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上海的大哥难得来北仑,我带他去郭巨尝海鲜。车过干岙,大哥指着右边问道:“这是什么岛?”我说:“这是梅山岛,你看,那边有座大桥通岛上。”一听是梅山岛,大哥执意要去岛上走走。
车子几分钟就过了大桥。大哥问我:“没造桥之前,来梅山是不是很不方便?”我点了点头:“是啊,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大哥说:“五十多年前,我一个同学分配到梅山盐场工作,他给我的信中常提到呢。”
“五十多年前我不知道,可是近三十年,我却多次去过梅山。”汽车慢慢在大路上行驶,我向大哥介绍起梅山来。
1986年,我在柴桥中学工作时,第一次随朋友老周去梅山。单是从柴桥到上阳码头,我们就换了两部汽车,而且狭窄的沙石公路崎岖曲折坑坑洼洼,把我的胃都要搅翻了,我硬撑着,不断深呼吸,才总算没有呕吐。当登上那艘“镇渡3号”渡轮时,我虽然因为初次渡海而有强烈的新鲜感,但看着摇摇晃晃的船上混装着那么多的拖拉机、自行车和乘客,看着破旧的船舷两边翻滚着浑黄的海水,却免不了心惊胆战。
“渡轮上装拖拉机有什么稀奇?人家的渡轮装很多汽车呢?”大哥说。
“可是这条船又小又旧呀!”我告诉大哥。事实上,一年多后的一天,这条“镇渡3号”不幸沉没,造成十一名乡亲葬身鱼腹。
那天过渡上岸后,我踏上陆地,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可是横在我们面前的是起伏的山丘。老周指着东边说,往那边是走大路,而这边直接爬山能抄近路。他说着,就上了蜿蜒的山道。到了山顶,他还给我讲了一个有关这座山的传说。当时听着虽有点神秘感,却没心思细听,因为我这个不常运动的人,爬这不高的山岭,有点累。下了山岭,老周向我介绍梅山的“里岙”“外岙”,我只是点头应答,却没多说话,因为我想的就是,最好快点到他家——我想休息了。那时去一趟梅山真累啊。
“哦,几十年来一直是这样吗?”大哥问我。
“后来渐渐好起来了。”我说。此后,我因对学生家访来过梅山,又曾应聘到梅山来教过夜校。我记得,二十多年来,从北仑到梅山的公路越修越直、越修越宽了,穿梭两岸的渡轮也换成了可以载十几辆汽车的新船。上岛后,也不必再跋山涉水,绿岛巴士公司的汽车可以把你送到梅山岛的四面八方。但是,落船上岸的,总觉得不方便。所以每次我来梅山,总会在心里说着:“如果这里能有一座桥,该多好啊!”
“这桥还很新吗?”大哥问我。
“是的,通车才两年多一点呢。”我告诉大哥,大桥通车当天,我就驾车上岛,第一时间体验了“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快乐,并向远在美国的朋友老周写信报告了这一喜讯。
车子在崭新的水泥路上行进,我向大哥说,这里正在建设保税港区,就同上海的洋山一样。大哥问我:“梅山有什么特产呢?”看来,他对这个岛十分感兴趣。“你的老同学不是曾在梅山盐场工作过吗?原先这里最有名的,就是盐啊。”我说。
真的,在我最早的印象中,除了海盐,不知道梅山还有什么特产。直到那次上岛家访,看到沿路两边都是番茄地,并且到了学生家里,热情的学生家长们也都纷纷拿出红透了的番茄来招待我,才知道这里的番茄比较多。但没几年,我听说梅山搞起了绿色蔬菜示范基地,从芦笋到西兰花到黄秋葵,许多蔬菜已经闻名遐迩、远销海外,如今,北仑人很喜欢买一个梅山产的蔬菜礼盒来走亲访友。当然,地处海岛,梅山水产养殖基地的鱼虾蟹贝,更是种类丰富,品质优良,成为北仑名产了。
“对了,你的老同学不是最熟悉梅山吗?他现在在哪里呢?”我问大哥。
大哥笑着说:“他也退休二十多年了,一直住在上海呢。我问你梅山的情况,就是想知道,现在的梅山跟他在的时候比,有哪些不一样了,我回去好对他说说。”
大哥这一说,我更兴奋起来:“啊,现在梅山变化很快,你回去怎么说得清楚啊!还是什么时候请他来故地重游吧!”我猜想这位曾在梅山盐场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大哥一定对这个海岛有着很深的感情,二十多年过去,旧貌变新颜了。不说别的,第一次我去梅山,请老周陪我去哪里玩玩,他都很无奈,只能带我去看看泥涂、看看盐场。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前几年,我们一家三代去梅山一个集休闲、餐饮、住宿等于一体的游乐场所,钓鱼、烧烤、摘橘子、坐游艇,玩了一整天。再过几年,随着保税港区建设进程的加快,这里一定会有更多吸引人的地方呢。对一位几十年的老梅山来说,重回第二故乡,一定会有无限感慨。我要大哥一定去邀请他的这位老同学,在方便的时候来北仑,来梅山,我会尽地主之谊,让这位把一生贡献给梅山的老大哥快乐地来,高兴地回。
大哥一口答应了,他说:“那让我先体验一下梅山吧,今天不去郭巨了,就在梅山尝海鲜,可以吗?”
“好啊!”对梅山还算熟门熟路的我让汽车拐了个弯,朝里岙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