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母亲的脸色异常憔悴,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她马上抓紧我的手问我怎么样。我笑了下回应到“没事。”她还是紧紧抓着,那么用力,我慢慢坐起来“我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每当隐约感觉有些东西要苏醒,头就疼得四分五裂。”她低着头“那就不要想,以前的都过去了,过好现在和以后就可以。”我叹了口气“我只剩下现在和以后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很安静很乖巧,哪里都不去,一直在病房里。躺下,起来,然后走两圈,再躺下,再起来,再走两圈。无聊挺好,最起码不疼。楼下的那个花园成了我的噩梦,我再也不能悠闲的坐在扶椅上发一下午的呆。可为什么心里那么不甘心,对疼痛的不甘心。就像你被一根针扎痛,你总想把那根针拿出来上上下下左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看一遍又一遍。
她是谁?她比我小那么多我不可能认识,为什么看见她心就像被切掉了一块钻着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用力呼吸了两口气“也许躺太久了,没见过女孩子,有些神经质了。哈。”我自嘲着摇了摇头。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家是什么样子的我却都想不起来,接下来的日子也许相当的难熬。算了,这么大的坎儿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熬不过去。
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快,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关于我的失忆,她也笑着说只是时间问题,我问她到底需要多久,她皱了下眉头“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这个完全无法确定。”我有些低落,总觉得我似乎遗落了最宝贵的东西,想赶紧找回。母亲今天熬了一些牛肉汤,下着命令让我全部喝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捧起一碗牛肉汤仰脖喝个精光。她看着我像应付差事似的笑着拍了我一巴掌。我回头看看她“我亲爱的老娘,我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稍微透露点嘛!”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低头说“等你回复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不用这么保密吧!莫非我在安全局上班!”她笑了笑“你要在安全局上班,你爸还在特种部队呢!”我估摸着从她嘴里套话是没希望了,就想套套我爸,我忙问“我爸呢?”“还没下班呢,最近比较忙。”诶,得嘞,等出院回家再找机会吧。我两眼一合心思还是眯一觉吧。
我仿佛突然置身在一座空旷的大厦天台,我一在那儿,惊惶的感觉便无可名状的淹了上来,没有什么东西害我,可是那无边无际的惧怕,却是渗透到皮肤里,几乎彻骨。我并不是一个人,四周围着我的是一群影子似的亲人,知道他们爱我,我却仍是说不出的不安,我感觉到他们,可是看不清谁是谁。我好似不能与四周的人交谈,我们没有语言,我们只是彼此紧靠着,等着那最后的一刻。我抬头看,看见半空中有人对我笑,我突然疯了一般的向前跑,我控制不住的想抱住她,想和她说话。一步一步,我离她越来越近。“求你。别走。别走。”我喊着喊着,一脚踩了空,前面没路了。我要从大厦掉下去了,我就要摔的七零八落了,就连这样,我还是没能碰到她,哪怕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