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祖涵一人静静地坐在小饭馆中一个靠窗的角落，喝着清凉的啤酒，感到悠闲无比。但是，这其中又有股落寞，虽然，他不愿去承认，不愿去接受——他想念那个小女孩的事实。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戴祖涵的肩，他猛地回过头。
“怎么？吓到你了吗？看来，你真是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
来的是苏玫。
“想什么呢，戴助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看着晕黄灯光下的戴祖涵，脸上困惑迷茫之色尽显，一份陌生感又自苏玫的心底涌起。“我可以坐下来吗？”她多此一问。
“哦——苏玫，是你啊。”仿佛梦醒一般，戴祖涵淡淡地一笑，“我们好像没那么生疏嘛，来，坐下来聊聊吧，我正需要有个可以谈心的对象！”他做了个手势，要服务员再拿个酒杯来。
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酒杯，戴祖涵为苏玫倒了半杯啤酒。“来，苏玫，我干杯，你随意！”说完，他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
“不会是工作上的事吧？”苏玫善解人意地说，“往常见你不是这样的！”
“那么——你往常见我是怎样的？”戴祖涵故意抬杠道。
“感觉你应该是来这里找宁静，让自己的心灵休息一下，享受一下这里的气氛和情调。”苏玫有意转移了话题，柔柔地道。
“怎么——我现在不是吗？”
“我从一进来就看见你了，到现在，你的眉头都还是紧皱的！”苏玫轻嗔一声，眼波柔媚。
戴祖涵自嘲地笑笑：“你适合去当心理医生，当秘书真是埋没了你的才能！”
“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或者……你要我离开？”苏玫轻柔地问。她了解，戴祖涵也许需要安静，不需要陪伴。
“不！”戴祖涵有些突兀地抓住了苏玫的手，“我只是……只是有点情绪低落而已，心里觉得很烦，但又找不出真正的原因！”
两人目光交汇之间，苏玫的眼里有瞬间被火灼伤的瑟缩，她微微低下头，拿起酒瓶给戴祖涵的杯子斟满啤酒，借此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他温暖的触摸。
“如果……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八成就是女人啰！”
“你真聪明！”戴祖涵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一反常态，有些忘情地想再抓回苏玫的手，眼前却冒出了木青那细腻光洁的脸庞，轻轻皱着的眉毛，清澈明亮的眼睛……他不自觉地摇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手。为什么又想到她了？
“怎么？想到‘她’了吗？”苏玫好像知情似的问，“能让你这种男人动心的女人，一定相当不简单！”
戴祖涵忍不住笑了。眼前这位格调、外貌都属一流的女人竟无法抚慰他烦躁的心，无法使他收回缥缈的思绪，无法使他忘掉那个清纯的女孩！
苏玫静静地看着戴祖涵，了解地一笑。她太了解陷入情网中的男人了，他们差不多都是这种表情。“怎么样，想谈谈‘她’吗？”
“嗯……还没什么好谈的。”戴祖涵沉吟着，有点无奈地说，“嗯……外表看来已经长大，但心智却尚未完全成熟，是个还没开窍的小丫头。”
“真的是这样吗？”苏玫以玩笑的口吻说，“那我可真的要怀疑你的品味了，以你的年龄和生活历练，似乎不该对小女孩感兴趣的，不是吗？”
戴祖涵眯起细长的眼睛看着苏玫。“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常理去论断的，尤其是和感情有关的。”他有点儿感伤地笑了笑，“而且，你想的太多了，我根本不是因为……”
苏玫也看着戴祖涵，带着一种了解的笑容。
“所以，你可以收起你脸上那种讨厌的笑容了！”戴祖涵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看着苏玫的眼睛，戏谑地说，“给你一个忠告，女人千万不能太聪明，否则会吃亏的！有时得装傻才能令男人心动。”
“或许吧！这就是你能给女性的最佳建议吗？”苏玫偏着头对戴祖涵一笑，“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勇敢地去面对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觉呢？一味的抗拒是没有用的，如果她已经钻进了你心里，你越躲只会使自己越痛苦。”
“告诉我一件事！”戴祖涵忽然面色一整，严肃地看着苏玫问，“你十八岁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呢？”
苏玫愣了一下，似乎怎么也料不到戴祖涵会问她这个问题。“十八岁——”她有些凄凉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真正拥有过十八岁，艰苦窘迫的成长环境逼得我早熟，生活的重担压得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享受十八岁……我不知道……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苏玫忧伤的语气令戴祖涵感到心痛。“幸亏木青是个幸福又快乐的女孩，她的世界里只有阳光和欢乐，不需要体会那么多的世事艰辛！”他心想。“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戴祖涵诚挚地道歉。
“没关系，只是……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怎么样，戴助理，你现在觉得好过一点儿了吗？”
“噢——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戴祖涵洒脱地一笑，“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说完，他将杯中酒一口喝干。苏玫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精瞬间增添了她双颊上的血色。搁下酒杯，她用眼神邀请着戴祖涵，“今晚，要我陪你吗？”
戴祖涵明白苏玫眼睛里的意思，他也知道该一口答应下来的，他不是圣人，也有男人的需要。但不知怎么，木青的影像又在他的眼前闪过，令他说不出接受她邀请的话来。
“还是……下次吧！”苏玫善解人意地替他答道。因为戴祖涵的答案太明显了，她好羡慕那个能使他如此的女孩。
“你真是个不错的女人！”戴祖涵衷心地赞美道。
“很多人这么说过，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把我娶回家。”苏玫自嘲道。
戴祖涵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招来服务员结账。
“谢谢你的陪伴，我该走了！”
苏玫一笑。望着戴祖涵起身离去的背影融进了夜色，她对自己摇摇头，这个男人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她知道！她知道只要戴祖涵拥有那个使他心神不宁，能左右他喜怒哀乐的女孩后，眼睛里是绝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的；她也知道，戴祖涵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不期然地，一股尖锐的痛楚深深刺痛了苏玫的心，令她炯亮的眸底隐过一抹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