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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春的浪花(6)

如果说,外在的压力是诱因,内在的活力就是动因。无论有没有外在压力,这种内在的活力总是一种客观存在。当生命没有强烈地、涌动着超越欲望时,它是沉睡的,不动声色。一当生命需要超越时,它便被唤醒了。蓄精养锐中所积蓄的一切都产生能量,推动着生命的叶轮飞速地旋转。生命在飞速的旋转中逼近超越的极限,一些伟大的生命便在这极限之境中诞生。

是的,生命有时会遇到这种境况,生活突然变得那样不公正,那样令人失望。而生命所追求的,却依然是那样缥缈和无从把握。在迷茫的浓雾中,生命失去了目标。生命失却目标的状态是最痛苦的状态,因为没有什么比追逐目标更让人感奋,没有什么比实现目标更让人欢快的了。如果生命既无感奋的追求,又无欢快的实现,生命便只能在险恶的漩涡中实现一种负值循环,生命的一切付出便变得被动和无意义。

因此,愈是困苦之时愈是需要坚忍,愈是坚忍愈能实现超越。我们决不能囿于眼前的蝇头微利患得患失,我们需要时时追逐的是这样一种境界:那就是,我们超越了生理上的生命之界冲决了心理上的世俗之网,登上了时代的、历史的制高点。在时代的历史的制高点上,找到了生命的坐标,并且在这个坐标上,以全身心的投入迎接新世纪的灿烂曙光!

这是梦幻的一种境界吗?不是,这是一种可望又可及的事实。虽然,它需要生命付出极大的代价。生命常常被一大堆并不需要的“需要”包围着,鄙弃并舍弃这类“需要”是要异乎寻常的勇气的。但与生命所追逐的伟大境界相比,这种舍弃又是微不足道的。“将军赶路,不逐小兔”、千万勿让并不“需要”的需要阻隔了超越的通道。

让生命不断地产生超越吧!超越昨天,才有更加充实的今天;超越今天,才有更加灿烂的明天;超越旧我,才有脱颖而出的新我;超越新我,才有走向永恒的无我。对不屑一顾的,无论怎样诱人,也要不屑一顾;对痴迷追逐的,无论怎样艰难,也要痴迷追逐。生命正是在追逐中开始了伟大的航程,而一次又一次回荡在崇山峡谷间的嘹亮汽笛,则庄严地宣告着一次又一次超越的实现!

有一则希腊神话,阿波罗爱上了西比尔,并且告诉她,不管多少年,只要她手里有尘土,她就能活下去。随着时光流逝,西比尔日渐憔悴终成空躯,却依然求死不得。孩子们问她:

“你要什么?”

她回答说:“我要死。”

死亡并不是上帝对我们的一种惩罚,倒是命运女神钟爱人类的标志。正如我们需要睡眠一样,我们需要死亡。正是死亡的黑暗背景衬托出生命的光彩。试想,如果生命是无限的。我们还会觉得她的可贵吗?如果生命像空气一样,沙粒一样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她岂不是会像空气、沙粒一样无甚价值可言了吗?如果明天是无限的,我们今天为什么要辛劳呢?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假如这样下去,我们能成什么事呢?直到最后我们不都成了西比尔,那时也许才觉出死亡的可贵,生的可怕。

正因为有死亡,我们才这么珍惜生命。我们每个人都应成为优秀的舵手,驾驶自己的生命之舟轻快地航行。优秀舵手善于对付痛苦,而现实中许多人却因痛苦而导致海水没顶,过早走向死亡。痛苦应成为我们生命之舟上的压舱物,正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我们的船才得以稳健地前行。

优秀的舵手还会摆脱魔鬼的诱惑,他们看淡尘世的物欲、烦恼,追求真理,他们一生光明磊落,表里如一,他们惜时如金,勤勤恳恳,度过丰富而有效的人生。

超越生命就是不惧怕死亡,也不空待死亡的到来,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对待生命中的种种磨难。以一种超然的态度面对生命中的种种诱惑。

庄子一生穷困潦倒,他不是没有机会做官,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而是不愿意做官。

楚威王听说庄子很有才能,就派了两名使臣带着重金聘请他当宰相,庄子对使臣说:“千金固然是重利,卿相也可称为尊位,但你们没见那祭祀用的牺牛吗?虽然平时总要给它吃上美味食料,给它披上锦绣衣服,但一旦把它牵到太庙里作祭品时,它就是想做头孤独的小猪,也是不可能的了。你们快走吧,不要来玷污我!我宁愿在污浊的泥水之中游戏自乐,也不愿为当权者所束缚,我终身不想做官,只希望让自己的精神快乐些。”

庄子的好朋友惠施经不起富贵的诱惑,到魏国当了宰相,庄子要去看他,有人向惠施挑拨说:“庄子想取代你做宰相。”惠施很恐慌,就在国内搜查庄子,搜了三天三夜。庄子找到惠施,对他讥笑说:“南方有一种鸟叫凤凰,凤凰从南海飞到北海,不是梧桐树它不栖,不是竹子的果实它不吃,不是甜美的泉水它不喝。有一只猫头鹰找到一只死老鼠,对着飞过来的凤凰叫了一声‘吓’!现在你想用你的梁国来吓唬我吗?”

庄子主张人要尽量过一种符合自己自然本性的生活,摆脱社会的束缚,摆脱争名逐利的欲望的束缚,使自己得到自由。要真正有快乐,必须清静无为,最后达到“忘己”、“无己”的最高境界,也就获得了最大的精神自由。

庄子的“忘己”“无己”是一种对生命的超越,也有另一种超越,就是惧怕死亡,执著于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不空等待死亡的到来,在死亡之前把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发挥到极致。做任何事从来不认为已晚了。你且听听他们的宣言:

只要我打定主意做一件事,绝不会以为为时太晚。如果必须等待,那就等待好了。如果必须全力以赴,那就全力以赴好了。如果必须坚持不懈那就坚持不懈好了。太老了吗?不,只要我们一息尚存,就永远不会太晚,永远有时间整顿生活,永远有更美好的明天。苏格拉底临终前,还跟他的弟子若无其事地讨论问题。圣伊格拿修虽然上了年纪,但还跟他的弟子们坐在一起,因为他需要而且希望学习。中国不是有句古语:“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们不可未经战斗就投降。今天我失败了。今天我浪费了光阴,今天我变成了别人瞧不起的人。但我决不气馁。明天你瞧好了!可是,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做给你看!

在这些执著于生命的人们面前,就是死亡也会为之退缩吧!

认真地生活,把生命的每一时刻都加以利用,也就延长了生命,超越了生命。

十三、空虚的疲倦

闲有许多种,就看你怎么“闲着”,是闲得无聊,还是忙里偷闲,还是立志做个社会的“闲人”?

忙固然会使人觉得疲倦,“闲”也一样会使人觉得疲倦。

常听一些享福的太太们,在沙发上坐了一个上午,然后懒洋洋地起来,说:“嗳,累死了!”

你别以为她这是一句没有理由的话,也别以为她这是一句习惯的话。她说累死了,是她真的觉得累。她感到腰酸背痛、头昏目眩,感到心情紧张烦乱。她是真的很累。只不过,这累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做了太多的事,而是由于她什么也没做。

一个人,假如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做,单是那无所事事的感觉,对他就是一项沉重的负担,何况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也正是腰酸背痛的来源。而且因为她无所事事,脑中正好有足够的空隙可以容纳许多胡思乱想。这些胡思乱想也许是怕生病,怕没钱花,担心孩子的安全,丈夫是否真实,猜疑邻居的态度,后悔自己在某一场合说错了某一句话,以为自己得罪了人,或是为好久以前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懊恼。

这种种念头使她紧张困扰。所费的精神实在远超过应付某一件事。因此,当一个人闲着无聊过了一天之后,她会真正地感到很累。而且由于这种累所消耗的活力缺少由运动所产生的活力去递补,久而久之,她会变得神经衰弱,承受不了任何突发的事件。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一种真正的耗损。

你的生活是忙碌而充实,还是沉闷而空虚呢?

假如你因忙而觉得累,那么你虽累,却有收获,你的心情是愉快的,精神是健旺的。

假如你的生活是沉闷而空虚的,那么,我劝你赶快把自己发动起来,找些具体的项目,填满自己的生活。

忙碌是医治沉闷倦怠的最佳药物。

生活需要源头活水,需要不断有新的事物,新的工作,和与外界不断的接触,使它经常加入新的意义。一潭死水会腐朽,唯有鲜活流动才是生命力的来源。

活力的来源是来自活动,太多的休息反而产生疲劳。试着找点事情做做,你会觉得日子不再那么苍白。

让自己每天都有点成绩,到了晚上,才会带着满足的心情入睡。

懒惰和无所事事的任光阴空过,那不是享福,那是把自己囚禁,是扼杀自己的活力。

真正会享福的人是用经常的忙碌来使生命活跃的人。

去找点事情做做吧,即使你只做了一件小事,你也会觉得这一天过得比以前充实而快乐多了。

当然社会上还是会有些人立志做“闲人”,而且社会上的闲人也多了起来。

闲人的钱并不多,这如同时髦女子的精致的小提兜里总塞着卫生纸一样,可闲人不珍惜钱,所以显得总有钱。他们口袋里绝不会装两种不同质量的烟,从没有摸索半天才从口袋里提出一颗自个吸,嘶啦一声,一包高档烟盒横着就撕开了,分给所有在场的人,没有烟了,却蹴在屋角刨寻垃圾中的烟头。

闲人真瞧不起小偷、流氓,甚至那嫖客、暗娼和拦路强奸者,觉得没意思,恶心,也害怕艾滋病。但闲人谈女人的头发鼻子,他们相信男人的成熟和人生的圆满是需要一个醉心的女人,甚至公开讥笑自己的从事文艺工作的父亲之所以事业不辉煌是只守了一个自己的母亲,他们有意无意地留神看街上来往的女人,张口闭口阐述花朵花草是什么?到后来,闲人们分别有了姑娘,姑娘自然很漂亮,他们就会同骑一辆车子招摇过市,姑娘分腿骑在后座上,腿长而圆像两个大白萝卜。闲人待姑娘好时好得你吃饱了还要往你嘴里塞萝卜,不好了,就吼一声:“滚!”但姑娘不滚,十分忠诚。

闲人爱姑娘,但最感痛快的并不是姑娘,因为闲人们都年轻,又练过拳脚,至少家里有一把四十斤重的石锁。路过树下,忍不住要跳起来抓那树枝,抓住了要一把拉断下来,杀鸡就剁鸡头,偏再放开让没头的鸡瞎走一阵,将那桃花一般的血印在雪地上。街上有人打架了,闲人会立即前去围观,是几个男人为一个女子在恶斗,女子娇嫩艳丽,他看着谁个有理,谁个弱者,便上去打抱不平了,混战中男的一尽逃散,人们都说闲人是为了那个女子,闲人上前却要扇女子一个巴掌,骂一声“没志气”而去,艳丽的女子当然使闲人也感悦目,但女子在挨过巴掌之后嘴角的血道红蚯蚓般地顺下巴和脖子涎流而下的图像,甚至想象到乱交情人的女子如果被人剖开了腹腔,倒地痉挛,样子又何等壮观;但闲人这时忽觉手痉,看时,右手的无名指却没有了,知道一定混战中被男的刀砍了,他赶忙跑回现场,沙土地上果然有一截手指,遗憾的是没有见到手指初断时的蹦跳。

闲人是个直肠人,但闲人偏不直认,因为在一些年里,闲人最讨厌那些拍胸膛说:“咱是粗人”的人,“粗人”本是自贱,却成了一种美饰。所以,谁家夫妇闹矛盾,闹得厉害,他不会“见婚姻说合”,“过不成就换班子”,他总是说“我给你物色一个!”闲人不失言,果然物色一个又一个。有的家庭后来是散了,有的家庭闹过就好,又好的家庭少不得将闲人的话说知女友,闲人就恶下了这家的主妇,闲人见面仍叫叫“嫂子!”嫂子不理,不理了就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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