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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5、寻找对策

对于公司的决定,林强勉强表示接受。这次冲突,既有教训,也得了些经验。对于无端的批判,不能一味逆来顺受。那怕被骂得落荒而逃,也强过一直低头挨训。消极的撤退也算是一种迂回的抵抗。最少证明自己的存在。不像以前郝总每每训人,大家低头顺目,充耳不闻,倒惹得他更加变本加厉,为所欲为。只是这次责任在已,虽然他的反应有点过份,但现在主动表示和解,自己也不好再得寸进尺跟他较劲。心里默念几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同时也为自己悲哀,若是真正的80男儿,决不甘心受此屈辱,寄居人下。

现在公司给了期限,还得抓紧时间解决问题。大家知道这个消息,也纷纷向他表示同情,念及同事情谊,还纷纷充分发挥智慧,帮他出谋划策,这让他顿感自己过去太过浅薄,原来大家都是那么热心的同事,后悔平日里没多多亲近。

事发当时不敢声张,头脑混乱,现在摊开了反倒少了压力,可以从容想办法面对问题。老总已经授意,最近他可以不按时间上班,给他充分发挥的自由,其它事情都可不管,一心一意解决欠条问题。

上班的时候向往自由,真正自由了却感到有点茫然,如同关久了的鸟儿,被人摆弄惯了,突然放飞出来,却一时忘记了飞翔,反倒感觉像被人抛弃了一般。公司这次说是给自己一个改过的机会,其实相当于法院给死刑犯的缓期。最终到底如何发落,全要看这期间的自己将如何表现。

有时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个公司有什么可以值得他留恋?既无远大的发展前途,对自己个人的发展也没什么帮助。大可寻找新的职位,闯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这个念头已经不知道在心里翻腾过多少次,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孤独夜晚。可常常是梦里边总是经豪情万丈,第二天却还依然得重复昨天的生活。这让他有时感觉自己真是没用,跟那些不管不顾,说走就走的去四处翱翔地同龄人相比,自己基本上如同一只缺少斗志的呆头土鸡一般。

有了空闲,本该马上行动,直奔目标而去。可自己这会虽有战胜对手的强大火力,却一时找不到可供打击的明确目标。无可奈何之下,把所有能找的线索分别写成字条,分别是:

寻找召呼都不打就取走自己包的小偷;

寻找事发时同乘公车的目击者比如那位女孩。

去派出所找上次报案时遇到的警察。

找当天开公交车的那位司机。

后分别团成个纸团,两手掬在掌心,上下摇晃,如同庙里抽签一般,摇了一遍,蹦出一个纸团,打开看时,是那警察。他想起上次报案的经历,顿时心灰意冷。再来一遍,竟是那位无辜的司机,自己心想丢包只怪自己粗心,关人家司机屁事,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还想推倒重来时,自觉得自己真是非常无聊,只好悻悻做罢。

胡乱折腾中一天过去,事情依然毫无结果。

次日大早,按照惯性,照常赶赴公司上班,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得到特批,可以不受纪律约束,也不用再考虑作息时间。手头一时又没事做,正踟蹰中,胡伯兴冲冲奔出电梯,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原来竟是寄给林强看了心里奇怪,这年头还有谁肯写信?信息时代,交流变得无比方便,友情却变得淡薄如纸,逢年过节时,原先充满情意的问候,早被一条小小的短信代替。时不时接条短信,往往却是连别人姓名都懒得改,直接转发过来的,不由让人又气又笑。看胡伯如此兴奋,林强有点莫名其妙。接过来看,收信人还真是自己,只是落款从来没有听过。是一家服务公司。暗想自己在这里上班几年,从没写过信,就现在也连这里的祥细通讯地址答不太清楚。可这信上却从国到省到市到区某大街多少号写得是事无巨细,清清楚楚。而且指名道姓,直接冲自己而来。郑重其事得象是联合国密书长给他发的专件。心里倒有点感动寄信人竟然对自己如此重视,费好多周折,从茫茫人海中把自己淘将出来。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胡伯把他拉到门口,俯到他耳朵边上小声说到:有好消息给你,你的东西找回有望林强顿时觉得如雷惯耳。一时不敢轻易相信。顾不上其它,赶紧拉胡伯进电梯下楼。连连追问,把胡伯追得气都喘不过来。到了胡伯的小屋,喝了口水,才一五一十告知他祥情。

原来胡伯自那天喝完酒林强一直心神不宁,手足无措,放心不下,决意帮他一把,于是到处帮着打听,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费了番周折,终于给他打探清楚,原来这城市里的小偷阶层,竟然也是自成体系,分工明确。平日出来活动,也效仿警察巡逻一般,分片分区。经常在一条线路上跑的,都是同一伙毛贼,相对比较固定。当然也有外来流窜作案的,另当别论,他们一般是不屑于在公交车上下手。所以平常丢了东西,得找能说上话的人,帮着打听,看那天那条线路,到底是谁负责,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东西下落。当然如果丢失的现金财产,通通别抱侥幸心理了。想想也是,平日他们冒那么大风险,还得刻苦钻研专业技术,好不容易有些成果,你还想再追讨回来,无异于狼口夺肉,与虎谋皮,他不跟你拼命才怪。原先小偷偷了东西,往往拿了值钱的东西,其它都一扔了事,现在随着社会进步,小偷也与时俱进,对于到手的东西,先进行一番评估审查,有些与已无用,对失主却极其重要的相关材料,保留下来,寻找机会让人再掏钱来赎。以期达到充分利用手中资源,形成利益最大化之目的。有些失主一时无法联系,找个地方妥善保管,留做案底,耐心等待时机。如果恰巧有留有联系方式,则可按图索骥,跟失主联系,以谋求一次播种,多次收获。也有良心未泯的小偷,拿了现金,把其它东西自掏邮费,再寄回失主,让失主在逢年过节之际,享受一个意外的惊喜。林强包里有公司宣传资料,又有自封的设计部部长的名片电话,资料不可谓不齐全,于是人家按上面地址,发来业务公函,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听了胡伯一番林强顿觉毛塞顿开,心中自叹孤陋寡闻,自已整日浑浑噩噩,浑然没有发觉,就在自己每天每天生活的这个城市,表面看去阳光灿烂,竟然还有一片自在江湖,看似风平浪静之下,却暗藏玄机,有许多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有了目标,自然不用再去四处瞎撞,从此懂得原来就算努力刻苦,也要找准方向,不然一味死缠烂打,就算你再有持之以恒的毅力耐心,也往往是误入岐途,劳而无功。事业,爱情概没能外。心想到底姜是老的才辣,对胡伯自然更加敬重。他这次吸取了上次教训,决定遵守细节决定成败的至理名言,虚心请教,仔细记录,详详细细问清楚了具体的操作流程,包括找谁联系,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让胡伯对他颇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好感,原先就有的好印象更加提升,心里发出“生子真当如斯”的慨叹。两人惺惺相惜,互相欣赏一番之后,依依惜别,开始各忙各事。

按照胡伯林强早早出门,转过一个街口,在离公交车站不远街角,远远就见一摆摊修车的老头。旁边一辆自己焊的三轮货车,满车堆着修车配件,打气筒修鞋机外带电子配匙,整个一个规模经济,多种经营。老头初看毫不起眼,与其它一般老人无异,仔细看时却目光锐利,煞气逼人,只是用一付落魄打扮,隐起不同凡人的真实面相。其实林强平日路过时也常碰见,只是一直没太在意,现在才发现自己有眼无珠,竟没看出又是位江湖高人。老头生性冷傲,言语不多,有生意来也不说话,听顾客说明故障情况,便只是埋头干活。忙碌完毕,别人给钱,问他价钱也不开口,头都不抬地指指身边立着的木牌。上面分门别类,列着各项费用,分类明确,价目清楚。有好事者还想讨价还价,老头抬眼望他一眼,目光如炬,那人赶快不敢做声,照价掏钱了事。别人说他是聋哑人,他也不做辨解,若是放到数百年前,活脱脱就是一位大隐于市的绿林豪侠。

侠客见面并不吭声,林强看了一时也没吭声,听胡伯说过,这类人常常是外表普普通通,内里却是城府极深,看似平凡,实则是藏而不露。林强百密一疏,竟没请教如何才能打开僵局,进入话题。只可惜自己自认为考虑周到,临到眼前却依然棋输一招。不由得心中感慨,无论计划如何周密,也架不住风云际会,变化无常。还好临来之时身上揣包好烟,先发根烟上前搭话,老头正忙手里活计,见他寄烟过来,毫不在意,只是轻摇左手,示意这会正忙,请勿打扰。自己想想,这会周围人多,自然人多眼杂,只好坐在旁边耐心等待,一边没话找话,套套近乎。终于等到老头手闲下来,周围人也都走了,林强赶紧上前,毕恭毕敬先发根烟,再点上火,一付心悦诚服的样子,老人眼皮轻抬,打量他半天,然后看看周围,并无可疑迹象,这也放下戒备,低头问有何事,林强赶快陪着小心,说明了自己情况,并佯细讲明,是经某某人介绍而来,并把那个信封,双手呈上,老头抬眼看看,这才有了受理案件的意思。林强平日自我感觉不错,不想今日却始终有点惴惴不安。看来真有所谓的气场存在。与高手过招,看似对方并没有意显出一丝一毫的傲气,自己却被他的气场压着,不自觉就露出些怯意来。如同原来看过的侠义故事,二军对垒,还未见出一招半式,却已于无声处,高下立现。

老侠客问得极其仔细,包括时间车次,旁边曾经看过的人等等,事无巨细。而且用词极其准确。时间精确到几时几分,车次具体到车牌号码。人物祥细到男女胖瘦,特征刻画至高矮美丑。并一一记在一个本上,缜密之程度领林强叹为观止,心想这老人明明是一卧底神探,比那专事抓贼,趾高气傲的警察强太多了。一切完毕,寄给他一张纸条,仔细看时原来是一纸免责声明。

此项服务本着公益性质,但因为服务过程中难免产生一些相关费用,故在双方协商情况下收取适当款项作为运作经费。收取费用并不保证百分之百可以达到领双方满意的结果,如因不可抗力而导致不能完成双方约定,协议终止,但因运作成本业已产生,前期所收费用亦不退回,双方认可后签字生效。提供服务方拥有对所列条款的最终解释权。云云。

林强一时看得傻了,这东西可比自己公司从网上找来那工程合同强大多了。可以说是逻辑缜密,滴水不漏。可见操刀之人一定也是业界精英,民间高手。心想自己这城市,看来的确是地灵人杰,于无声处,常常一声晴天霹雳,炸得人目瞪口呆。两人商议完毕,林强按合同先付五十块钱订金,东西找到再付余款,林强思量斟酌半天,咬咬牙应了。留下自己联系电话,然后回去坐等消息。

这期间一时无事可做,一个人街上逛得久了无聊,想起自己那车还在修理厂,想去看看,但转念再想,现在自己又不上班,开那东西一时无用,说不定出去再要坏了,岂不败坏自己一世英名?实在也是被倒了胃口,决定暂时放那再说。恰逢王勇来电话摧款,被他臭骂一顿,王勇听说了情况,自知理亏,一时也不好追讨,转头回去再找车主理论。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有了闲暇,时常考虑自己将来,虽然面对眼前情况一时感觉茫然,却一时也想不起有更好的选择,这日上网看到一则宣传广告,本地媒体联合几大企业,正进行一个财富精英创业扶持计划,形式相当于以前电视上热播的赢在中国的栏目形式,看看条件,并无非常苛刻要求,衡量一下自己,踮脚尖也许还够得着,一时心血来潮,决定报名参与。心想反正不用自己掏钱,只是需要一个极富创意的创业规划,外加一个由权威很行提供的诚信档案。想想自已一直做事谨小慎微,应该并无不良信誉记录,也许可以试试。于是颤着右手一路点击,在网上报了名。

事情多时,整天感到厌烦,一下没了事情,却又觉得没劲,看来自己还算年轻,尚可有一番做为,还没到坐等养老的时候。原先整天就忙着上班,忘了外面其实还有片更广阔的天空,现在一旦找到了希望,于是抓紧这段空闲,跑书店,查资料,找门路,一时感觉意气风发,信心百倍。整日沉在自己的梦中。几乎忘记了自己其实还背负着份沉甸甸的包袱。

这天正在书店看书,电话发出一阵震动声音。打开看时,一条短信。货已到。他看了不敢怠慢,赶快出门打车,往地方赶过去。老头还在,看他过来不动声色,象压根不认识一样,旁边还有一人,瘦小干练,目光阴沉,不觉间心中有了戒备。只是看着六万块钱份上,走过去和他搭讪。

小个子看他过来,双手插兜,冷眼上下打量他一遍,确认身份之后一抬下巴,示意林强跟上自己,仍然一声不发,抬脚就走。两人离开大街,转入小巷,历经九曲百转之后,林强早已晕头转向,只好紧跟在小个子后面,不敢怠慢,唯恐跟丢了失去唯一的希望。最后终于到了一所平日无人的院落,院里面堆满收来的旧酒瓶旧家具之类。院落之中,又出来一人,同样目光冷峻,面无表情。想起看过的刑侦电影,林强觉得有点寒毛倒竖,后背发凉。看他们进来,那人弯腰动手,挪开一个破旧纸箱,下面是一个废弃不用的窨井口,打开时林强一下惊得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井看着挺深,实则只是个不足二尺的浅坑,里面乱糟糟一大堆全是各式各样的皮包,那人示意自己林强赶紧动手,翻了半天,才算是大开眼界,里面各种人物各种类型,可就是没有自己的东西。翻捡之中,突然发现一只女式钱包,里面身份证件,还有一张照片,外带几张俱乐部的年卡,看那身份证上照片,心里不由一动,那是张青春洋溢的脸,照片上女孩冲着他微笑,再看那照片,应该属于同一个人,不过比身份证照片的正规格式,更显出许多时尚的味道出来。晃忽间感得曾经似曾相识一般,他把那包拿了出来,然后对那人摇摇头,说这里边没有我的东西,这包是我个朋友的,我把钱先给你,我的东西拜托你再想想办法,包里的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真找着了那怕多给点钱都成。那人回头问跟小个子说:那是不是被袍哥收走了?小个子问里面是什么林强如实相告,是几张欠条,别人拿去全然无用,可对自己,却关系重大,只是留个心眼,没敢如实告知欠条数目,怕万一他们知道款项巨大,单方反悔,到时候狮子大开口。小个子点头,应该是的。

那人回头说,既然这样,这边没有,只能回去再等消息,就这两天,到时再联系。不过袍哥形踪不定,又从来不配电话,能不能碰上,只有靠运气。林强一再恳求。两人勉强答应,一有消息就通知他。然后小个子送他出巷子口。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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