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殷珞意识到他们所站的位置,轻轻脱离靳云贤的怀抱,歉意的朝他笑笑。
“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靳云贤收回手臂。“晚上的舞会怎么样?有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吗?”
“准备要和你说这件事呢,正好你今天过来了,我们进去说吧。”
言秋看到靳云贤返回有几分意外,殷珞嘱咐她去准备被褥,靳云贤会在家里留宿一晚,言秋没有多问很快把被褥拿进书房,又端来热茶以后才掩上门离开。
“今天晚上的舞会上我见到了靳云杉的合伙人,就是和他一起做生意的森田。”
殷珞把舞会上见到森田,知道森田的癖好,以及自己“无意”将莫雨身份告诉森田的全过程叙述了一番。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透露莫雨身份。”
靳云贤看着殷珞。“我知道……也知道你在为此内疚。”
“我真的觉得很……很难形容这种心情,就算莫雨是靳云杉的情人,我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心里不舒服。”殷珞低着头不肯看靳云贤。
“不舒服是因为你善良。”靳云贤轻轻地说。“可是首先你得知道,很可能就算你不说森田也已经知道莫雨的身份了。”
“怎么会呢?”殷珞抬起头。“如果知道,他怎么会……。”
“你想想看,像森田这样老奸巨猾的商人,怎么可能在做生意前不清楚自己的合作对象的底细?”
“你的意思是,森田调查过靳云杉,也包括他身边的人?”
“我虽然没和日本人打过交道,可是我听人和我说过,他们做事非常谨慎,所以我想他肯定有调查莫雨。”
殷珞还是觉得困惑。“可是他的口气听上去好像不知道似的。”
“最大的可能性是他的消息不准确,毕竟莫雨离开夜总会跟了靳云杉。”
“你这么说不是为了安慰我的吧?”
靳云贤失笑,“我只是说我的推测,而且就算是你告诉森田的,我想森田想要见到莫雨也不是那么容易,按照你和森田的对话内容,靳云杉把莫雨保护的很好。”
“也就是说我今晚的做法没什么作用了?”
“我得承认我没法给你保证,但是小珞……。”靳云贤走到殷珞面前。“莫雨是自己选择站在魔鬼一边,迟早会遭到报应的,这和你做了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话总能很好的安慰我。”
“觉得好一点了?”
“好多了……。”殷珞笑了笑。“如果我的方法不奏效,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挑拨靳云杉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
“还记得吗?靳云杉把几处秘密仓库的武器转移了,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准备和严世昆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靳云贤的话让殷珞想起之前的事,她看着靳云贤迟疑着要不要问。
“你有没有生严世昆的气?”
靳云贤挑眉,“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受到打击。”
“有这么严重?”
“更确切的说是即受打击又羡慕。”靳云贤揽住殷珞。
“为什么你羡慕他?”
“因为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你,而我只能默默守护在你身边。”
殷珞靠在靳云贤胸前。“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即使你不和季冉分开,我宁愿守着对你的感情孤独终老。”
“可我不愿意,选择季冉已经是我做错了,我可不打算让这个错误持续一辈子。”
“但是我一想到季冉,心里就觉得……。”
“小珞,答应我,为你自己着想一次好不好?爱情是自私的,你很清楚不是吗?”
殷珞看着靳云贤。“如果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就好了。”
“如果有我当初就不会失去你了。”
看着靳云贤眼里流露出的情绪,殷珞眼睛微微湿润,心里各种滋味百感交集,靳云贤轻轻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轻吻一下。
“晚安,我们都需要养足精神面对以后的事。”
“晚安——。”殷珞离开靳云贤的怀抱。
“小珞,记住——我不会放弃,也不准你放弃。”
含笑掩上房门,殷珞知道今晚自己不会失眠了。
靳云贤和严世昆在见面的茶楼碰面,靳云贤带来打探到的消息。
“你确定?靳云杉把所有武器藏在这里了?”严世昆皱着眉看着地图。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靳云贤慢悠悠的喝口茶。“更何况这是一家医院。”
“这小子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应该是有人帮他吧?”
“程寂,我的二姐夫,……这家医院隶属于警备区,他有内部关系。”
“很聪明的障眼法,把武器藏在医院的药品仓库里。”
“而且是因为药品泄露被封了的仓库,医院里没人会进去。”
严世昆皱眉,“药品泄露?会很危险吗?”
“危险也可以是人为的。”
严世昆立即明白了靳云贤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之后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是医院,再用纵火的方式恐怕不合适。”
“的确不合适,为了避免日本人对上次那小子下手,我们不得不采取诈死的方式送他离开,况且靳云杉肯定是有防备了的。”严世昆表示同意。
“那还能有什么方式?可以让这批武器凭空消失?”
“办法倒是有,我有朋友正好需要这批武器。”
靳云贤挑眉,“你的朋友?道上的吗?”
“不算是,或者应该说是另一条道上的人。”
靳云贤眯起眼睛。“你的话是不是说的太含糊了?”
“我只能说是一帮值得信赖的朋友。”严世昆显然不想正面回答。“我会让他们出面解决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离开这里的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严世昆沉吟片刻。“其实对我而言你不仅是云珉的哥哥,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和兄弟,关于你问的问题我迟早会给你一个答复,不过这一次我希望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知道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会演一场好戏给你看的。”
虽然不确定严世昆有何打算,靳云贤知道他不是一个盲目的人,更何况很早以前他就对严世昆的身份有新的猜测了。
自从把武器转移到新的仓库之后,靳云杉就盘算着如何对付严家,他清楚的知道靳云贤的背后肯定有严家人的支持。靳云杉清楚自己不能直面对付严家人,那样做只能是鸡蛋碰石头,但如果能让严家人无暇顾及帮助靳云贤,自己就有机会迅速解决靳家的问题,从这些事情中脱离,带莫雨远走高飞。
莫雨在靳云杉身边坐下,“在想什么呢?你这几天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只是在考虑一些事……。”靳云杉搂住莫雨。“莫雨,你相信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相信你。”
“有你这句话就好,……我考虑过了,三天我准备以靳家商行的名义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出席。”
“我也一起出席?合适吗?”莫雨露出惊讶地表情。
“我需要你出席。”
莫雨读懂靳云杉的表情。“我知道了,我会出席,绝不会让你失望。”
“但是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要出席。”靳云杉将殷珞紧紧搂在怀里。
严世昆将请帖递给严世杰,打开请帖看过内容之后,严世杰把请帖又递给父亲。
“你怎么看?”
“鸿门宴是无疑了,就是不知道他目的意欲何为。”
严老大把请帖丢到一旁。“你们觉得靳云杉这次宴会会不会邀请日本人?”
“爹是问那个叫森田的家伙?”严世昆问道。
“前段时间道上有兄弟传话给我,说有日本人联络他做生意,不过他觉得对方动机不纯就拒绝了。”
严世杰皱眉,“拒绝了就没事了?日本人恐怕没那么好说话吧?”
“世杰还真猜对了,随后他的几家店铺被不明人士骚扰,他不得不关了店铺。”
“那么爹你是怀疑森田就是那些人?”
“这一点我们肯定不了吧,大哥?”
“就算是不能肯定也要小心提防。”严老大对两儿子说。“靳云杉既然邀请我去参加这个宴席就肯定有他的目的。”
“如果我们推测的准确,那么靳云杉应该是想借日本人的手对付咱们家。”
“我稍微纠正一下大哥的话,我觉得靳云杉不止是让日本人对付我们,他最大的目的应该是让我们无暇去帮助云贤他们。”
“一箭双雕?这小子果然城府很深。”严老大皱着眉。“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既然靳云杉打算一箭双雕,那我也回敬他一箭双雕好了。”
严世杰挑眉,“看样子你好主意了?”
“不管靳云杉这次宴请的目的是什么,爹只要对那些日本人虚于应付就行了,让日本人即尝不到甜头,又暂时拿我们没办法。”
“这点容易做。”严老大点点头。
“那么是你陪爹出席宴会,还是我陪爹?”
“请帖上指名是我们一家,我怎么好辜负靳云杉的心愿?”
“那你一箭双雕是……?”
“之后你们就知道了,总之……我会让靳云杉后悔举办这次宴会。”严世昆信心十足的说。
严世杰和父亲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对这个计划表示了赞成,为了确保计划顺利实施,严世昆和他们一起商量在宴会上如何应对森田。
由靳云杉做东的宴会,在城内首屈一指的酒店举行,宴会采取西式自助餐的形式,邀请的人有商会的人也有各界要员。尤其是受邀请的还有严家全家人,更是应起各方关注,因为严老大已经很少出席如此场合了。
“严老大,好久不见——。”
“我们可是很少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了。”
“我只是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场合而已。”严老大和众人打招呼。
“严家毕竟和靳家是亲戚关系,严老大出席也在常理之中嘛。”
严老大摆摆手,“我是因为觉得靳云杉有潜质,年轻人需要扶持嘛。”
对于严老大全家都出现,靳云杉心里感到几分意外,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迎了过去,严世昆看到他在严老大耳边低语几句,严老大拨开人群也迎上来。
“严老大,你能来真是令我荣幸之极。”靳云杉伸出手。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可是我很看好的后辈。”
“有你这么鼓励的话,晚辈如果做不好,实在是辜负前辈你的器重。”
严世昆注意到靳云杉的话里有话,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森田一行人走进宴会厅,他知道好戏即将上演了。
“正好介绍一下,森田先生,也是我的合作伙伴。”
“这位就是严老大吧,久仰久仰——。”
“森田先生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没想到你的中国话说的这么好。”严老大客气的和森田握手。
在森田握住严老大的手时,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他朝严老大点点头,继续介绍自己的妻子和同僚。
“让我也介绍一下我的家人吧。”严老大对严世昆说。“去叫你母亲和你哥哥。”
肖雅婕和严世杰夫妇跟着严世昆走过来,森田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肖雅婕。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森田夫人真是太客气了,也请你多关照。”肖雅婕点头打招呼。
这样一群人站在一起,自然成为瞩目的焦点,严老大似乎也注意到这一情景,提醒靳云杉应该去招呼其他客人,靳云杉离开前不动声色递给森田一个眼神。
“听说严老大也有做生意,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鄙人聊一聊?”森田示意妻子离开后说。
严老大刚要开口,脸色突然变的有点难看,一旁的肖雅婕立即招呼靳云霜。
“云霜,把你爹的药拿来。”
靳云霜从包里掏出药瓶递给肖雅婕,一旁的严世昆将水杯递给严老大,在和下药之后严老大的脸色舒缓了许多,他朝森田歉意的笑笑。
“年纪大了,离不开药了。”
“你需要去那边休息一下。”肖雅婕对严老大说。
“你看我正要和森田先生聊生意上的事呢。”
“父亲,由我来和森田先生聊好了,你还是听娘的话去休息吧。”严世杰对父亲说。
“你看看,孩子们就是瞎操心,……你们这样对森田先生不礼貌。”
森田保持礼貌的笑容。“这才是孩子对你的孝顺呢,我看严老大你还是去休息,别让孩子们担心。”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去休息了。”
目送严老大拄着手杖,在肖雅婕和儿媳的陪伴下离开,森田的眉头微微皱紧,严世杰装作没看到站到森田的旁边。
“家父今年以来身体一直不太好……,森田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聊聊。”
“当然不介意了。”
“那就请这边坐吧。”
看到严老大突然离开,留下严世杰和森田在谈,靳云杉和身边人打过招呼后,朝他们的方向走过去。注意到靳云杉的动向,靳云贤迅速朝乐队走过去,朝负责指挥的人点了点头,对方立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靳云杉刚走到森田面前,音乐声突然响起,他诧异的回身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这是第一首曲子,作为宴会的主人,你应该先领舞。”严世杰提醒道。
“可是……。”靳云杉迟疑着。
“严公子说的对,作为主人你应该领舞。”
森田的话让靳云杉更加为难,就在这个时候一系晚礼服的莫雨走过来,宴会前靳云杉曾和她约定在第一首曲子响起之后就出来。看到莫雨朝这边走来,靳云杉立即有种被人设计了的感觉,但现在他没有任何选择,至少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
“森田先生,这位是我今天的女伴——莫雨小姐。”
莫雨微笑施礼,“森田先生,久仰你的大名了。”
“莫小姐,终于见到你了,实在是我的荣幸。”森田亲吻莫雨的手背。
“莫雨,我们需要先跳舞。”靳云杉提醒道。
“那么森田先生,失礼了。”
莫雨向森田表示歉意后,挽住靳云杉的手臂走下舞池,看到靳云杉开始跳舞,客人们也纷纷和女伴一起共舞。森田和严世杰打过招呼,去找自己的妻子,也参与到跳舞的人群里。
“怎么样?”严世昆站到哥哥身旁。
“和你说的一样,森田对莫雨很有兴趣。”
“那么之后就有好戏看了。”
“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
严世昆看一眼另一边的警察局局长,他知道按照之前的计划此时此刻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随时可以直接看到好戏上演。
“应该已经在进行中了。”严世昆将怀表收起。
“那我也就不要浪费这大好时光了。”
严世杰朝靳云霜走去,笑着目送严世杰离开,严世昆把视线转回跳舞的人群。即使隔着不少人,严世昆依然能看清森田的视线所关注的人,想必此时的靳云杉应该在暗中咬牙切齿吧?
一曲终了众人又开始各自聊天,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森田不出所料的邀请莫雨共舞,靳云杉心里纵使有万般不情愿也无可奈何,他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等手里这批货一旦出手,就马上和森田断绝生意关系,早日处理完报仇的事和莫雨远走高飞。
然而靳云杉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医院的药品仓库外,此时此刻却埋伏了两批人。藏在靠近仓库院墙外的人在确定时间后,朝后门闪了几下手电筒,后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货车缓缓驶进院里。
“动作快,我们只有半个钟头。”为首的人跳下车下令。
从车厢里下来十来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一箱箱东西搬进打开仓库里,又从仓库里搬出一箱箱东西,还有最后五分钟时货车再次悄悄驶出院子,安静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行动——!”
唐宇对手下挥手下令,身穿制服的警察持枪快步跑进医院,看到警察闯进医院吓坏了还在候诊的病人,闻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们都一脸惊慌。
“你们医院的院长在吗?”唐宇喝问道。
“他……他已经下班,了……。”一个医生结巴着回应。
唐宇展示一张纸。“这是搜查令,我们得到线报,说你们的医院仓库里藏着违禁品。”
接过搜查令的医生和身边人面面相觑,唐宇似乎没打算再啰嗦什么,要求刚才接话的医生带路,看到他们一行人朝后院走后,有人提醒要通知院长。
“什么?!警察局的人居然敢搜查医院!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归警备军区管的吗?”院长在电话里怒喝着。“不管他们有没有搜查到东西,都不准他们离开,我马上通知上面。”
放下电话,院长的怒容迅速消失,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看着一旁的座钟,直到十分钟以后才拨通了警备军区的电话。
此时在宴会的角落里,严世昆悄悄看一眼怀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好戏差不多也要上演了。就在严世昆收起怀表的同时,他看到一名军人行色匆匆地走进宴会厅,径直走到程寂父子面前小声说了什么,两个人脸色顿时大变,程寂的表情更是变的难看。
“怎么会有警察来这里?”
客人的话音刚落,唐宇就带着一批警察走进宴会大厅,在扫视了一眼人群之后,唐宇一个人走过人群来到局长面前。
“局座——。”
“你带着人到这里来了?”
“局座,是这样……。”唐宇对局长耳语一番。
警察局长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他表情严肃的追问唐宇。
“已经确定了吗?警备区那边什么意思?”
“因为是人赃并获,所以那边说全权交给我们处理,他们也派人过来了。”
警察局长对众人说:“今天晚上,警察局接到线报,在一家医院的仓库里发现违禁品,根据初步调查我们将把相关人员带回警局调查。”
看到警察朝自己走过来,靳云杉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也同时看到有几名军人朝程寂的方向走去。
宴会顿时陷入一片嘈杂声。