难。
“我会在她伤无辜人性命之前阻止她。”圣香回答的很无力，琴清魂是他不能说服，更不能控制的人。
可是，就是因为他是圣香，所以他一定要办到，为了清魂，更为了大玉，大玉他没有护住，他不想失去这个同命相连有的妹妹了。
门‘哗’的一声被人推开了，眉娘抱着一个包袱站在圣香面前，有些期待的看着圣香，道：“琴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眉娘知道你一定坐不住了，还是快些去吧，好好的把琴姑娘带回来。”
“多谢！”圣香接过包袱轻道一句，接着从重身上拿出一块玉佩，是清魂的凤凰玉佩，交给了聿修。
聿修不解的看着圣香，不发一语，圣香却明其义。
“如果……”圣香闭了眼睛，再猛的睁开：“如果你感到我真的无法保全清魂之时，让则宁把这凤凰玉佩交给他。”
他？
他是谁？
他是他！
他就大宋当朝天子——赵炅。
清魂是当朝公主的可能性有八成了，要不然早在清魂一出生时没有太祖给清魂任何封号，也许是太祖有所怀疑吧，花蕊夫人是被赵炅众目众目睽睽之下一箭射死的，以赵炅的谨慎小心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杀人灭口？
只有花蕊夫人才知清魂的正真的父亲是谁，如果太祖追问，花蕊夫人又能瞒得了几时？以免花蕊夫道出真相，只好杀人灭口，以防后患，而在花蕊夫人和太祖死后，赵炅成为皇上却对清魂有愧疚之心一登基便封清魂为公主。
虽然之是猜测。却大有可能。
而圣香希望赵炅能救清魂一方面是父女之情，令一方面则是赵炅早忌惮江湖势力以久，这次是找了一个很好的出兵理由，第三，清魂是秉烛寺之主，若清魂成为公主的话，秉烛寺岂不是赵炅的囊中之物？
聿修斯文俊秀的面容，紧紧的着抿着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圣香苦笑暗道，这次又赌大了，大玉呀大玉！你的老婆的麻烦成度不比你差呀。
画舫停在河边，不远外正好上荷池，因要引用河中之水，靠水不到三丈左右。
画舫两层，看着楼下的一池荷叶，莲开千叶确实很美，可是对照着一池很美很美的荷叶你手下的绣帐上却是牡丹的话，你会有何感想？
清魂抱着她的绣具慢慢的从画舫上下来。
穿针引线换上第一百二十四绣线，清魂依旧走针轻绣，这一次绣的不是她常绣的千蝶，也不是满池的荷叶，而是花开名动满城镇、唯有牡丹真国色的牡丹，彩蝶她是再也不会绣了，蝴蝶成双飞不是她清魂的心境，而千蝶彩衣早以送给了玉，所以她早就不穿千蝶，只穿一件白绸衣，白衣容易弄脏，但她却有了唐俪辞的心境，真的很想很想让这白衣弄脏，最好是染上血迹，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真的是越来越变态了！
飞针密密麻麻的绣下滚针，用滚针绣花叶的叶脉，以及树藤、松针、烟云、人物衣褶真的很好看，所以她用滚针绣下了牡丹的叶脉，换上深绿色的线绣下花茎，再换上嫩绿色的线按顺序是以叶的总茎为中心线，绣线由边缘处出边、向内绣之叶茎，然后以滚针绣出叶的茎、脉。叶茎租，叶脉细；根端粗、尾梢细，针迹过渡不露角痕，粗细顿挫有致。
还不错！
清魂仔细的看了看刚刚绣是一片牡丹叶子，想不到心境乱成一团，绣的东西还能看。
又一次换上粉色的线，开始绣花朵了，花朵绣花用散套针法好些，按照花瓣生长的前、后排列的顺序、先后绣之。先把后面的也就是压在下面的花瓣绣好，再绣前面的也就是压在上面的花瓣，这样，层层相压、层层相叠。在花瓣绣完后，以滚针、打子针绣花蕊。
花朵色泽娇艳多姿，配用色线不能一律，要随花赋色。往往绣花的一种色线。有多达二十几种至三十几种自淡而深的色级。绣制时，要根据画稿色彩合理选择。色线的镶色要注意色级衔接自然、不露接色痕迹；花瓣相叠处。后层花瓣的边缘交接处，用色宜略深，以分清前后层次。
真的很麻烦。
当初她是怎么学着绣花的？
在宋朝，女子一般在十左右时就要学着绣花裁衣做鞋为自己准备嫁妆，大概在十五六时出嫁，而她便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两岁会写三岁能背完三百首唐诗让她的童年不至于被义父关在书房里，也相对的非常无聊，在一次又一次帮玉补破衣服时却从没想过要学刺绣。
直到有一天……
“想不到你这什么都会的妖孽的女红还是怎么的差。”
这是在许多次给玉补完衣服之后被玉用那一种‘一点长进都没有’的目光鄙视后才开始学女红。
可是谁又想到这便成了她的习惯，一绣就是十几年，心情不好心烦乱的时候就绣，在秉烛寺她住的水袖舞阁里存了七八箱她的绣品，有梅兰竹菊，有荷花芙蓉花，还双彩蝶鸳鸯枕，也算是她为她自己绣的嫁妆，可是，她的良人已经不在。
引线后从绣面上逆绣一斜针，针从前上穿出绣面，再逆针至前斜针中部扎下、针脚藏于线下，快速而又准确的下针拉线再飞，没有停顿下没有思考的痕迹，那一幅牡丹图就她在的心中。
黄昏时分，天色已完全暗下来。狂风起时，“沙沙”声向作一片，分不清远近。地上的残花被风卷起，一枝头的落花合在一处，旋转扶摇而上，充塞满天地，迷乱了人眼。
清魂收针看着暗淡的天色，轻声踏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没有梳髻，长发在风中狂舞，像不受约束恣情生长的水草。她随手折下一旁荷花的一只花骨朵为钗，略略将长发挽起，几缕遗落的发丝在风中舞得更尽兴。她怔怔地盯着远方向看了很久，长叹息一声，把绣图绣架绣线等一些东西收拾好，轻放一边。她可不想一会打起来的时候弄脏她的绣品，至于鲜血什么的溅在她的白衣上让她比较兴奋。
清魂复望一眼远方，有八名男子缓步而出，步履沉稳，却无声无息，可见修为不浅。他们身着青色长衫，未曾蒙面，竟是一副日常装扮。此八人丝毫不隐藏身份行迹，难道真有十成把握格杀诛杀清魂于此？
清魂将腮边的发丝掠至耳后，幽幽一声长叹，眼神变的锐气了许多，她不找他，他竟找上门来送死，可以不能怪她不让他多活几天了，她掠了一眼缓步走至庭中的青衣人，八人均相貌俊朗，身姿挺拔，仪表不凡，却是近年江湖风头正盛的青城派的‘青衣七侠’这几年为江湖做过无数斩奸除恶的好事，素有侠名，她本不想杀他们，过错就错在这青衣七侠的老大便是青城派的余长霞，在杀令名单之上，两年前玉的死他也有份。
而余长霞怕是在青城派不甘等死想要先下手为强吧。
清魂暗暗握住袖中的弦剑，肃杀的气氛在院中蔓延……
开始起风了，清魂衣裙皆飞扬起来，宛如绽放在风中的盛世妖莲，妖异绝伦。一阵花瓣被风卷起，其中几片飘至窗前，飘悠悠，飘悠悠打着旋儿飞舞。
八人对峙庭中，杀气激起飞花无数，青色的衣衫在风中猎猎飞舞，如千万繁花在这诡秘如血的黄昏勃然绽开。
“妖女，死来！”话音未落，青衣七侠已齐攻近前，闪身、格档、下腰、抽腿、上步……身形挪移间，或天舞动，密不透风，轻盈如蝶……
这便是圣香赶来时候看到景象。
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这几天一直在青城派山下的小镇上打听一个身穿千蝶彩衣的女子，可谁又想到她竟退去了彩衣，白衣染血变成了一个复仇者。
衣袖一翻，弦剑出手，琴清魂翻手一挥，亮光一闪，寒气摄人，砭肤生痛。弦剑细如牛毛，无影无形，快如闪电弦剑竟直刺一青衣人的胸口，死尸倒地，沉闷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隐没。
然而，圣香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一震，他大感不妙，急急寻向清魂。
阳光下，雪衣翻飞，黑发长扬，眉梢眼角淡染绯红，眸中凝沉浓浓杀意，朱唇轻勾，一抹藐视天下的不屑跃上玉颜。拦带挑拨，扫掏架刺。开步如风，偷步如钉，一节弦剑势若腾龙，所过之处哀号不断，四溅一片刺目的腥红。
这是丧失心智的肆意屠戮。面对那张沉浸在杀战中的脸，圣香浑身发冷，以为自己看到了第二个李陵宴。
“够了，小鬼够了，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他伸着脖子高声喊喝，意图阻止她继续堕落。
够？怎么会够？偷眼看他一记，她的目光流露这样的疯狂。回手结果又一个挨近的青衣人，她宛如饥肠辘辘的猛虎一头扎进温驯肥美的羊群，渴望用温热的鲜血熄灭焚心的怒焰，渴望用鲜活的生命填满空虚的身心。
规劝、惨叫、骨头折断的嘎巴声、血肉相离的撕裂声……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一个声音在不断对她说杀、杀、杀！寒光一闪，弦剑破风，温暖的阳光抵不住利刃的冷锐，更抵不住兵燹的残酷。
见此情景，众青衣人萌生退意。可惜，天命有数，绝无生路。拼上全功，众青衣人欲保余长霞一人。未料，琴清魂举起弦剑凌空投掷，一击了断余长霞性命。急红眼的最后一个青衣人借机转身直刺圣香。
电光火石间，袖袍舞风，气劲充盈，飞针带线，飞溅的血花污了雪白的衣裳，一点朱红印上如玉娇颜。目光相交，飞针停了，停在圣香面前三寸处，几根丝发飞断，一串血珠蹒跚落下，打在圣香脸上，一如她自己……
用力眨了下眼，此时的琴清魂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圣香痛心的注视下，她有些机械性的扭过头去，身后是一片尸横遍地、血流如注的狼藉。
清魂然垂下双手，脸上的淡然一点点敛去。她扫了一眼遍地的尸体，哀声一叹，低头望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她苦笑一声，清色的瞳孔中渐渐大雾弥漫，她又杀了好多人。此时，窗前的几片落花刚好落地，以一朵花落的时间便连毙七人，青衣七侠全军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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