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衍听言笑了,“他又没请我,我去算怎么回事!再说,段部虽然内乱不断,但实力还是有的。他们对你这个段部公主,不会有恶意。至于其他的邦交政事,自有使节出面,也犯不上和你一个小小的公主来说。”
段清觉得这话在理,微点了点头。片刻,又盯着他深邃的双眼,一脸揶揄的问道,“我和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吃饭,你不吃醋吗?”
暖暖的笑意从高子衍嘴边舒展开,眉眼间尽是温柔,“我相信,我的小清眼中永远只有我!”
段清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痴痴地笑着。
“先生早!姐姐早!”学生来的渐渐多了,站在门口,向高子衍和段清问好,恭敬有礼。
“快坐到位子上,把昨日的课业交给先生。”段清和煦的说道。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每张书案前,一一收着学生交上来的课业。
高子衍看着她熟练的样子,待她把收上来的课业放在书案上,便凑过头去低声说,“我该请你到这学堂来做个女先生才是!”
“好好上你的课!”段清又白了他一眼,把一摞课业轻摔在桌子上,嗔怒的走了出去。
高子衍在书间抬起头,宠溺的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身影,一抹笑意不知不觉的挂在嘴角。
日光渐盛,转眼已近正午。
段清蹑手蹑脚的站到窗边,轻轻推开了一个小缝,木窗发出了一声微小的声响。被琅琅的读书声淹没,除了自幼习武的高子衍,无人察觉。
“我走了。”段清趴在窗边,冲高子衍做着口型。
高子衍笑着看着她,她像个机警的小狐狸一样的趴在那里,真是好玩。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段清报之一笑,悄悄地合上了窗子。叫上在厨房帮忙的乌珠,乘着车驾,往瑞丰饭庄驶去。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车舆前行,木轴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车前车后簇拥的禁卫、跟随的侍女,好大的声势,引得路人围观侧目。
“娘亲看,好漂亮的车啊!”一个小女孩在母亲怀里兴奋地拍着手,奶声奶气的说道。
“是啊!娇娇看车上的鸟儿,还在飞呢!”母亲宠爱的看着怀中的女儿。
“车里的女子好漂亮啊!这是谁家的小姐?”几个中年妇人挎着菜篮,聚在一起议论。
“听说,是辽西来的公主!”
“公主!怪不得这么大的派头!打这一辆车,得多少钱啊!”
“我说他大婶,你掉钱眼子里了!人家公主可不像咱们这些穷人,买个菜还要还上半天价。金银珠宝,人家都是当饭吃的。”
“哎,你们听说了没!”一个胖大娘凑了过来,指着段清的车驾嚼舌头,“辽西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听柱子他们说,好像赢的那一个,和车里头的这一个,不是一家的。”
“啊!哎呦呦,那这位,不就成了亡国公主了吗!亏她还能在这里悠闲自在!”
“说不准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真是可怜呢!从枝头上的凤凰,摔成了草地里的家雀。”
“啧啧啧,瞧这模样!要是我家栓子能娶个落魄公主,那得多长脸!就是当菩萨供起来,我也愿意!”
“他婶子,可别这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照样是过大家小姐的日子!她一个娇生惯养的,那能看得上咱们穷人呢!”
“切!女人不就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吗!摆什么架子!”
“人家是公主,和咱们这些个老婆子不一样!”
路人的这些话,不低不高,刚好传到了段清的耳朵里。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这些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行的正,做得直,不怕别人议论。只要尽了力,结果如何,她都接受!
“公主,瑞丰饭庄到了!饭庄两侧有禁卫,世子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在楼下站着。”乌珠跑到仪仗前张望了下,又回来贴近车舆,把饭庄门口的情形告诉段清。
见段清微微点头,乌珠便吩咐仪仗停在饭庄门口。四周的禁卫驱散了围观的路人,饭庄门口,顿时清静下来。
乌珠挑帘,扶着段清步下车舆。
“世子。”段清走了几步,在适当的地方停下来,低眉施了半礼。却用余光瞅见慕容皝侧后的那位年轻女子立刻向她回了一礼。
段清这就明白了,这位年轻女子应该是慕容皝的哪位侧夫人,位份并不高。再看她衣着饰品,虽然华贵,但是颜色素净。面容也是恬静如水的样子,毫无锋芒。这让段清对她,有了不少的好感。
“公主!”慕容皝抱拳,微微点头。
“让世子久等了。”段清面上挂着礼节似的微笑,熟练地说着官话。
“无妨,我们也是刚到。”慕容皝永远都是那种淡淡的模样,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的年轻女子又是一屈膝,笑容柔和,声音甜美,“饭菜摆在二楼,请公主上去吧!”
“好,有劳世子,有劳夫人。”段清颔首。
偌大的二楼,就只有他们三人,再加上段清的贴身侍女乌珠。余下的侍女随从,都在一楼候着。
待三人落座,慕容皝才介绍身边的女子,“公主,这是我的侧夫人,高氏。她和你年纪相仿,你们之间更能合得来些。”说罢,又转过头去,对黛容说道,“黛容,公主初来辽东,你有时间带她四处转转。我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是。”黛容谦和恭顺,全然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多谢世子照应。”段清看他们说完,这才出声,“段清这几日给世子填了不少麻烦了。”
“公主是我请到辽东的,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慕容皝说话滴水不漏。“这瑞丰饭庄在北疆享有盛名,公主请尝尝这里的手艺,可还合胃口?”
黛容和乌珠闻言,站起身来,分别为慕容皝和段清布菜。慕容皝为段清讲着辽东风俗、天文地理,段清饶有兴趣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黛容和乌珠也会偶尔插句话,这饭吃得倒是和乐。
饭过一半,慕容皝忽然转了话题。“公主可想过今后的事情?”
“今后?”段清放下象牙筷,微微笑着,心里却在不住地盘算。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点,慕容皝在打什么哈哈?
“对啊!”慕容皝面上挂着谜一样的微笑,挥手让黛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